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花开》洛小生

11、第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

　　第二日天不亮，我再次做了缩头乌龟，趁着四下无人，逃回了桃止山上。
　　难得神荼和舅舅起的也早。
　　舅舅张罗着我吃了早饭，我和神荼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下棋，山中五月，风光大好。我把鹿凉城发生的事情，告诉神荼，包括从狐妖丹辰处得来的消息。
　　约莫半晌，神荼落下一子，缓缓说道：“蛇妖娘娘？我倒是从教中典籍中曾经看到，太乙真人留下一本《上古志绘》其中好像提到过女娲补天的诸多内容。”
　　我翻遍教中典籍，不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这本《上古志绘》，便问道：“哦，那本《上古志绘》可在教中？”
　　“不曾，据说《上古志绘》在太乙真人飞升之后就已流落失传，教中只是有典籍对他有过记载，还有一段开启上面封印的禁制，一会儿我给你写下来，兴许什么时候碰见了，你能打开看看。”说完凭空变出纸币，刷刷写下几句箴言。
　　先是蛇妖娘娘，现在又是《上古志绘》，都是流落失传，这天大地大，可让我去哪找去？
　　神荼似乎听到我心中的哀怨，接口道：“《上古志绘》的事情，你不必太过担心，终究是他们太乙门的东西，左右也应他们去寻。”
　　我如蒙大赦。

　　我想寻蛇女娘娘和蛇妖一族脱不开关系，若要寻她怎么也得先去蛇妖一族找找，而端午将近，这凡间百姓挂起了艾草，引着雄黄泡的酒，这般时节，蛇妖难见踪迹，索性我就多等两日。
　　我和紫牧在棺材铺屋顶，晒着太阳，一边评判着远处河中谁家的龙舟画的最好，一边享受教中喽啰们孝敬的粽子。
　　一只施了秘术的纸鹤忽忽悠悠的飘落在我的面前。
　　我伸手把它打开，上面是神荼特有的苍劲笔法：“太乙门人于城阳姑幕寻找《上古志绘》被抓，速至城阳与太乙门等人会和，共商营救之计，太乙门人已找到《上古志绘》，务必将其救回。”
　　城阳的姑幕山上是何方神圣这么神通广大，能将太乙门的弟子生擒活捉，我心中诧异，也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嘱咐了紫牧几句，掐个诀，招来飞剑，直奔城阳姑幕。

　　在姑幕山下一间土地庙中我见到了了凡，云汐和几个太乙门人，以及众多叫不上名字的外门弟子，姬晴雪身边则跟了一个中年汉子，我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母亲不放心她，派了个家中执事跟着。
　　他们脸上神色紧张，我尚不及开口，晴雪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花姐姐，可把你盼来了。”
　　我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这时一个太乙门弟子走上前来：“敢问尊驾可是桃止山玄阴洞的花九离姑娘？”
　　我点点头：“正是。”
　　来者顿时大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姑娘救救我家陈师兄。”
　　我生平如此受人大礼，不禁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此时了凡在一边接口道：“九离姑娘肯出马，这次陈一凡师兄定是有救了。”
　　我动作一置，手当下停在了半空，我冷声问道：“被囚的太乙门人可是白虎堂陈一凡，寿阳陈家的那人？”
　　跪着的人点点头，我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陈一凡，这个名字我埋在心底很多年，若要评定，我和他之间的梁子上不得什么台面，但却是我心中横着的一根刺，隐隐作痛。
　　那年，我十五岁，正值叛逆，对象是老妈子云汐，我实在受不了他对我管东管西，他那时学艺已小有所成，在门内风头正盛，我也心中难免嫉妒，那日门内几名师兄弟商量着如何给师父贺寿，我和他意见不合，呛了两句，师兄们两不相帮，和了几句稀泥，我一赌气，跑到了后山的树林。
　　后来我想，若是当时我去了别的地方，没有跑到后山的树林，那么接下来我的人生，大抵不会受到这等羞辱。
　　那日后山，凉风习习，乌云满天，不多时分便天降大雨，我满身狼狈的往回跑，在雨中视线模糊，我费力辨认方向，却没有留神脚下，一截树根将我绊倒在地，弄了满身满脸的黄泥。
　　听着身边隐约响起的脚步声，我心中哀嚎，这下丢人到家。
　　我挣扎着起身，来人却在我身边停下，一把将我抄起，细细辨认了一番，估计是看清了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朗声说道：“你是哪堂的师妹，我送你回去，这么大的雨你也不带伞呢？”
　　我打个哈哈：“其实我是想来洗澡的。”
　　“……”
　　他将我送回青龙堂，进了屋我才得以将他看清，剑眉朗目，生的也算英挺，我再次道了声谢，他的外袍沾了不少我身上的泥水，我执意要帮他洗净，他拗不过我，只得同意，此时我方知道他是白虎堂的弟子，陈一凡。

　　从那以后我二人多有来往，较之云汐的内敛，陈一凡更加风趣，他常和白虎堂的师兄们下山采办，我二人在一起时，他给我讲了很多山下趣事，其中很多着实惊奇有趣，山中生活枯燥冷清，陈一凡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偶尔他从山下给我带回来一些小玩意儿，让我欣喜不已，那时我情窦初开，心中对男女之事多少生出些绮念，再加上陈一凡对我明里暗里的几次试探，我心中不觉一阵躁动，浮想联翩，但久久不见他有所表示，心中有些着急，我大抵是缺少些姑娘的矜持，现在我常在想，当时是哪来的勇气，居然主动找到陈一凡，问他：“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陈一凡微愣，摘下一株山茶花，插在我的发间，柔柔地将我搂在了怀里。
　　我二人便在了一起。由于太乙门中各堂之间的关系并不十分融洽，明里暗里有些竞争的意思，所以为了估计影响，我和陈一凡的事情并没有张扬，仍如从前，只是增加了见面的频率。
　　若是心中真的有人让你顾着念着，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那些时日我过的很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