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奇情录》鱼处机

23、第二十二章 玉碎（一）

　　雍熙元年七月初八。宁古城城主之女龙菲儿奉旨进京。
　　等待着她的是夫妻团圆，伉俪和美的结局？还是未知的更可怕的命运？
　　在承乾宫，在紫宸殿，分离了三个多月的这对恋人终于又看到了彼此。
　　关若城的心底存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希望。是这个希望支撑着他坚持下来。坚持到龙菲儿进京，坚持到龙菲儿站在他的面前。
　　再次看到这张令他魂牵梦萦、刻骨思念的绝世容颜时，关若城的心中正在滴血。前尘往事涌上心田，片刻都令他无比思念。而如今，故人依旧，却物是人非、已隔天涯。怎不令他魂断？
　　日日夜夜刻在心上的那个人儿就在眼前，咫尺一步，便可触摸到她的身体、她的容颜。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它们听从心的召唤在蠢蠢欲动；却又苦于大脑的制迫：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皇帝威仪地端坐在大殿之上；公主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自己。望着跪在殿前奉旨而来的龙菲儿，关若城的心中悲凉万分。
　　他的妻子，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的爱人，他所思所狂，倾心所爱的人。当她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会有怎样的反应？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关若城简直不敢想象。
　　关若城的心底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希望。
　　也许、或许、可能！当接受了痛苦的事实后，龙菲儿会冷静下来，会明白他的不得已，会体谅他的身不由己，会感知他的痛苦，会明白他的心。会原谅他！
　　也许，也许真的会原谅他呢？
　　毕竟她是龙菲儿啊！是那个当初以无比的果断、强势、不容置疑的态度说要他的那个龙菲儿啊！
　　可也许会失望的可能同时也像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
　　也许、或许、可能！她不会原谅他！骄傲、优秀、不凡到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龙菲儿也许根本不会原谅他！她会不要他，会抛弃他，决绝地就像当初要他那样义无反顾！
　　大殿之上关若城正忍受着此生最难忍受的煎熬！他仿佛一个在等待着宣判的死囚，是生？是死？都在别人的一念间。
　　可是即使再不愿面对的难堪最终还是会到来。太宗身边的王公公威严地宣旨道：“龙应天之女龙菲儿听旨。蒙主圣恩，圣上已将掌上明珠朝阳公主赐婚与关若城，与你共侍一夫。不分长幼，皆为正室。但念及你事实上先入关家，公主仁德，将以长位待你。福泽恩重。”
　　宣旨完毕，太宗问道：“关门龙氏你可有异议？”
　　龙菲儿听旨时已如遭电击，整个宣旨过程都犹如石塑。此时听太宗询问，方缓缓抬头，一双大眼睛犹如空洞无物般望向一旁的关若城。
　　他还是低着头。又低着头！此时此刻他竟低头！龙菲儿的心中居然已经痛到麻痹。怎么也没想到，欢天喜地的跑到这京城来，原想的是早一日与他团聚。未料，千里奔波而来却只是被告知自己的丈夫居然已经成为了别人的！
　　关若城啊关若城，此时你低头是为了什么？是惭愧？是尴尬？还是一种默认？
　　宣旨时关若城一直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龙菲儿的反应。见她如遭重创，心中绞痛。此时又见她抬眼望他，坚毅如她，眼底居然隐隐含有泪光。关若城心中羞愧难当，疼痛难忍，不敢直视龙菲儿的眼睛。
　　只听龙菲儿声音冷若玄冰，向关若城问到：“你要另娶？”
　　关若城抬眼，龙菲儿泪盈眼眶，却又苦苦含着，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心中不忍再看，迅速低下头，万分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龙菲儿被这一个字压得心神俱碎，良久，她抬起头望向龙椅上的太宗回答道：“圣旨以下，民女可以有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