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奇情录》鱼处机

14、第十三章 变天

　　红烛高照，鸳帐新床。
　　关若城挑起了新婚妻子的红头盖。新娘凤冠下龙菲儿脸颊绯红，胭脂醉色，一双美目烟波琉璃，盈盈地望向关若城。
　　关若城心中柔情满溢。鸳鸯帐前，关若城轻轻地把心上人带入怀中，只觉怀中软玉温香、隐隐闻到暗香浮动。
　　这是第一次，他们靠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他们终于抛弃了所有世俗的身份，不是主仆、不是护卫、不是兄妹、不是同门，只是男人和女人，只是彼此爱慕的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此时的关若城到达了他人生幸福的至高点。这个红烛影深的夜晚，这张凤冠下明艳绝世的脸，这个心灵相依的拥抱，成为了他后半生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反复重温的片刻。

　　可惜这边洞房花烛烛火未熄。那边宁古城外已是风云变幻！
　　军情急报：辽兵来犯！趁宁古城大喜，疏于防范之际，辽兵半夜奇袭宁古城南大门。南大门告急。
　　接到军报的龙菲儿火速换上男装，手持飞龙剑，以飞龙将军的身份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南大门的指挥台。随后赶到的是已经褪下新郎装，披上铠甲的近卫队统领关若城。
　　龙菲儿站在城门口向下一望，南大门外黑压压一片敌兵。排在前排的少说有五百步兵，均手持火把。而一批先锋部队早已经在与城门守卫厮杀，前赴后继地强攻南大门。一时间火光冲天，箭矢如雨。
　　副将司马炎武大声地向飞龙将军禀报道：“辽兵来势凶猛。据探子回报，攻打南大门的就有五千精兵。而在北大门，南大门，东大门附近也均有辽兵埋伏。渐有围城之势！”
　　飞龙将军听罢，说：“看来辽兵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一边继续视察敌人进攻的情况，一边沉着地询问道：“何人统帅？”
　　司马炎武面露难色，踌躇了一会，见周围的人都疑色渐重，才说道：“是耶律休，由他亲自统帅！”
　　听闻此言，连一向沉着的关若城也沉不住气了，追问到：“耶律休？这次居然由那耶律休亲自统帅？！”
　　耶律休三字一出，宁古城守将中皆是一片惊呼。那耶律休贵为辽国北院大王，辽国皇帝的族兄，非重要战役绝少自己亲自统帅。但只要他出战，必是攻城掠地，所向彼靡。
　　据闻他作战时智略宏远，料敌如神，有勇有谋，胜多而败绝少；平日里更是均戍兵，劝农桑，修武备，保境安民。是辽国文武双全的人才。在辽国及周边诸国中都有极高的威望。
　　这次由他亲自带兵半夜奇袭宁古城，实是宁古城生死攸关的大祸！
　　宁古城将士脸上均是一脸凝重，心中更是大敌如临。
　　飞龙将军深思片刻后，说道：“看来这次辽兵是蓄谋已久的。这场仗辽人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在飞龙将军的带领下，宁古城集中兵力死守南大门。由于宁古城近年来的防御工作坚固完善，飞龙将军的反击又十分及时，辽兵的突袭计划并没有发挥很大的作用。攻防战进入胶着状态，由子时打到寅时，天光渐渐露出曙色，辽兵始终没能攻下南大门。

　　等天色完全透亮时，城门上的宋兵都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
　　完全看清形势后，方才发现，这次辽兵攻城是完全的大规模进犯！率兵之众，在以往攻打宁古城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看着南大门、北大门、东大门越聚越多的辽兵，龙菲儿心中渐渐明朗：辽国自耶律隆绪继位后，国势渐强。景帝驾崩，萧太后摄政，几次都有南侵的念头。却有碍于宁古城坚固难攻，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般的架势，与凤阳城守望相助实是阻挡辽兵南侵的最大的绊脚石。这一次辽兵大举来犯，是终于兴起了扫清障碍的决心了。看来不破宁古城他们是誓不罢休的！
　　想到这飞龙将军身体里的热血迅速地被点燃了，一种身为宁古城统帅、身为大宋子民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飞龙将军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城门的基石上，心中下定决心：“定要守住宁古城！绝对要把辽兵南侵的铁骑阻遏在这宁古城下！”
　　“众将士听令！”飞龙将军一声令喝：“命司马炎武为左路将军即刻调步兵一千、弓箭手五百镇守东大门；命仇冰为右路将军调弓箭手五百、精兵五百镇守北大门；关若城，你火速征集近卫队将士参与护城战，听命老城主镇守西大门，以防辽兵突袭。”
　　龙菲儿趋步向前，对关若城说到：“虽然现在西大门尚未发现辽兵踪迹。但我们绝不能大意。这很可能是辽兵故意放置的缺口。你火速前往。”望一下四周后，又小声说道：“保护好老城主。”
　　关若城拱手领命而去。走到城门的石梯转角处，停了停脚步，望了望远处的龙菲儿。龙菲儿福灵心至，也正转头回眸，关若城用口型说了句：“小心。”龙菲儿暗颔其首。

　　部署完毕后，龙菲儿对身边的信号兵命令道：“发信号，向凤阳城求救。”
　　宁古城开始了艰苦的攻防战。
　　城外辽兵兵盛，疯狂强攻；城内宋兵顽强，誓死抵抗。
　　估计连辽兵统帅耶律休都没有料到，飞龙将军尽然可以坚持这么久。他大辽堂堂百万雄师，居然一时之间硬是拿不下这小小的宁古城！
　　龙菲儿心中明了：攻防战胜在时间。她只要坚持到凤阳城援兵来救，这宁古城之围便有了几分胜算。
　　将士间忽然有人欢呼：“是凤旗！是凤旗！”
　　龙菲儿定睛远望，十里开外滚滚前来一支队伍，果然竖着代表凤阳城的凤旗！
　　正高兴，忽然只见这支队伍前，又突然杀出了一大队人马。这队人马一直不知埋伏何处，此时犹如天降奇兵，忽然出现在了凤阳城与宁古城之间，生生地拦住了凤阳城前来救援的队伍。
　　龙菲儿极目远望，看清了这队人马所举大旗，上画狼头。是辽兵，居然是辽兵！！
　　很快两队人马厮杀起来。龙菲儿看得更真切些，依稀看见大旗上写着“耶律”二字。
　　可这耶律休明明正在眼前率兵攻打南大门。那举耶律大旗拦截凤阳兵的又是何人？
　　莫不是？想到这种可能，龙菲儿心中更是惊惧。这打着耶律旗号的莫不是辽国除耶律休之外的令一员猛将，南院大王耶律斜轸？
　　龙菲儿一阵心惊。这队突如其来的辽兵必是一早就埋伏在那里，专为阻截凤阳兵而来。现在两城之间这对辽兵，从高处看，便如同一把利刃横插在宁古城与凤阳城间，生生斩断了两城的犄角之势。如果凤阳兵被截在了中途，宁古城势必成为一座孤城！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辽兵不惜动用如此强盛的兵力，同时派出南北院大王，做了如此周密的部署，誓破宁古城的决心已昭然若揭！
　　没有了凤阳城的援助，宁古城孤掌难鸣。
　　龙菲儿闭目沉思了片刻。随后对身后兵士说：“去吧关统领找来。”

　　关若城很快便赶到了南大门。
　　龙菲儿口吻凝重地说：“现在城外的形式你也看清了。宁古城已成一座孤城。照此情形，耶律休破城只是时间问题。”随后，龙菲儿顿了顿，说：“目前要解宁古城之围只有一个办法。”
　　关若城很快问道：“什么办法？”
　　龙菲儿望着关若城说：“派人突围。突围后上京向朝廷请求援兵。”
　　关若城闻言已明白了七八分，说道：“你是想让我突围出去？”
　　龙菲儿点点头，说：“宁古城中以你的武艺最高，你去突围胜算最大。”
　　关若城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其实论剑法轻功你远在我之上，你上京求救一样胜算很大。不如把宁古城交由我和老城主来守！”
　　龙菲儿望着关若城关切的神情，心中感动，柔声说道：“你也知道不可以的。我是御赐将军、宁古城统帅，我的身上背负着守卫宁古城的职责，又岂可弃城突围？”龙菲儿停了一会，继续说：“若城，请不请得来救兵，能不能解这宁古城之困，就全看你了！”
　　关若城问道：“我走了，那你呢？“
　　龙菲儿答：“如果有幸能坚守到援军到来，便可救宁古城于水火。如若不幸……”
　　关若城心中凄惶，追问道：“如若不幸呢？”
　　龙菲儿正色道：“我必与宁古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