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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章 哗然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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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元六啃着多汁的水蜜桃,含糊不清地开口道:“师姐,小狗崽,啊,不不,小白狐,啊,好嘛,好嘛,小白龙,小白龙可以吧。你何时发现牠的?”
“也没几日。”
元六撇撇嘴,面上现出担忧色,低语道:“师姐,你不怕那些家伙对你的孩子下狠手呀!尤其那安皇后,你居然选了那么个时间点说出来。”
佟惜桃淡淡笑了下,抚着肚子,嘴角噙着柔笑,说道:“就是要她误会,记得前一阵子我几乎每日去御花园与敖轩抚琴的事不?两样加一起,好料都备齐了,那女人再做不好,可没人教她了!”
闻言,元六扔下桃核,惊骇道:“师姐,你胆子也大了。昏君再宠,也会杀了你!”
“那第一怨妇学前朝吕昭仪,想毒死亲子反诬陷,我来个将计就计,火上浇油罢了!”
“师姐,你……你疯了嘛,拿自己名节开玩笑。”
“我自有数,放心,不会有事。我说过,要吃些苦头的。”
“师姐,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呀。什么都可以的,师姐!!”
元六慌了神了,不仅是因为师姐,更因那可能被牵连到的无辜男人。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时,却被佟惜桃一个眼神制止了。
“元六,就让师姐再任性一会吧。放心,不会有无辜的。还有,敖轩不适合你。你别把心放得太进去了。对谁都没好处,师姐也会左右为难。”
元六泪眼汪汪,低首抹了把泪,回道:“师姐,你一定要整死那毒妇。她根本就不管芝儿的死活,毒药的份量下得比其他孩子还重的多,师姐,我们带小芝儿一起走吧。她夜夜哭肚子疼,毒妇却继续拿药喂她。我想收小芝儿做徒弟!”
佟惜桃意外地挑了下眉,但并未追问缘由,只轻轻颔首,笑道:“会的。”
“师姐,你当真舍得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只要微一使力,你就真的独霸后宫了。”
“呵,我当年就舍了。如今,为何舍不得?”
“可,可我看昏君是真爱你。许他真变了咧!”
元六仔细回想着,自从师姐怀孕的消息传出后,昏君几乎每日封赏。甚至为了体贴师姐,想出了只舔舔的招数,这不是爱,是什么?师姐为何却拼命躲了?
佟惜桃摇了摇头,兀自叹了口气。一入宫门恩爱绝!这是她自小看到大,亲历了无数女人的悲惨下场,得到的血泪教训。
帝王的恩宠能维持多久,对安皇后他也爱过,对成贵妃那些后宫女人,他同样爱过。这男人太博爱了,对谁许诺都是一生相守共赴白头。这样的爱,她不能要,更不敢要。她爱不起,她的心很小,只容得下最多一人。与其等到两两相厌,不如此刻了断。
想到这,轻声唤道:“胭红芷绿,小豆子,还有小锭子都出来吧。胭红芷绿,你们都是自小跟我的。我知道胭红是先帝安排在我身边的,芷绿是暴死的田太妃的人,小豆子你则是景子睿送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我对你们不薄,若是将这事说出去或者扭曲,我都不介意,只是,若是说出真相,我必现在死于尔等面前。”
胭红芷绿一众红眼跪下,哭泣道:“小姐,待我们如亲姊妹,我等早已视小姐为骨血亲人,怎会背叛你。小姐,只求陪着你到地下,照顾小姐和小小公子。”
佟惜桃笑开,默默合上眼,挥了挥手,众人慢慢退出。终于熬到这一刻了,不管舍得与否,后悔与否,她都没路可选了。
景子睿这几日像是活在梦里,追求了很久的奢望终于实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废后,将属于惜桃的位置还给他。并且告诉她,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幼稚行事。他爱她,她永远是他的正妻,是后宫最特别的存在。是百年后,唯一可以与他合葬皇陵的正妻。
莺莺燕燕再多,那都只是调剂。为了繁荣皇家血脉,他必须遵守祖制。他心里最深处那块地方,永远是给野丫头留的,给她和自己的儿女留的。
正在景子睿发愣出神时,外面一阵震天的哭嚎声,他的那些后宫佳丽有的怀抱着他的血脉,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目眦尽裂,推开众宫仆,哭喊着冲了进来。
“陛下,勇儿,勇儿他突然吐血了!”
“大皇子,陛下,你看看大皇子,要为臣妾做主呀。”
“陛下,陛下二公主……”
……………
一阵混乱后,凤栖皇朝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后宫嗜杀皇嗣争宠血案摆在了这青年帝王面前。很快太医院传来消息,中的毒药是全天下只有淑妃那才会有的百日丧命散。嫡皇女芝儿中毒最深,几乎已入五脏六腑,药石枉然。
皇帝所有的皇嗣生命垂危,只剩下淑妃肚子里的。很快,又有御花园老宫女告密,说六王爷景敖轩与淑妃早已暗通款曲,淑妃肚子里的没准是孽种。
从天堂到地狱,夜夜相伴的枕边人居然如此蛇蝎,景子睿有些无所适从,一顶天大的绿帽戴着了这极度好面子的帝王头上,给他以极大的讽刺。他最亲的兄弟与最爱的女人,哈哈,他一直以为的情敌居然不是,而是另有他人。
天崩地裂那瞬间,景子睿趁着少许的理智还在,跑到已被重兵围守的养心阁,抓住佟惜桃的手臂,一阵猛摇,如残喘的野兽般发出嘶吼道:“告诉朕,那老宫女说的不是真的。朕立刻杀了她!只要你说不是真的,朕就杀了她,既往不咎。你依旧是朕的爱妃,朕的皇后。朕唯一的正妻。”
又是这句话,唯一的,佟惜桃嘴角弯起丝悲哀的笑,只冷冷瞪着他,不做任何回应。
景子睿将景敖轩押到母后面前,逼着他说,根本没那回事,一切都是别人恶意的诽谤!
景敖轩仰头长笑,怒叱道:“那三个宠物是谁给桃儿的,你不配她,你这昏君怎配得上桃儿。她谁的也不是,她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可笑吧,皇兄,景子睿,在你沉迷幻影时,桃儿老早与我交心相知,最后……哈哈,我们才是一对。你分不开夺不走,做梦去吧!”
皇太后生生昏厥了过去,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好好的,天翻地覆,老天爷呀,真是活报应!容佳堂姐,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嘛?恨我将佟文豪诱哄回朝堂,恨我为利益强硬给他做亲,使得你年纪轻轻就抑郁而亡,留下惜桃这孩子。我恨呀,那日桃花林,为何文豪一眼爱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嫉妒发狂,我胆颤心惊地过着每一天,而你们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不顾一切的报复,打破你们的平静,终于换来了这现世报嘛?
惜桃,惜桃,惜想追忆桃花满山野那日,他手持花笺问:这是哪位小姐遗落的诗?明明是我的诗,他看上的却是你……
淑妃一夜间被下到了死牢,处之以火刑。那些过去恨她怨她的在安皇后暗地的怂恿下,鼓起了勇气,花钱贿赂了狱监,私自给她用上了大刑,要逼得她自己亲口承认画押做实这罪证。
鞭痕满身,浑身上下血污一片,衣衫破烂,佟惜桃仍旧只发出那瘆人的冷笑,好,就是这个。皇太后,父亲……每一个人,她恨!娘亲抱着年幼的她,一路寻找回到京师。父亲为了所谓的集团利益,娶了另一个女人。她和母亲成了没人要的弃子,还有那该死的先帝,她初以为是个好心的叔叔,将她和母亲带到个大宅子里,好吃好喝照顾着她们。可当有一日,她撞见那好心叔叔从她娘房里走出来时,她才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推开门,本想骂娘亲不要脸。可看到的却是娘亲像死了般直挺挺躺在床上,脸上眼泪纵横含屈受辱,身体袒露衣衫不整的样子。娘亲愣住了,她呆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娘亲,转身冲了出去,身后传来娘亲的哭叫声,她不做理会,只一股脑往外跑。
等她跑累了,饿了,想起娘亲了,又拼命地找回去时,那个大宅子已挂满了白布,她娘亲死了,因为她的撞破,无颜选择了自尽。那一天,她什么亲人都没了,她是娘的幺儿,娘的宝贝幺儿。可是娘再也不说话,只静静躺着。也是那一天,她看到了与自己一般大的景子睿,原来那好心叔叔是皇帝,那他的儿子不就是未来的皇帝。
呵呵,娘,我好累!兜兜转转,我活得浑浑噩噩,一直想给你报仇,将皇家的肮脏丑事公告天下,这就是他们每天顶礼膜拜的帝王之家,天底下最脏的怕就是这里。哈哈哈哈,娘,我给你向那最贤德的皇太后报仇了,娘,等我,我就来了。
腹部一阵抽搐的疼痛,佟惜桃晕死了过去。拼命赶回的郝连祺从上面冲下来时,看到的是自己宝贝徒弟浴血的样子,桃花眼一冷,整个地牢成为一片血海。他的傻徒儿呀,报复有上千百种方式,为何你选择的是自虐。怀抱着气息渐无、身体渐凉的徒儿,朝边上的俞文花嘶吼道:“救她,徒孙徒儿,我全要。”
收好了剑,郝连祺穿着浴血的白袍往那正殿而去。冷笑地看了眼高坐皇位神魂不在的景子睿,笑道:“小臭虫,你确实如我徒儿所说,昏君也。服了百日丧命散的,仅凭你太医院那些庸医的几副汤药就能救回。我老毒怪还在江湖上混什么!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知道我身上的血是谁的嘛?是我那宝贝徒儿的,是你大声呵斥都会心疼的淑妃的。
坐在你身边的安皇后,就是你,你谋杀毒害皇族子弟,该当何罪?陷害皇帝亲弟、皇贵妃又该当何罪?私自用刑,害死两条人命,该当何罪,生为母亲残忍毒害亲女,又为何罪?纠集族人煽动危言,又该如何处置?最后,昏君,你若今日没一个说法,老毒怪叫你这朝堂无一活口走出去!”
本得意的安皇后慌得站立起来,脸色乍红乍白,突然,失心疯般拍手叫好道:“妖妇,死了,好!哈哈哈,好,我杀人,要有证据,你有证据嘛?哈哈哈……”
殿下被捆得五花大绑的景敖轩目眦尽裂,看向郝连祺,暴喝道:“你说什么?桃儿怎么会死,她在牢里,安全的很。你骗我,骗我!”
郝连祺一脚踢翻景敖轩,怒骂道:“我骗你,是你被骗了。蠢才,去问问你那老娘,桃儿与你那母亲贤惠的皇太后仇恨不共戴天。混小子,要不看你曾多次帮桃丫头,我怎会留你到今天。滚将出去,休要吵闹。
还有你,佟文豪佟左相,嗯,铁骨铮铮的文人呀。两袖清风,官位做这么大着实不易。妻子女儿都可以作为筹码,哈哈,真正叫老毒怪开眼了。桃儿一死,干净!”
话音未落,俞文花怀里抱着已然断气的佟惜桃,小豆子等人跟在后面哭声震天。景子睿疯了般冲下高位,抢夺过佟惜桃搂到怀里,然气息全无,身体僵冷。纵使千呼万唤,悲天抢地依旧纹丝不动。满身血污弄脏了明黄威严的龙袍,双眸布满血丝,想到她最后的那句你我终还是两世界的,你到底不信我的话,帝王心肺俱裂,肝肠寸断。一头乌丝瞬间白去大半,成王成寇都不重要,只知道她不是他心里唯一的正妻,而是唯一爱的女人。
一日间,朝堂变天,皇后被废为庶人赐死。痛失爱妻的昭元皇帝景子睿大开杀戒,世家大族寒门党势力纷纷瓦解,一时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