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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乡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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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没有东西是你接触到的?”
“没有,这人很君子,并不像其他客官。他唯一接触的只有这架古筝。”
“那小姐可容在下观一观这筝?”
“公子轻自便。”
花想容走到桌旁坐下细细观筝,筝弦上泛着点点蓝光,显然是涂了毒。
“迎春,你能不能找一个小的活物过来?”
“公子要的是昆虫吗?若是那这花盆中的蚯蚓可以吗?”迎春指了指花盆里蠕动的蚯蚓对花想容说道。
“可以,你把它放到琴弦上,注意不要用手接触。”迎春把那肥嘟嘟的蚯蚓赶到根小木棍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琴弦上。
蚯蚓放到琴弦上,先蠕动了下,接着便开始涨大,后来便浑身发红,须臾间便死去了。
“原来如此!”花想容摸了摸下巴,从桌上拿过纸笔写了张药单交于迎春,吩咐道:“你去药铺取了这药,八碗水熬成一碗,喂与你家小姐喝了,另外,这药渣不要倒掉,磨成粉和了水外敷,三天便能完好。”
迎春收了单子,微微施了个礼,便跑去取药了。花想容看了看芙蓉,眼珠转了转,觉得这筝有古怪,正想带回去研究,却又找不着个理,人家的心爱之物如何讨得,想罢又流露出写颓败之色来。
芙蓉也是极聪慧之人,哪能不明了花想容的意思,当下对花想容施了施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过这筝看来古怪,既已被涂毒,芙蓉也不好再用。还得麻烦公子带回细细研究,也好让芙蓉明了事情的元末。”
花想容心喜,忙叫晴儿拿布包了古筝,便告辞出了院子。
走在路上,花想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毒带来的震撼。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毒是鬼门特有的。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三庄二楼一门”的说法。“三庄”自然指凌云山庄,万仞山庄,铸剑山庄。“二楼”指的是松竹楼与鑫雅楼。而这“一门”便是这鬼门。
若是说“三庄”“二楼”是名门正派,那这“一门”便是世人唾弃的邪教,以用毒为主,滥杀无辜,早年遭到武林的围剿,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怎么会又出现呢?
花想容低头想得出神,浑浑噩噩的便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身后晴儿急忙跟来,嘟着嘴,脸上带着些不满之色。
“小姐,你怎么走着晴儿都找不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要晴儿了?”
“傻丫头,我在想些事情,忽略你了,别气了,回去买好吃的给你。”花想容伸手揉了揉晴儿的发,这丫头,从小便跟着自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有时候自己倒像个丫鬟,还要哄哄她。
转身出巷子,刚跨出一步,花想容就呆了。
前方站着两个对峙的人,剑拔弩张,连空气里都带着厮杀的气息。
花想容一呆,并不是因为害怕,却是因为那其中一人。
那人一身红衣,如一团耀眼的火光,灼得花想容睁不开眼,浑身却带着凛冽的气势,本该是温暖的红,此时却带着肃杀,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人从心底升起一抹寒意。
脸上有两条长长的伤痕,仿佛两条丑陋的蜈蚣。容貌尽毁,却让他浑身的气质更多了丝凛冽和肃杀。
花想容瞧见了这张脸后,身子一颤,伤痕与记忆重叠,便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飘雪的傍晚……
十年前,六岁的花想容随着爹爹进京。在过城门的时候,花想容看到角落里两个少年正为一块饼而大打出手。
那个稍小的少年十岁左右,当时便带着如此时这般凛冽的气势,花想容不由诧异,便偷偷下了车,站在一旁观看。
花想容看出少年显然不会武功,但是那灵活的身形却是让花想容这般从小练武的人也望尘莫及。
少年从稍大的另一个少年手里强过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花想容一惊。
因为少年脸上两条丑陋的伤痕,因这一笑,越发的鲜活起来,让花想容从心里冒出了一丝寒意,没有丝毫的厌恶,却多了份怜悯。
那稍大少年见饼竟然被比自己小的人抢了,有些气恼,便伸手狠狠拍掉了少年手中的饼,饼落在地上,立刻沾满了灰尘,稍大少年却还用脚狠狠踩了踩,才转身飞快的跑了。
“你……”少年握紧了拳头,牙齿磨得“嗤嗤”的响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饼,脸上带着些伤心。
花想容掏了掏怀里,却只摸出几两碎银来,走到少年身边塞到了少年手中,“小哥哥,你用这钱再去买一个好吗?别伤心了。”
“你懂什么?这是哥哥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少年甩开了花想容的手,碎银掉了满地,“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好,给我寻药治伤,添衣加被了……“
少年说着说着便湿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十岁少年倔强隐忍的样子从此便刻在了花想容心中,从未忘记。
“那你跟我走,我能供你吃住,教你武功,让你不受欺负。”
“你也能治我脸上的伤痕吗?”少年一脸冷漠的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对花想容说。
“我……”花想容顿时噎住。
“我从小就身中奇毒且容貌尽毁,世人皆避我,只有哥哥对我好,他许我寻药治病,后来却再没回来,这饼便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少年转身便走,留给花想容一地的背影。
从此以后,花想容便向爹爹讨来了各种医书,请了各地的大夫教授。后来又遇上了一个奇怪的老头,学了一身的本事……
花想容回转神,看见红衣男子已将剑刺入了黑衣人的胸膛。花想容心下暗叫不好,这黑衣人与芙蓉形容的黑衣人极像,应该是个线索,可现在……
都怪自己走神。
“跟我走吧,我可以治好你的伤。”花想容走到红衣男子的身边,缓缓的开口。
“不,”男子吐出一口鲜血,红衣妖冶灼伤眼球。剑支撑着他,血从剑尖流下,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刚才被他杀死的男子的。
“你若不跟我走,三天内必死无疑,”花想容眉头皱了皱,这人的病看来已经极端恶化,不知这许多年是如何熬过的。
“呵呵,我本无意残喘,死有何俱,今日终报弑兄之仇,再无遗憾了。”
“哦?”花想容嘴角挑了挑,“你兄长为鬼门之人所害?若是这样,那你这仇还早着呢,事情绝对不似这般简单的。何况你是唯一可解我疑惑之人,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
“你知道……”男子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让自己倒下来,话还未说完,已稳不住身形,摇摇欲坠。花想容忙扶住他,使了个眼色给晴儿让她叫车马抬他回庄治疗。
抓住他手腕把脉,花想容的眉头都纠到一块了。这人早年受了极重的内伤,又中了毒,五脏六腑没一处完好,体内又有两股内力互相抗衡,不过也正因为这两股内力相互牵制,才压制了毒性。但寻常之人也定活不到现在,他根骨奇佳,又遇到高人帮着压制毒性,这才让他得以活到现在。
不一会儿,晴儿已经叫来马车,吩咐着车夫抬着男子入马车。
“小姐,这人来路不明,你为什么非要救他呢?”花想容上了马车,晴儿心中疑惑,不由道出了心声。
“傻丫头,他是我发誓此生必救之人,说起来,我发奋学医还是因了他呢!”
“那……”
“那时我还小,看见他的样子便莫名的迫切想治好他,”晴儿话还未完,花想容便轻轻打断了。
接着又喃喃自语,“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这人身上太多的秘密,冥冥中与我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什么我只有遇见他时的记忆?以前的记忆呢?遗失去了哪?又发生了些什么?爹爹从小万事都宠着我,却从不曾提起我娘半点,也不准我提,这里面究竟埋藏了些什么?既然不愿告诉,就让我自己挖出这一切吧……”
马车在路上飞驰,不一会便到了山庄。花想容让下人抬了男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女子的闺房,本非常人能进,不过下人们却无任何异议。小姐性格乖张,处事不像其他寻常女子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简单的摆设,没有女子房间应有的罗帐香炉,反倒是有一个大大的药炉,进入房间后便是一股淡淡的药味,这味道不似寻常药炉那般一股药臭,反而是一股淡淡的药香,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这也是花想容带来闺房治病的原因,这药可是花了功夫的,光是这香气便可让人宁神,于练武者再好不过。在这里躺上半月,再加上药物治疗,他体内的两股内力便能合二为一,内脏的伤也可调养,但那毒却不能彻底解除,除非……除非…有灵芝草。可是这灵芝草只是在传说中的灵泉出现过,自己连灵泉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呢。
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你,不过只要自己在你身边一日,你也绝无死的可能。花想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为了挖出这一切,定要治好这人,哪怕不存在,也还是要试一试的。
轻轻敲了敲药炉旁边的一砖块,砖块便凹了下去,随后便弹出一个壁柜,里面装满了花想容收集的珍贵药材。
花想容拿出一朵天山雪莲,这雪莲不同与一般雪莲,它开在雪山顶,百年开一次,一次一朵。花想容拿自己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花瓣,眼底有着淡淡的薄雾,当年为了这朵雪莲,差点丢了性命,还被爹爹禁足了半年。如今却要拿来救一个只见了两次的人,还得搭上自己的半条命,希望这次可以解了自己多年疑惑。
拿出一个小罐子,把雪莲放入其中,又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小刀,对着手腕狠狠的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流进罐子,洁白清丽的雪莲转眼便被染成了妖冶的红莲。花想容止了血,又往罐子里加了几味药材,才把罐子放到炉上细心煎熬。熬好后花想容又放了些自己的血,直到那本污浊的汤药变成乌红才喂给榻上的人喝了。
花想容自小试千药,饮百毒,身子早已是百毒不侵,血液也有解毒的功效。一连七日,花想容天天用自己的血做药引,终于使榻上的人有了起色。
“你……”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花想容倦极了躺在桌上,脸苍白的吓人。微微催动内力调息,内力竟比以前精进不少,毒也解了大半,体力不似之前那般难受。
男子慢慢下床把桌旁睡着的女子抱上床,并轻轻给她盖上被子。看来为了救自己她是累坏了,气色极差,明显的气血不足,想起自己这几天昏睡时喝的那些粘稠的液体,男子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男子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磨蹭着花想容脸上的皮肤,水嫩细滑,白如凝脂,“我们也不过是只有两面之缘而已,你何苦如此呢?”眸色转暗,“我知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你要的信息,可是,我也不知,如何给你呢?你怎么这么傻,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便冒了性命来救我……”
“我必帮你达成心愿”男子指尖一停,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眼中是无比的认真,“记得,我叫司徒凌,我定达你心愿。”
花想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怎么睡在床上了呢?分明记得昨夜自己喂了那男子吃了药后,不堪疲惫倒在桌上睡了呀?
从床上坐起来,便看到桌上放满了食物,而那红衣男子此刻正端着食物往桌上放,气色好转,眼眸中似有光芒闪烁。
看到花想容醒后,他唇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微微笑道,“你醒了,来吃点东西吧,吃完后我有事情告诉你。”
笑容似有淡淡的魔力,花想容不由的有些眩晕,连他脸上的伤痕此刻也显得明媚起来。
慢慢渡到桌前,真的饿坏了,从他晕倒那天自己基本就没怎么吃东西,何况又每天放那么多血。当下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了,拿起筷子就开始猛吃,差点没把司徒凌吓着,总怕花想容给噎着了。
吃完饭后,花想容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对司徒凌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