11、莫晚11 ...
-
会是叶墨轩吗？莫晚脑海中飞快地浮现出他的身影，快速地拿出手机。
“小晚。”是向依浓浓的鼻音，话也说得支离破碎，断不成章。
“怎么了？”心头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很快被向依的哽咽声所代替，“你别急，慢慢说，别急。”
“赵老师……”向依说得断断续续，“赵老师出车祸了，很严重……”
车祸？那个好像只有在电视、报纸上才听闻到的词，毫无预告地生生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莫晚一下子懵了，僵直地握着手机，听不清那头向依的泣不成声，整个人像掉入了冰洞，干紧的喉咙发不出一个字。
“刚刚老高给我打得电话，半个月前，放学路上出的事。”好一阵，两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人抢救回来了，但医生说，可能会成植物人……”
“哪个医院？”
向依呜呜咽咽地哭泣，“同济附属……”
断了电话，莫晚颓唐地坐在床上，苍白地脸上，一片冰凉。
赵志华，那时才二十九岁的他，成了他们高中的班主任。赵老师在讲台上意气风发、论古评今，穿插入许多的奇闻异谈，纵是在闷热的下午，全班都是全神贯注地听讲。其他的任课老师，面对瞌睡的同学，总是免不了怨念，“看来真是我的魅力不及赵老师啊。”
赵志华，对莫晚他们而言，早已不仅仅是一名老师，他更像一个兄长，给与你温暖，成为他们忙碌高中不可或缺的一抹温暖。那个在体育课常常与他们比赛网球，放学会和男生们赛篮球、比长跑，永远和大家打成一片，偶尔也会因为他们的顽皮而严厉的赵老师，明明说好，年底还要和大家一起聚会的。
命运，竟是如此弄人。
两人和班中的两三个同学约在9点，等在同济附属的门口。
莫晚、向依和周蔚如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尤其是向依，双眼肿的像核桃一样。两个男生，王海斌和高宏，也是神色哀伤，默不出声。
许久未见面的老同学，再相见，除了简单地照应，已经悲伤地说不出话来，当年那些或是欢乐、或是温暖的回忆，在如今看来，是这样的讽刺和心碎。
一行人跟着老高到了病房。
赵志华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头上包裹着纱布，氧气罩遮住了大半个脸，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滴滴”的机器声。一旁的妻子，王薇茵，拧干了毛巾，轻轻地为他擦拭着手臂，看到莫晚他们，招呼他们进来。
床柜边放着一家人的全家福和赵志华最喜欢的向日葵，金黄的花色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和生机。当年，他们还笑他老土，今天才依稀记起来，赵成华所说的向日葵的花语：
快乐、光辉、忠诚、勇敢。
“你们来了，快坐吧。”没有往常所想，伤心欲绝中的颓然，王薇茵和几年前看到的一样，温婉美丽，发髻松松地挽起，穿着她一向喜欢的淡紫色，耳朵上带着去年赵志华送她的耳环。
这半个月来，王薇茵每天都会简单地打扮一下自己，如果奇迹真的会出现，那么，她希望，赵志华醒来看到的是她美丽的样子。
可纵然还是那样温暖的微笑，却无法抹去眉宇间的疲惫。
“师母。”几人尊敬地称呼王薇茵，目光看向赵成华，神色凝重。
“赵老师好些了吗？”老高一周前来过一次，对这里的情况更了解些。虽然赵志华还是躺在床上，静静的睡着，面色却是好了些。
“医生说还是那样。”王薇茵放下手里的毛巾，给他们倒水，去去天冷的寒气，周蔚如上前接过了水杯。
“可能明天就醒了，或者这段时间太累了，还要多休息一会儿。”她用一会儿掩去了未知的将来，至少也是一种希望，“志华是个讲信用的人，他说要陪我和囡囡去大理，还要参加你们的同学聚会，他不会食言的。”
她说得肯定，仿佛是一个即将实现的承诺，听得却是无尽酸涩。
一句承诺，一生的等待，真的，好奢侈。
“我出去一下，你们和志华讲讲话吧，他一直都念叨着你们。”王薇茵一直在微笑，柔柔地目光看向沉睡中的赵志华，“志华，高宏和同学们来看你了，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的。”
老高、王海斌和赵志华的感情最为深厚，两人先来到床边，一点一点地回忆起过去的点滴。
“老赵，那次我都拿到球了，还被你抢了过去。”
“你羽毛球打得真好，那次班里的男生全都上了，还比不上你。”
“不过网球你就没那么厉害，只能和那些女生比比了。”
“学校里的老师都说你唱歌好听，你还特的瑟，我可不觉得，至少没我好听。”
“听说高一的女孩子都特别迷你在晚会上弹吉他的样子，你是不是最近才学的，什么时候也给我们露一手。”
“你也喜欢变形金刚，前次我去美国，还给你带了个珍藏版，打算聚会的时候给你。”
“我们班的敏敏和小何明年就要结婚了，想让你当主婚人。”
“我们说好的，今年春节的同学聚会，赵老师，你一定要到。”
“赵老师……”
老高和王海斌数度哽咽，一旁的三个女生也是憋红了眼圈。在来之前他们说好了，不要哭，不能哭。
周蔚如一向话不多，在莫晚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她没有像男生那样，和赵志成有着许许多多的回忆，或是和向依那样，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故事。
“赵老师，你对我说过的，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够放弃。现在，你也要不可以。”
一个得不到回复的约定，周蔚如却充满了肯定，她相信，赵志华听得到，也做得到。
生命真的好脆弱，几个小时前还与你高谈阔论的人，可能下一秒，就像清晨的露珠，转瞬即逝。莫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好多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她突然感觉很无力，对于她像兄长一样敬待的赵志华，除了祝福，她什么也做不了。
有心无力，说得就是现在的他们吧。
默默苍生中的一颗尘埃，无知于前途的不测风云。
就是真的遇上了，还能怎么样？咬咬牙，硬撑也要撑过去。
这是赵志华常说的一句话。老师，纵是沉睡，你也不能忘记。
一屋子的人一直呆到下午。
走的时候，王薇茵要开始给赵志华读报纸。
回去的路上，王海斌负责送向依，莫晚回学校，恰好和周蔚如同行。天气阴冷的厉害，她只觉得风四面八方地吹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上车，头总是昏昏沉沉的。直到一旁的周蔚如提醒她，“莫晚，到站了。”
两人一同下的车，周蔚如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离G大仅仅十分钟的路，而他们，却一直不曾相遇。
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小，只是自己迷迷糊糊从未发现。
“蔚如。”离别前，莫晚叫住了周蔚如。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明明很坚定，明明是安慰人的话，为什么离开地这样匆匆，连自己的手上也掐出了深深地血痕。
回到寝室，莫晚只感觉头愈发晕眩，满脑子都是这一天的经过，像幻灯片一样不停重放。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寝室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来了。
大约五点的时候，向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摇摇头，说没有什么胃口，让向卿随便带一些就好了。
向卿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问是不是发烧了。莫晚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有点烫。她不肯去医务室，硬说捂着出身汗就好了。
“那我帮你去拿点药，你先休息。”向卿拗不过她，将空调温度搁高了些，“我很快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一屋子的人来了又去，一阵冷风吹进，寝室空调的制热效果并不是很不好，莫晚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吱——吱——吱”手机的震动敲击着书桌的木板，将昏沉的莫晚吵醒，她本想无视，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停歇。
“莫晚，你的电话。”恰巧这时候向卿回来了，买了些粥和退烧的药。
“你帮我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莫晚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