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随行》Esperance

42、第 42 章

　　再次站在十二宫殿的面前，张颀馨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决不是如释重负！ 如果一定要对这种感觉加以定义的话，那怕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按道理来讲自己现在应该是最轻松的时刻。可在张颀馨来看那要怎么说了。如果从雾夜的角度来讲，那当然是皆大欢喜！ 回家了，自己有话语权和控制的能力；可换了是张颀馨的话，一切就又另当别论了。要看十二宫里的每个人是怎么看待和定义自己。高兴了，拿你当回事儿；不满意了，怕是下场还不如那些所谓的奸细吧？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外人，永远不可能融入到神仙们的生活中。当然高傲如张颀馨，也不会允许自己向他们低三下四的！ 这样想着张颀馨迈步向正门走去，一路上，人们用十分惊讶且略显恐惧的眼神望着自己，奇怪的是只要自己经过他们的身边，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快速跑开，然后继续在远处观察着自己。对于这些仙人们的反应，张颀馨自然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只在后来进入大殿侯厅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难道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已经客死异乡了？面前的是雾夜的魂魄吗？
　　“My lady！”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守卫军长！
　　“Lord Henry！” 你好吗？大家都好吗？” 张颀馨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尤其是刚刚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让她更加感觉事情蹊跷。
　　“怎么会好呢？那天之后大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宫里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都说雾夜死了！ 我不相信，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的控制着谣言；毕竟以前也曾经有过同样的误传！” 对方的话让张颀馨一阵感动，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还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安危，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至少都说明自己并不只是工具！ 可是长老们，宫里大大小小的近侍们呢？十二士们？他呢？又是什么想法呢！
　　“大人们如何？” 张颀馨极力掩饰着自己好奇的心情，但话语中还是隐隐流露出些许焦虑。后者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随即看着自己。张颀馨知道一定很糟糕！ 自己是大意了。应该在第一时间发回信息的，现在看来自己是闯下大祸了！ 搞不好会被那些 ‘老朽们’安上个叛逃的罪名呢！
　　“给你们添麻烦了！ 先不要告诉他们，我亲自过去！” 张颀馨抱歉的说完转身向兰景御庭走去，在哪儿她可以先把一身的尘埃洗洗干净。

　　绘有荷花的白色长裙，加上两边飘散的丝绸缎带。崭新的珍珠玉冠和右手中指上象征身份的蝴蝶水晶戒指。镜子中的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雾夜了！ 张颀馨自嘲的笑笑，不管即将来临的是狂风暴雨还是其它什么，自己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持一份良好的心情。说实话，她已经丝毫不介意蕙琳的那番话了，倒不是自我安慰或是试图遗忘。更多的是释怀和感恩，过多的计较只会让自己痛苦，学着忘记不是一件坏事情；知足者长乐，不是吗？想到这里张颀馨站起身来，再次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玉冠，推门走了出来。他们所有人应该都在大殿内闲聊。也好！ 反正自己有事情要说。在通过长长的走廊时，张颀馨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这座自己早已熟悉的十二宫来。仿佛初来乍到一般，张颀馨突然发现自己所居的竟然是这么美丽的地方。高耸的圆屋脊是十二宫殿的特色。壁画和大理石一样也是最受青睐的。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古典欧式风格的，但有又些偏英国中世纪城堡的感觉。张颀馨认为单用言语是无法将十二宫殿的壮观描述清楚的，更重要的是感觉。事实上，她相信感受远胜于现实！ 离开长廊后，就是自己最向往却暂时不对自己开放的中央书房了。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她都要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半天。据说这里的藏书量是地球上所有图书馆加起来也不够与之相抗衡的数量！ 究竟能有多少书呢？房间看起来面积并不大，是真的还是逗自己玩儿的？不管怎么说张颀馨可是个名副其实的书痴，这样只准偷看而无法正大光明的进去实在很让人扫兴！ 张颀馨摇摇头无奈的走开了。
　　再说大殿内今日是异常热闹，该回来的都回来了。任务基本上都顺利完成且质量也还算好。但这都不是为什么全员到齐的原因，那天的意外事故才是他们今天讨论的重点。
　　“大哥，依我看这里至少有上千年没有像那样大规模的震动了，会不会是恶作剧呢？” 玄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天才，这也是为什么紧急调他回来的原因。站在他一旁的风伦抱着双臂说： “血阴洞天那边也会有所影响，不过从仪器显示的结果来看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黑血女王这次这么冷静实属罕见。”
　　“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是谁有这么大的威力？” 叶卡欣娜是那天最大的受害者，好好的一条裙子就那样光荣牺牲了，要不是子仲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恐怕就要春光明媚了。不过训练有素的十二士和一般的女子就是有根本上的区别。没有哭喊叫骂，取而代之的是镇定自若。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为什么在十二宫殿内她会与如此崇高的地位和威望。当然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依然集中在欧阳绝的身上。自那天后，他变得更加冷漠了，甚至有些无动于衷。开会的时候短短几句话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将任务的布置和总结通通交给子仲去处理。今日就更加过分了，别人大哥长大哥短的叫半天了。某位帅哥连个脸都不转一下，留给所有人的却是其修长的背影。透过玻璃可以看出他面无表情。这就是张颀馨进门后看到的全部景象。可笑地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难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吗？不过张颀馨很明显忽略了一个重要任务，煜霖。他早就发现门口的异样了。今天他特意选择坐在远处。看来可以再次利用一下轩和严景天这两个早已水火不容的苯蛋了！
　　“早知道就不要去接这种任务了，明明……”煜霖故意大声说着，张颀馨注意到是煜霖的声音后尽量将身体放低，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她其实清楚十二士们有事瞒着自己，而且直觉告诉她应该和这次的任务有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其实早就应当告诉她一切，这样也可以轻松点儿！” 井助的话说得不痛不痒的。真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隐瞒那个也是无可奈何，再说了哈娜达莉娅那种恶嗜好又怎么可以提前告诉她呢，要知道那个女人人不大，脾气可是很冲的！” 连一向与自己交好的乔恩斯也开始参与进来，看来自己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辛辛苦苦地在外面干活，回来还要听你们的数落！
　　“我早就说应该早点儿告诉她，你们没有一个人赞同；大哥，你最不应该了！ 居然还瞒着她，吉古扈曼根本就没有什么奸细！ 你为什么不提前让她知道呢；还有哈娜达莉娅的事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当年……” 子仲说到这里，忽然改用仙语。张颀馨听不懂了，但是新的困惑却因此产生了，欧阳绝怎么什么人都不放过呀！ 之后再次开口的是轩。
　　“要我说早就应该告诉她咱们和摩尔塔是同盟星球，上官玄瞑那边还是少得罪为妙。现在可好，和他们的关系怎么修复？”表情之怪异，语气的微妙都让在外面偷听的张颀馨一阵恶心，说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不知好歹！ 只听‘啪’的一声，杯子被揉成粉末，严景天站起身来，向对方身边走来，眼神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照你这么说雾夜多管闲事了？我看你纯粹是嫉妒她吧！ 真有本事你去完成这个任务啊！” 说着伸手揪住轩的衣领，两人又要开打。一堆人见状上去就拉。宽大的议事大殿内就见十二士们推推攘攘的，好不热闹！ 慌乱中，轩大叫着： “你要那么有能耐，现在就去把她找回来呀！” 说着伸手指向门外，这一下让他于刹那间像被电着了一样，立时没了声音。其他人见他突然不说话了，纷纷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同样的他们也傻眼了。而欧阳绝呢，早已厌烦了两人见面就骂，互相指责的行为，所以干脆采取不予理睬的措施，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已经无计可施了，实在没有心情再去想别的了。
　　“怎么没动静了？继续啊！” 说着他转过身来正好和张颀馨的眼睛正视，要说现在处境最尴尬的当数这些嘴不严的十二士们了，有些人甚至计划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窘态。特别是轩，严景天和子仲。张颀馨倒是坦然自若，她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My Lords！”
　　“My Lady！” 四周响起高低不均的请安问好声。
　　张颀馨直起身子，微笑的越过众人来到欧阳绝的面前，将该上交的东西摊在手中。
　　“这是任务报告和分析说明，你看一下！ 不明白的话随时来找我。还有，雪魂剑呢？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张颀馨这一突然出现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但是他们更多的是被她的坦然而感到不可思议。按照以往十二士们的经验，现在的大殿内一定会充满某女的狂吼和玻璃摔在地上时所发出的刺耳声音。真不知道她是变笨了还是聪明了？对于其他人的不解眼神，张颀馨完全可以应付自如。但是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是她最害怕面对的。张颀馨尽量不去和他正面接触，即使自己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她也是尽量向两边转移自己的视线，而那种感觉恰巧就在自己试图逃避那双眼睛的追捕时出现的。张颀馨在后来回忆的时候记得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眼前除了他的眼睛之外没有其它的物体。那种感觉一点也不舒服。欧阳绝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好像从最深处挖掘自己的秘密一样。尽管心底有个声音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但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有想睡下去的冲动。张颀馨自身的意识里明白欧阳绝在对自己施行幻术加双重读心术。不同于一般的读心术，加入幻术的读心术会麻痹被施术者的内心和身体，使得施术者更容易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换句话说，是暂时进入被施术者的精神世界并对此进行控制。然而这种法术对于施术者本身的挑战也是极大的。能够实施成功就已经说明欧阳绝本身法术之强大！ 张颀馨只觉得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后，立刻又恢复了清醒，四周的黑暗被大殿内的灯光所取代。再看看对方，他的脸色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武器库1号柜，这是钥匙！”

　　直到拿到雪魂剑时，张颀馨依然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心跳速度之快让她有种濒临死亡的错觉。此时的她忽然有种想去吹吹风的想法，看来亭台楼阁是她最佳的避风港。
　　“这样下去我早晚会被那个疯子整死！ 就那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张颀馨坐在高高的平台上，思绪稍微有些放松。她细细回忆了自己目前所执行过的所有的任务，倒没有什么值得赞扬的地方，但勇气可嘉。要说最具有挑战性的当数刚刚完成的吉古扈曼之行了！ 无论从任务本身和人物特点上来讲都具有不小的难度。虽然张颀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昨晚的那一切。但每每自己尝试忘记的时候，那些个不愉快竟会自己自动浮出水面。将满脑子积压的使自己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的是即使已经相处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了，他们依旧不愿意和自己坦诚相待，这未免伤人心！在这点上雷拉的这些神仙们就远远比不上哈娜达莉娅来得自然。张颀馨也想过或许是身份上的差别，还是……忽然衣服口袋里好像掉落了什么东西似的，张颀馨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封信！ 她拿起信，心头思绪重重，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干脆丢掉算了。读了，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岂不是愁更愁？不读，将来恐怕是要遗憾终身了！ 她没有再继续往下想，而是快速的展开信纸，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实在想不出这竟然出自于那么强悍的女人笔下。
　　雾夜：
　　我不太喜欢这样叫你！ 似乎蝶雨更适合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实在很难让我将你和雾夜联系在一起！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选侍那天，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也罢！ 再次见到你就是抓住你的时候了。说实话，看你闭着眼睛的样子，真的很美！ 我想如果你不是雾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吉古扈曼女子的话，那该有多好！ 知道吗？我不止一次的这样设想过！
　　那天你跟我说的话至今言犹在耳！ 你说的不错！ 我的确已经是个怪物了！ 在对待自己的感情事物上我从来没有认真过，数不胜数的肮脏记录连我自己都已经记不住了。就是这样一个我，却能够统治一个星球达百年之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知道所有人都会有和你相同的看法，但你却是唯一一个说出来的！ 谢谢你，是你让我了解到原来我真的很失败！
　　你很努力！ 这是我对你的看法和结论。这种渴望努力的感受常常会让你心力交瘁，我说的对不对？不要急于反驳，听我把话说完；每一件事情或是任务，一旦交到你的手上，你必定力求完美。哪怕最后将自己累倒也在所不惜！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会发现，当你没有办法达到你想要的目标时你会绝望，甚至是自我毁灭。我欣赏你的这股冲动！ 可是，你不累吗？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你是否也拯救了自己呢？
　　你的心太重了！ 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不妨将它倒一倒！ 或者寻找一个可以替你一同承担的人。最后，我希望你幸福。不管将来的结局会是怎样，我会一直祝福你！
　　读到最后张颀馨笑了出来，但后来又眼中带泪了。哈娜达莉娅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人，可笑的是竟然是自己曾经的敌人，而那不过是仅仅几天的相处时间，对方就已经将自己摸得如斯透彻。想到这些，她不禁暗自佩服起对方识人的本领。即便最后几句话有缓和气氛的作用，但张颀馨的鼻子还是酸酸的，尤其是中间的几段话，真正是说到她的痛处了！ 一时间长期积压的委屈好像被瞬间打开了一样，想控制都是奢望。泪，就这样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是我的眼睛花了，还是真的有人哭鼻子了？” 此时的张颀馨是最不希望有人打扰的，但是人人都可以来去自由的阁楼实在很难保证，除非是她雾夜亲自下令禁止这段时间来亭台阁楼。等等！ 这声音……。张颀馨侧身一看，是司音！ 上次的不愉快并没有影响她对这位乐师的想法，相反她觉得这个人很神秘，倒不是因为他那特殊的身份；在经过吉古扈曼的任务后，张颀馨也明白并不是两个异性之间才会产生那个叫爱情的东西。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迅速的将信纸塞回长袖中。对方看见也并没有说什么。换作是任何一名十二士恐怕就要注意到这个细小的动作了。看来普通人就是简单自然，不用存在有面对他们时的紧张感。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好像有什么似的。
　　“侍女长告诉我夜隐殿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可以随时回去休息！” 司音走路的样子让张颀馨有些厌恶。
　　“不过一件小事，也值得司音大人你亲自跑一趟？” 张颀馨抬眼看向他，右眼一下子流出一滴泪来，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还没来得及擦的时候，对方早已来到自己的面前，伸手轻轻的摸掉滑落的眼泪。张颀馨惊讶的发现司音竟然有一双如金子般闪亮的眼睛。一时间她看得有些痴了，这个男子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媚，确实有值得吸引的地方。半晌，张颀馨红着脸转过头说： “你不是……”
　　“我是！ 但那并不表示我不懂得怜香惜玉，特别是对像雾夜你这样的女子。相信我，任何一个男子看见这样的你都会像我一样作出同样的动作。即便是像我这样的身份！” 司音说得很自然，好像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的处境。张颀馨怕他误会自己嫌弃他或是其它什么，刚想要解释。对方突然行了个告别礼。
　　“Madame！”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张颀馨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她右手放在唇边，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在确认后回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自己现在最不愿意看到且怕见的人。欧阳绝站在一旁的柱子边，脸上没有表情。但越是这样，也足以令张颀馨心跳加速了！ 这下好了，司音是他的人，也就说明此生只归他一人所有。可自己刚才的行为……等一下，我什么也没做啊！ 要说seduce，那也应该是司音啊！
　　“他究竟看到多少？” 是的，这就是成为雾夜后的生活，表面上风光无限，但躲过明枪还要防着暗箭。最令自己畏惧的就是如现在这种解释不清的局面；你不用自己去寻找错误，因为它们往往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自动来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