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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情恨难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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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王府后花园,佟惜桃撇着嘴,一脸不满地瞪向对面的景弘逸,嘟嚷道:“三哥哥,为何不上朝?为何避而不见?”
景弘逸低头看着杯中的一片茶叶浮沉浮起,嘴角噙起讳莫的笑,说道:“桃儿,你还喜欢那曲子吗?”
佟惜桃怔忡了一下,咬咬唇,扭首看向一边,只双手下意识地抱住杯盏。三哥哥好好提这做甚?
“你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你十五岁,祈福庵桃花林,我问你,可愿与我携手天涯?你说羡春花浪漫,却只喜灯火阑珊处。我只得转身独自行走江湖,一晃四年,可再次相对,却已隔一道宫墙。你我之间,呵……”
景弘逸暗暗握紧手里的杯盏,没再继续说下去。佟惜桃眼睛红了红,看到琴棋书画四婢里的巧琴将一古琴捧来,福身向她行礼道:“王爷,娘娘,琴拿来了。”
佟惜桃笑了笑,抚了抚琴身,说道:“三哥哥,总是这么费心。伏羲太古遗音琴,哪里求来的?据说它可是灵霄山庄戚无为的心肝肉,祖传之宝。三哥哥着实厉害。”
“惜桃也很厉害,一眼就看出它的来历。”
佟惜桃素手轻轻一拨,琴音清远空灵,笑赞道:“确为千古难遇的好琴。三哥哥舍得割爱!”
景弘逸只淡淡弯了弯嘴角,回道:“配上惜桃的超高琴艺,才相得益彰。”
“如此奉承一个人,这可不是三哥哥的作风。说吧,你找我来,不只为送琴吧。”
“想见你,不可以吗?”
“油嘴滑舌,骗鬼。想我还舍得离开好几年。”
方才是真话,景弘逸垂下眼帘,掩饰去自己的情绪。当年的情况由不得他不离开,父皇病重,几位皇子为皇位明争暗斗。他与太子、六皇子交好被外人认定是太子党,大皇子七皇子属一派,四皇子九皇子属一派,还有游离不定的二皇子、八皇弟;可以说是十分热闹,可是却因惜桃,他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子睿早已暗中心生间隙,由于父皇的指婚许诺,他答应自辞兵权,远走天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两头空。
怎让他能心平气和,呵呵,虽说在外漂泊时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惜桃本就是父皇自小为皇弟选的太子妃,他是横刀夺爱的。可是,感情向来是自私的,他与惜桃自幼两小无猜,后更因琴箫合奏躁动京城,郎情妹意才子佳人天生的一对。
“桃儿,带你走,现在愿意吗?”
佟惜桃怔了一下,眼眶热了热,笑道:“三哥哥,不嫌弃现在的惜桃吗?”
“过去与现在有何分别?桃儿从未变过!”
佟惜桃嘴角弯起丝苦笑,喃喃自语道:“那时,真的该和三哥哥走的。”
“走不了,舍不下父母九族,我那破脾气的皇弟,总像讨不到糖吃的娃儿。桃儿没错,该自责的是我。”
“三哥哥,好过分,说的好像我是个被小孩子争来抢去的玩偶,殊不知,是早已被丢弃的。实际上,你们不都早已转头寻找各自的新欢,只是我还傻傻地原地等着。敖轩风花雪月,府里姬妾早已成群。昏君有三宫六院,三哥哥有萨雅,还有无数江湖红颜知己。
反过来,惜桃算什么?本想祈福庵静静了此一生,却还是逃不出皇家这大铁笼。惜桃真的是你们的掌中宝、心尖肉吗?怕也不是,只是你们兄弟几人争抢拼脸面的物件罢了。得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女人对你们来说,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不是走不了,更不是舍不下。走,三哥哥能给惜桃多久的爱。快意人生,豪放不羁,三哥哥本就是一闲不住的人,即使离开,与我过凡夫俗子的日子,柴米油盐中怕是哥哥的心再热,也给磨冷了。惜桃寒门女子,浮萍草芥而已。哥哥无须如此自责,惜桃当不起。”
佟惜桃灼烫着双颊,脸扭向一边,一怒之下,居然将压抑在心里多年的话给吐了出来。在三哥哥面前,她永远是这样的手足无措。学琴是为了讨他欢心,变得温柔端庄也是投其所好。可总是那样淡漠清冷、遗世独立的三哥哥,她摸不清猜不透,后面追得真的好辛苦。
想到这,她再也坐不下去,慌乱地起身想离开这让自己无比难堪的地方。
景弘逸眼神黯了黯,伸手抓握住她离去的手腕,一向清冷倨傲的面色有了些许温情,低语道:“再坐一会,好吗?”
佟惜桃扭身掩去夺眶而出的泪,一切都晚了,现在她的身份摆在那,景子睿说了到死都要与她纠缠在一起,不会松手放了她。三哥哥今日的咄咄紧逼,让她很是难堪,无以自处。
“三哥哥本就胸怀天下,内有鸿鹄之志。既然回来了,就该帮衬着些。敖轩终只是个闲散王爷,朝中的根基并不稳。三哥哥战勋卓著,先皇在世时,已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威信足人脉广,朝中大臣多忌惮你几分,先皇在时,每每提起把持朝政互相争权的世家大族,便叹息不已。惜桃说到这,三哥哥该知道为何我费尽心力让你回来了吧。
现朝堂寒门子弟与世家大族各占据一边,遇到尖锐问题便争执不下。外又有各地王侯蠢蠢欲动。先帝在时,行的推恩令。已多次被心怀不轨之人诟病弹劾,上书向景子睿施压。三哥哥,此法令断不可废,关乎凤栖国运。惜桃希望三哥哥出面,解决此次纷争。
而不是与惜桃花前柳下,谈情说爱。加大兄弟间的间隙矛盾,而被有心人利用,现在的凤栖朝经不起这折腾。惜桃更不想做那祸水,三哥哥,若是怜我,就帮帮他。好吗?”
景弘逸一声哀叹,加紧力道握住对方的手腕,轻笑回道:“桃儿,你还真是父皇所说的傍帝星。我知道了,会去的。桃儿,抱歉,我不该一撒手突然离开。现在,我不会再放手。”
佟惜桃略微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脱,微垂螓首低语道:“三哥哥的好,惜桃一直记着。从未忘过,至于傍帝星的无稽之谈,三哥哥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景弘逸眯了眯星眸,想了想,轻笑道:“帮那昏君,我有何好处?”
佟惜桃脸蓦地一红,羞恼道:“三哥哥何时学会了敖轩那油嘴滑舌,好的不学,学那不三不四的。松手,不然毒死你。”
闻言,景弘逸朗声笑开,惜桃这丫头还真是一点没变。现在他发现油嘴滑舌挺好的,至少彼此可以更加亲昵许多。松开手,打趣道:“三哥哥体质赢弱,桃儿还是省着点用。”
一跺脚,脸羞臊得通红,佟惜桃气哼哼地抱起石桌上的琴,转身就走。
边上侍候的妙棋捂嘴笑了笑,看向坐在那沉思的景弘逸,说道:“王爷,何故气走桃姑娘?明明日想夜想,人在眼前了,却又摆高架子。”
香书白了眼妙棋,说道:“妙棋,不懂这叫情趣吗?王爷方才是逗桃姑娘的。”
墨画嘟嘟嘴,低喃道:“怎样都好,王爷,洛王府需要一王妃,桃姑娘是最适合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花容月貌,性情爽朗娇媚。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好过那蛮女百倍,王爷,若是真的气坏了桃姑娘,墨画再也不理你。”
巧琴看茶水凉了,重新换上一杯,接口道:“是呀,王爷,你下次若再欺负桃姑娘,奴婢们绝不袖手旁观。”
景弘逸掐了掐隐隐作痛的额头,没有了方才的若然潇洒,说道:“唉,记下了。桃丫头究竟给你们中了什么蛊,如此帮……”
琴棋书画齐齐叉开腰,怒嗔道:“王爷,妄言妄语,有失体统!”
景弘逸僵了僵嘴角,聪明地选择闭口不言。他不在王府这几年,琴棋书画彪悍了不少。唉,也难怪,这么大个王府他直接甩手走了,罢了罢了。
端起茶盏饮了口,笑道:“墨画,可有吃食?”
墨画刚想开口,却被香书一个掣肘。瘪了瘪嘴,回道:“没有备,王爷还是出去吃吧。”
景弘逸脸色黑了黑,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腰间空了的银袋,起身往六王府而去。这家还真不是他的了。
墨画看着王爷远去的背影,嘟嘴道:“香书,咱们这算不算以下犯上,奴大欺主。”
妙棋轻嗤了下,笑道:“难道你真想让那刁恶蛮族女进府做王妃,不给王爷长点记性。以后,你我都没日子可过。王爷被痴缠糊涂了,咱们可不能糊涂。”
巧琴收着杯盏,轻笑道:“有我们这京城响当当的洛王府四刁婢在,谁敢轻易肖想王爷呀。”
此言一出,四人互相看了看,捂嘴笑开。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椒兰殿,景子睿阴沉着脸,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怒叱道:“说,佟、惜、桃,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