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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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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纱面对来人时,双膝微曲,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能让她如此戒备的,也只能是她血液里突生的热量,以及他手中那把冷冷的剑。
就在他刚扬起手,她的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力量,让她轻巧地翻身一跃,避开了剑锋。双脚一旦落地,她就急速转身,因为有了第一次对敌时的经验,她知道,背后的那个男人速度一定会比她更快。
果然,那支冷晃晃的剑尖已经递伸到鼻子下,闪着耀眼的光。
更纱被迫后退两步,后背已经抵在了墙壁上。
“真的是你,朱理。”她就说那种握剑的姿势怎么那么熟悉呢,而且每次遇见拿了神兵级武器的人,她的所有感官就像复苏了一般,抑制不住地要向那些武器靠近,亟待发觉它们的秘密。
不正常,这种被动反应太不正常了。
更纱心里苦恼不已。不过眼下有个超级麻烦杵在她面前,她没有机会去想多余的事——她紧紧地盯着朱理阴鸷的眸子,两手反撑在墙壁上,正思量着这次该怎么样脱身。
朱理以剑抵住了更纱的咽喉,周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他是个黑发黑瞳的年轻人,眼里带着一探究竟的神采,不过和他整体的冷漠比较起来,那点光彩很快泯灭于瞳海深处,算不上是什么出奇处了。
他手持长剑,力道很稳,嗓音也很稳。“别动,让我好好想一想。”
更纱当然不会动,实际上,她也不能动。咽喉前传来凉飕飕的寒气,她吞了下口水,垂眼看着他的长剑。“你能不能把剑移开再想?”
朱理放下了剑,站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
更纱用眼角瞟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思忖着这是个好机会,连忙探起脚尖,朝外面蹿了出去。可是身后那股寒气如影随形,一把冷冰冰的剑又横削在她眼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为什老想着杀我,你是赤王的什么人吗?”
更纱垂下眸子,看着面前沾染了一层雾气的剑,看的时间越久,她就发现了越离奇的事情。因为剑身自出鞘以后,在阳光照射下,竟然升起了一层缥缈的烟雾,袅绕着散开,源源不断冒出寒气。
更纱蓦地瞪大了眼睛,脑海里自动浮起一串声音,迫使她无知觉地说了出来,和面对阳子的水禺刀一样。
“鸣泽,水铸剑锋,雾作精气,为巧国王族重宝,传说剑身可以像水镜一样显现幻象,一旦操纵得法即可映出古往今来,甚至是千里之外的事。持有者必须意志坚定,否则易为剑身怨气反噬。”
她竟然认得这把剑!
这是怎么回事?
更纱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怀疑。她怀疑的是自己的能力——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成了识剑师?
“哦?看来你认识这把剑。”
朱理低下剑姿,快速无比地趋近更纱,在嘴边绽开了一点笑容,使他英俊的脸看起来没那么冷漠。不过这种笑容落在更纱眼里,她自动理解为不安好心。“那么接下来的事,你应该有觉悟吧?”
“什么觉悟?”更纱直觉不妙。
朱理并不解答疑惑,他只说:“我在雾中走了几天,没找到出口,无意中发现手边这把剑有点奇怪。它会在剑身上映出一个场景,似乎在提醒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更纱直接面对着他寒气森森的眼睛,紧张地问:“那你要怎么做呢?”
朱理笑着说:“这把剑有神谕,它告诉我需要一个人的血。”
更纱的眼里浮起一丝冰雪之光,她不禁冷冷说道:“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朱理的笑容来得快也去得快,还没等到更纱眨眼,他已经淡然了面孔,像是谈论着天气一般,“你站着别动。”
更纱听他语气转淡,不知不觉也放松了身体。
紧接着,朱理做了一件配合他无害面容,显得更加淡然的事情:他突然抬起手臂,将鸣泽剑尖送了出去,径直插进了她的咽喉里!
更纱听得见自己喉咙里沙沙作响,像是被硬塞进了一道寒冷的铁片,剐得她眼帘、手指颤抖个不停。但离奇地是,她虽然感觉到了裂喉冷气,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痛意——那把剑就像是一股水源从她咽喉中穿过,连一点水珠都没有洒落下来。
更纱冰冰凉凉地站着,被这离奇之事震慑住了身形,动都不动。
“果然如此。”朱理先打破了沉寂,声音里带着一股了悟,“用这把剑杀不了你,和剑身显露的幻象一样。”
更纱听懂了——他是说他曾经在鸣泽上看到过,他持剑刺穿她的身体,她却没有死的事情?
“所以你要亲自来试一试?”
更纱的眼里升起一簇小小的火苗,不过她自己发觉不了。她握紧剑锋,触手所及一片冰冷,像是握着一团流动的雾。
朱理站着没动,似乎在观察她在鸣泽剑下的状态,想到这点,她更加生气,将剑锋一点点地从喉咙里拔了出来。
更纱低头看看手掌,没有血,而喉咙里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你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吧?”她看着朱理,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一起从沙漠里被卷过来,卷到这个异世里,成了大家嘴里说的‘海客’。这里的大陆有十二个国家,宰相都是由麒麟那样的灵兽充当的,巧国前任麒麟,也就是塙麟,曾经放榜昭告天下,要找到你。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巧国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
更纱眼光流转,故意隐瞒了他有可能是下任巧国国王的消息。她还没弄清楚他的身份,他又一直在追杀她,这些都是她没放开心防的原因。
但可惜的是,朱理看透了她的居心。因为他的嗓音很快地响了起来,显得极为冷淡:“你想骗我去巧国?不过我刚好知道一件事——巧国现在的海岸上空盘旋满了妖魔,只要我一踏上边境,就会被撕成碎片。”
更纱听着他冷冰冰的声音,知道再也没办法维持那种平淡的假象,于是遽然扬起左手,抓住了他的剑锋,左手使力,化掌为刃,重重地朝他脖颈处劈去。
角爷爷说,人的脖子上有一条大动脉,如果被劈中了,轻则麻痹,重则闭气而死。
她要的就是一击必中的机会。
朱理速度始终比她快,身高也比她有优势,在她才开始出手偷袭时,他已经抓住了她的腕部。“女孩子这么奸诈可不好。”他笑了笑,在嘴边流淌出一丝模糊的味道,“鸣泽剑已经提前告诉了我,对你不能手软。”
说着,他提起她的手腕,将它固定在墙堞之上,差不多让她的脚尖离开了地面。
更纱忍不住挣扎起来,身子站得更加歪歪斜斜。
他将飘着寒雾的剑身伸到她的眼前,让她看清了里面映出的画面:她被他穿喉而过,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剑身就像刚才显露的那样,化成了一团水。接下来,她突然夺过了剑身,毫不犹豫地将它插进了他的胸膛。
叮咚一声,鸣泽剑身似乎承接了一点水珠,镜子般的像面荡出了一圈圈涟漪,里面的那些人和物马上消失不见了。
“你放我下来!”更纱喊道,“这把剑没向你警示我是你的敌人吧?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朱理果然松开了手掌,看着她说道:“因为事情的关键在你身上。”
“什么意思?”
“你不怕这把剑,还能驾驭它,就一定能知道它幻化出来的场景到底在哪里。”
说着,他将剑身再次举到她的眼前,第二次展示镜面里发生的事情:一座很大的宫殿屹立在他们面前,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旗帜,还传来了鼎沸的人声。她站在大理石台一角,手里拿着一柄宽窄适宜的白剑,斜斜指着一个背身对着她的男人,似乎在决斗。
更纱收回眼光,抑制住内心的惊奇,说道:“我也是刚到这个地方来,还没见过一座像样的宫殿——”
“这个不是重点。”朱理冷冷打断她的话,“重点是我为什么也站在了台上,而且还被你割伤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