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随行》Esperance

47、第 47 章

　　张颀馨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她不是个能忍受等待之苦的人.自己本来觉得这一两天之内欧阳绝一定会要求见自己,或者至少会派人前来询问自己一些细节问题.可谁知道什么也没有发生; 即便是相互见面也一如往昔, 而这恰恰正是折磨张颀馨的原因.今晚她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去面对, 都要一次性的说个清楚.张颀馨没有带任何侍从和女官,她单独一个人行走在前往乾坤殿的路上.早就听自己身边的那帮ladies-in-waiting说过乾坤殿是多么多么的富丽堂皇,里面的设施是多么的高贵典雅.一旦听到有人成为了乾坤殿的女官,自己身边的这些个小姑娘们就恨不得变成吸血鬼去啃对方的骨头.羡慕嫉妒恨真的是溢于言表!张颀馨对于这一点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诚然,十二宫里不乏帅哥美女,所到之处如果可以看见长相丑陋的人士,那才要让自己觉得奇怪呢!在她看来,相貌的差异是自己无法决定的,再者说了每个人的审美标准有所不同!其次,张颀馨更注重内在美的养成,心好比什么都重要.空有一副臭皮囊,却没有任何思想,那岂不是行尸走肉因此张颀馨对自己的女官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 丰富思想!既然被分配到夜隐殿,就老老实实待着, 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张颀馨来乾坤殿的次数不多,平常也是由别人带着先到Presence Chambers 等候侍从的传唤,之后再引见给欧阳绝; 自己虽然是雾夜, 按理来说是不需要等待传唤直接前往对方的书房,但是为了不搞特殊待遇,张颀馨要求撤消这个礼遇.因此,她必须和其他人一样走最复杂的程序晋见他!因为是晚上,外人不多,她没有同白天那样穿着正式的衣服.今晚她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亚麻长裙,外面搭配了长披风.至于头发,她只是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辫.虽然有些简单,甚至有不礼貌的嫌疑,但在自己看来今天的装扮是有史以来最自然,最能展现真实性格的一次.

　　“My Lady!”

　　“Lady Mary, I’m come here to see His Grace.” 张颀馨轻声说了一句, 对方明了的点点头,随即又返回殿中通报.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对方在女官们的簇拥下重新回到张颀馨的身边.

　　“Madame,大人吩咐请您到Privy Chambers 去见他!”

　　“Privy Chambers” 张颀馨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但见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即便这是不符合正常程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颀馨在两名侍卫的指引下来到乾坤殿的后殿,也就是Privy Chambers的所在.所谓Privy Chambers指的是私人房间.除非主人允许,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张颀馨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进入欧阳绝的私人殿阁,心情的紧张程度由此可见.女官们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并将她带入一间装饰淡雅的房间后便逐一退下了. 独留下张颀馨一人在屋子里徘徊,细细打量着.这个殿阁和自己以往到过的房间大致相同,所不同的是房间的氛围.最大程度的加入了主人的喜好和生活习惯.欧阳绝是个儒雅的神仙; 他喜欢读万卷书,这个爱好和自己是一样的,因此在这个房间里书架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其它的吗他又懂得享受和感知生活所带来的快乐.张颀馨在自己的右手方向看见了一个躺椅,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本有关于英国历史的小说.自己惊讶原来欧阳绝也喜欢看这方面的小说; 以前从没有听他提起过. 反正现在房间里也没有人,张颀馨往椅子上一躺,转身拿过小说, 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书里写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倒是浮现在脑海中的全部都是那日在议事大殿内的情景.只有在心平气和后张颀馨才意识到自己那天的行为真的可以愚蠢两字来形容,即便如此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后悔 有一点,这是张颀馨性格中的弱点: 遇事不沉着冷静!还有就是即使自己是正确的,也会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中而被否定!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乱想什么!”

　　“是,你说的对! 都已经这样了,想也没用.” 张颀馨回答着,转头看见一袭白衣的欧阳绝站在不远处.真是个长相英俊的好男人!她在心里默默的感叹着.这样的男人理应属于仙界最美的女子.张颀馨希望将来有一天会有个女人好好的珍惜这个男人!

　　“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欧阳绝坐在离自己不远的长椅上,张颀馨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因为怕引起误会; 不过既然见面了,那在他面前自己是决不会同他客气的,因此刚刚是什么姿势等待他,现在也一样.张颀馨放下手里的书,却依然斜靠在躺椅上,双眼有些微微发红,明显是昨晚睡眠不足的结果.

　　“那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张颀馨不感去看对方的眼睛.这是自己的又一大缺点!每当她心虚或是担心的时候,眼睛就会尽量不去接触对方的眼睛,特别是和欧阳绝单独相处的时候,因为在张颀馨大内心深处,他是个行为想法反复无常的仙人.欧阳绝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当然清楚张颀馨今天来的目的,以及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找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最要紧的, 对于自己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凡人小姑娘来说自己手中的那张纸才是她最担心的,至于为什么,欧阳绝相信对方和自己一样心知肚明.

　　“我说过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调查,我只是希望目前不要再出任何事情了,接下来需要着重准备的是上官玄暝的访问.”他故意绕开对方的问题不去回答, 本意是想让对方主动和自己摊牌,这样对于后面的事情自己也可以着手准备应付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张颀馨听到这里忽然 “腾” 的一声坐起来,双眼十分紧张的看着一旁悠闲的品着花茶的欧阳绝,一字一句的问: “你真的会调查,是吗” 对方抬起头,冲自己帅帅的笑了一下.

　　“不过,” 欧阳绝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略显严肃的看向她,张颀馨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支起耳朵听他还想要说什么更让自己难堪的话.

　　“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既然你今晚主动来找我,想必自然是有话要说, 对不对” 自己在处理任何与张颀馨有关的事情时, 都会很有耐心; 这种耐心有时让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他欧阳绝可不是个好脾气,自己更喜欢迅速解决问题,或是处理内部矛盾; 为此他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这也正是为什么张颀馨会有点怕他的原因.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动手是我不对,无论怎样都不该打人!但是,我有我自己的猜测, 而且,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至于你口中的原因,解释云云; 你认为在一切都基于本能始然的状态下,还会有什么合理的原因可以提供吗”

　　“猜测!你用了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行为,雾夜!” 欧阳绝紧紧盯着她,张颀馨反而倒不惧怕对方了,要说言辞犀利,自己已经占据上风,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顶住对方不断冒出的问题而已.她不去看他,目光始终朝前.

　　“你我都明白,处在这样一个位置难免会得罪人,或是成为议论的焦点,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发泄一下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但我,从来都是如此.”

　　“哪怕冤枉好人”

　　“也许我确实冤枉了他,但我可不认为他是好人!” 张颀馨直视入对方的眼睛,欧阳绝明白张颀馨从不会说慌话,更重要的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是相信她的,并且发誓要保护她直到对方在雷拉星球的任务结束完成.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欧阳绝口气放松下来,事实证明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如若不然,今晚的这番话便不会出现, 对于这点自己很欣慰.张颀馨不说话了,只是摆弄着自己的一缕长发.

　　“我得罚你!”

　　“可以”

　　“半年之内你不可以外出执行任务, 而且即便半年之约结束,每次任务之前你都要亲自向我打报告,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直接联系人; 你不必再通过子仲或是叶卡欣娜来领取任务,由我亲自向你下达!还有,你要当众向煜霖道歉!” 欧阳绝的话音刚落,张颀馨的脸竟白了一大半!她刚想反驳, 对方摆摆右手.

　　“你没有意见!” 说完欧阳绝站起来朝张颀馨走过去,看着对方气得发白的小脸,他笑了起来.张颀馨斜着眼睛用轻视的目光来回应对方的笑脸.就在这时,欧阳绝忽然捧住对方的脸,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Goodnight, my Lady!”

　　张颀馨十分清楚自己是斗不过欧阳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自己从乾坤殿出来后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忘记了即将失去自由的生活; 又或是在所有人的面前向煜霖道歉所有可能招致的尴尬和闲言碎语!她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你怕吗怕!张颀馨当然会恐惧.但对方却以一种很温和的方式向自己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 身处高位的确并非易事,但如果可以迎难而上, 顶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言论打击,那便是成功!至于公开道歉吗,自己的理解和对方想的大致应该都差不多.总之一句话尊严往往是奢侈品,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然而这些并不是让自己有些精神不济的主因,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那个吻!这可以看成是哥哥对妹妹表示亲昵的一种方式,自己如果有脸开口问的话得到的一定是诸如此类的答案.然而张颀馨却是个生性敏感的人,她能感觉到事情决不是这样简单; 不!她不会允许自己将自己陷入到更加复杂的人物关系里!张颀馨摇摇头,她要回家!要尽快结束这倒霉的一切,之后问叶卡欣娜要一瓶自己期望以久的药,这样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毫无疑问的是,煜霖这两天的情绪可以说是败坏到了极点.先是光荣地受了那一巴掌后便引来了一系列的效应; 自己在十二宫殿内俨然变成了过街老鼠!虽然那天张颀馨在发威之前,撤走了所有的侍卫和女官,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的遭遇第二天便仙尽皆知了.这其中包括那些一直以来都与自己为敌的,平时和自己交好的年轻官员通通都对自己敬而远之!能躲就躲; 其次就是黑血女王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异常,他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一个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问题确实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煜霖一直有个疑问: 姬儿到底爱不爱自己难道所有的这一切果真如辛西娅所言只是虚情假意吗比起那一巴掌,这些才是真正困扰自己的地方.因为这意味着之前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打破, 对于煜霖来说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不过有一点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张颀馨居然会当着所有的人面向他道歉!当天所有留守十二宫的人员全部到场了.现在就连在厨房的小丫头都知道雾夜当着大家的面儿向自己道歉的事情.说实话,煜霖没有任何获胜的感觉,相反他感到如坐针毡.张颀馨的感受自己不得而知.可他清楚自己将来在十二宫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微妙.至于自己的行动范围,如果不出自己的预料,目前至少有六个暗卫是被派来专门监视自己的. 毕竟欧阳绝是不会允许张颀馨的身边出现任何危险的.只要是有这个迹象, 都要坚决将其消灭在萌芽时期.

　　“大人,这些都是最新的加急文件和红色高级文件,请您过目!” 一个小卫兵捧着一大叠信件站在自己的面前,煜霖抬头看了一眼,转头对旁边的落说: “兄弟,看看吧!” 不错!现在的雷拉星球的情报中心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天下了,美其名曰共同管理,其实傻子都明白欧阳绝此举旨在削弱自己在这方面的权力,以防备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我刚来,又不熟悉,还是你整理吧.” 落是个始终保持中立的神仙,他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也不像其他仙人那样喜欢结交朋友,组成自己的派系.要知道这些个小九九到关键时刻反而会成为绊脚石.落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不用跟着玄去做守山兄弟了.自己早已厌倦了那些黑暗的山洞和面对危险,特别是和黑血女王有可能面对面的情况是令落有些胆怯的主要原因.他更喜欢歌舞升平和美酒佳肴! 而煜霖所掌管的这座九层高的空中楼阁则是自己梦想的职业场所,一直以来落都希望可以亲自进来看看,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实现这一理想.

　　夜隐殿,私人书房
　　书桌前的张颀馨眉头紧皱,手里拿着笔不停的记录着,勾画着什么.她万万没有料到让自己禁足竟然是为了自己目前手头的这一叠纸!欧阳绝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他竟然将雷拉星球的管理系统和各处的划分全部给自己整理了出来.让自己想不到的是这些信息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可以看见的,因为涉及的全部都是雷拉的核心机密.欧阳绝这么做用意为何是张颀馨目前猜不透的,但她有种不好的感觉.甚至说是伤心!宫里谣传自己不是不知道,欧阳绝有意接下仙界明皇的位置,这样他就要离开十二宫,离开雷拉星球.一想到这里张颀馨就会感到针刺般的心痛向自己一阵阵的袭来; 她不承认那是喜欢或是爱情之类的; 但亲情和感恩却是肯定的.张颀馨摇摇头迫使自己将全部精力都放在面前的文件上.可以看出欧阳绝具有极强的管理能力,大致的线路和重要部分的分析很透彻!然而张颀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完美存在.管理层面不值得细细研究.首先, council控制了大部分的系统, 而十二士们更多的还是将侧重点放在了外出执行任务和娱乐消遣上.这点自己是知道的,从每晚那没完没了的Evening entertainment 和 Banquet 不难看出这帮神仙把享受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 而从不考虑花费问题; 其次张颀馨对Chief Minister奥古斯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己由于并没有正式加入public audience,因此对于议会和内阁大臣们的事情虽多少了解一些,但从未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操心的问题.至于奥古斯坦,张颀馨仅仅只是在一次晚宴上远远的看见过,却并未交谈.然而这封文件上的内容却使自己产生想要进一步认识他的冲动.原因很简单,此仙需要提防!关于这两点张颀馨做了很详细的笔记,但她并预备马上和欧阳绝谈.她放下笔,起身来到吧台前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自己要从煜霖的事情上得到教训!当然还是要照顾一下欧阳绝的感觉,虚荣心这种东西相信他也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