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穷途末路·

6、第 6 章

　　秋季的天气也是忽冷忽热，意清就很幸运的中奖了。

　　“你个白痴，会不会照顾自己。”苏尽念一边递纸巾一边数落她。看着被擦红的鼻子他将好看的眉毛用力皱在一起。

　　意清好笑的看着她，用发烫的手抚上去，“不要皱眉头。”

　　他猛的拉下她的手，“怎么会这么烫！”声音被提高，喊的意清有些晕。

　　“让我睡一会儿，我妈会带我挂点滴。”她迷迷糊糊的又在嘴巴里念道，“哦，我妈好像出差了。”

　　在睡梦里有人时不时用微凉的手掌摸她的额头，上课的时候好像有老师叫她，然后就会听到苏尽念的声音，“老师，她发烧。”

　　当那微凉的手再次摸她的额头时，她往那挪了挪舒服的睁开重重的眼皮，看到苏尽念担心的表情，“很难受？”

　　她喑哑着嗓子，声音有浓重的鼻音，“没有……别担心。”那微凉的手将她落在眼睛上的发丝撩开，他的深深眸子里是她的样子。

　　“放学带你看医生。”

　　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就又睡着了。

　　有人推了推她，“起来我们去看医生。”她被苏尽念拉起来，他帮她背着书包。下楼时候她难受的连路都走不稳，看什么都是两个影子。

　　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她站定抬头看着苏尽念的侧脸，“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先回家，我一个人去看。”

　　苏尽念沉默的站在离她一步的距离，安静了几秒，他转过身，身后的阳光给他勾勒出一道光沿，有绒绒的质感温暖的向四周蔓延开，他笑着将手伸到她的眼前，“有本事就照顾好自己，不然就让我来照顾你。”

　　一个字一个字如现在的阳光一般烫进她的身体里，她垂眼看着修长的手指，因为经常打球的原因指骨非常分明，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干净，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嫌弃这双手太秀气没有一点男人味，可是现在她却很想用力握紧，她知道这手能给她很多温暖和勇气，会被呵护在手心。

　　在深秋的傍晚，夕阳染红了天际，每一朵云彩纯洁的极致，校园没了白天的热闹，安静恬静。她将手抬起，握住那让她莫名安心的手，他笑着回握。

　　在这样的盛秋里，有个女孩在心里许了个愿望。未来她要当医生，她会照顾他永远永远，而因为他不喜欢漫长的点滴，特别排斥西药。所以她要成为一个中医，他生病的时候就不用皱着眉头烦躁的看时间，为流的很慢的生理盐水而烦恼。

　　小吵怡情这是对恋人说的，对朋友也是一样，苏尽念和意清也是整天吵架，吵的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可吵，但是两个小祖宗就是吵的起来。刚开始同学看热闹次数多了，就彻底忽略他们两个。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件事情让“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冷战了一个星期，一向无所谓的意清居然没搭理他一星期，连续一个星期都没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苏尽念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傻笑，好奇的意清探过脑袋去看，可是苏尽念很快就将纸条收了起来，她坏心的逼近他，“说哪个小女生给你写情书了？”

　　“没有。”

　　“你笑的花枝乱颤。”

　　苏尽念一愣，刚刚有笑出来？自己怎么没有感觉。意清乘他没防备就动作迅速的抢了他手里的纸条。

　　“叶！意！……”苏尽念看着意清突然冷下来的表情，停止自己的要说的话。

　　她低着头，看着纸条平静的问，“谁给你的？”

　　苏尽念觉得不对劲，连忙说好话，“她开玩笑。”

　　“你不说，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没有嬉皮笑脸没有调侃的语气，意清一脸严肃。

　　“别闹，不过一张纸条。”他本想拿回纸条，哪知道意清敏捷的躲开了。“干吗一定要知道是谁？”他问。

　　意清被问住，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她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可是本已经松下来的语气一开口却依旧强硬，“就是想知道。”

　　“别闹。”

　　她猛的抬头直视他，“没心情和你闹，说不说随便。”她扔下那张纸条，扬长而去。让苏尽念僵在原地，看着纸条上的字发呆。

　　你说，叶意清是不是喜欢你啊？

　　就这么几个字就让一向脾气很好的意清暴走，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这个纸条时为什么会心慌，早前林林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她根本没当回事情，为什么现在会如此的在意？她也想不通。

　　第二天，意清面无表情的从另一边绕到座位，没有一丝异常和别的同学打闹说笑却独独忽视了苏尽念铁青的脸。

　　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他们没有说一句话，那天的晚自习苏尽念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和林林坐在一起聊了两节课。

　　第三节课，林林出现在她眼前单手勾着她的脖子，当刀直入，“你那破事我知道了，至于吗？这点破事就吧你气成这样，不搭理苏尽念一个星期，如果你还想要这个死党就把这事给忘记？不然你们就彻底玩完。”

　　眼泪突然从意清的眼眶里滚出来，下了林林一跳，“我的妈！大姐你别哭啊！”

　　意清深吸气，抹了抹眼睛，“林林，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反正很难过很难过。”

　　“意清，只要你没喜欢他，不过是一张纸条你在担心什么？”

　　她在担心什么？她的心咯噔一下，看了眼最后排的苏尽念，他正看着她。她在心里说，你这样的死党一辈子都不会有了，她不能失去。

　　“苏尽念！你给我滚回来。”

　　林林无语，对她的间歇性失常……

　　苏尽念换走林林，用手撞她的手，“喂，我们知道没有就行了。”

　　意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也笑起来却没有透进心底的快乐起来。苏尽念，自己对你总觉的多了什么，可是自己却不知道。算了，不知道也罢，应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感觉不重要。她后来才明白，那是最初的悸动被她丢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当那悸动被她再次翻出来的时候已经长成一棵大树在她的心里深深扎根。

　　经过这件事情，意清在心底是认定了苏尽念这个朋友，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很好的维持到了高三，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他们选的都是理科但是被分到不同班级，倒是让两个人郁闷了一阵子。

　　高二的时候苏尽念交了一个女朋友，不过短短一个月就草草结束掉，她和他认识以来第一次过问他的感情世界，知道他和女朋友分手，她没有安慰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不喜欢她？”

　　苏尽念第一次狼狈的移开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她说压力大，所以……”

　　“真的？”意清尾音上扬，声音里浓浓的不满。

　　“我有什么办法？这是第二个女生对我说，对不起，压力很大才和我分手。”苏尽念没有看着她说话，声音里第一次透出落寞。

　　“当初秦欣绯也是这个原因？”

　　他安静的站在那，身子侧依在墙边，没有说话。

　　当时意清的脑袋里想起3年前的清晨，她喝着豆浆站在车站，苏尽念低头发短信面无表情，却在看到街对面的秦欣绯时，冰冷的神情在瞬间温柔起来。那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这样，现在才明白谁说年少就不懂爱情，苏尽念就把最纯粹的感情给了秦欣绯，直至现在依然是。

　　她的内心却很不舒服，心慌窒息的伤感。那时候她和他的交集少了，而她认识了一个平凡的少年，他给了她一段很值得回忆的时间，很平淡的谈了一场“早恋”很单纯的全心投入。

　　期间苏尽念失神的问她，问的很轻似是喃喃低语，他以为她未听到，其实她非常清晰的听到了，他问，“另一个男生向你表白你也会接受吗？”

　　她当时很想告诉他，如果是他苏尽念，她一定会接受。只是永远不可能，那个男生给她的感觉是安定平稳，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那段感情维持了半年，也已经忘记为什么会分手，但是那段温暖的记忆她会牢牢记住，在她最徘徊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港湾，谢谢！只是那段感情后她跑去戴牙套，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只是有人说牙齿发育不好会影响脸型和另一个人说的一样，她就忍着拔牙的痛，戴了牙套，

　　她也用了一年的时间认清了自己对苏尽念的感情。早已经超过朋友的界限，只是她一说明白什么都会变，她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这个朋友不能失去。

　　高三的圣诞节，林林问意清，“你喜欢苏尽念吧，别说没有，你不敢捅破而已，怕这份感情一发不可收拾，意清你就是怕自己受伤才一直压抑，你怕最后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如果现在不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

　　听了那一席话后，那天的深夜她给苏尽念发了一条短信。到第二天的中午苏尽念才回。

　　站在阳台上意清握手机的手都出汗了，她居然没有勇气看短信。看着午间的阳光将空气中的尘埃照亮如复古的油画定格在她的视线里。

　　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抚过，她看了那条等了一个早上的短信。

　　对不起
　　来自：苏尽念

　　这三个字，打掉了意清所有的念头，这一刻她决定当一辈子的死党。

　　当我昨天发疯，数到三就忘记啦……^^v嘿嘿！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死党。
　　发送至：苏尽念

　　冬季的阳光洒进屋内，意清看着远处的湖面却笑不出来，此后她和苏尽念非常自然的断了联系，那么理所当然，毕业也再没见过。

　　那个美好的少年留在了她的身后，留在了那静好的花季里……

　　意清站在高一的教室里，用手一一划过每一张熟悉的课桌，然后在一张课桌前停下，她将桌子上的椅子放下来，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回头好像看到苏尽念熟睡的脸，安静而美好。长睫上有阳光落在上面，左手上的红绳是他生日的时候她亲手系上去的。

　　那段时间有他在身边真是她的幸运，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溢出来，高中的日子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放映，他和她的每一个约定，每一件事情，学生时代有这样一个死党，没有遗憾了，她起身往外走，将教室门轻轻带上，将一切记忆都放回了这间教室，曾经在这间教室里的所有记忆都放在的了门内。

　　当初的一个愿望，我很努力的去实现就算高三没有一丝希望考上医大，我还是很努力的做。最后我考上了最好的中医学校，但是我却没有了努力的方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学医的理由。要是那时候我可以在深秋里告诉他，我的愿望他会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是我却错过了那美好的时光，错过了对的时间。当初我没发出那条短信，我们会不会不那么疏离？没有人能有答案。毕业后，不久我就拆了牙套，看着镜子里有灿烂笑容的自己，那一排好看的牙齿，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褪去青涩稚嫩，却没有了那最原始的笑容。——叶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