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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第八章女帝

      亲政月余,女帝陛下便觉得当皇帝的日子有些无聊乏味了,几乎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五更天时分上朝,下朝之后又有一堆的奏折文书等着她批阅,虽然说初述会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先行帮她整理,她处理起来会井井有条,但是等全部的事物处理妥善,这一日的时光也过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一日之中,若是还要处理像是莫非那样突然带来的急件,就会要一直忙到夜半时分,睡上一两个时辰,又得处理新一天的麻烦事。

      一月之中,她最喜欢便是旬休那几日,即每月的十日、二十日、以及最后一日,这几日不须早朝,她可以多睡一会儿,消一消之前累积的疲惫。

      这一日女帝刚下朝,进御书房之时,恰好看到一本奏折从初述左手飞出,伴着一道弧线,落到墙角的一堆奏折的最上方。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直至今日还有大臣上奏折劝朕早日成婚?”初述顺手将右手上的奏折放到书桌上,回答道:“陛下一日不成婚,这奏折就一日不会少。”

      得到他的回应,坐下来的女帝不由得感慨起群臣的锲而不舍,这一类的奏折,她从不做回应,也不发还给臣子,就由初述将它们堆在御书房的一角,如此做法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但是群臣还是不会放弃。

      她左手边最近的,就是她这一日所要处理的最重要的事宜,她取下第一本翻看,是岚国的文书,上头洋洋洒洒有千字之余,而且岚国皇帝字迹狂野,看得她头疼,忙抬头问初述:“岚国的文书上说了些什么?”

      初述又丢了一本奏折,回答道:“大致上就是说为了庆祝陛下亲政,岚国送了不少珍宝给您,估计一两个月之后就能送抵皇城。”他回话之时,头也不抬,继续整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奏折。

      女帝埋头,同样回以洋洋千言,一为表达一个“谢”字,二是表达愿两国邦交永固之意。边写着还边分神想初家人就是一群妖怪,长姐初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会了卜算命格,她那小师父的厉害之处她也领教过,一本书他看过一两遍,就能立即流利地教她,至于小弟初述,也是身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没这左右手,她的女皇生活还要悲惨不知多少。写到两国邦交之时,她又想到她的姑姑随玉公主嫁给岚王已经五年,这五年虽然岚国对两国边境还是常有动作,但和以前相比收敛许多,更像是只是试探而已,这种表面上的和平不知还能维系多久。

      千字文写完,继续下一本,再一看,顿时觉得邪门了,这一本是真国的文书,真国那一位刚胜了胞弟得了皇位的年纪比她大了十余岁在他认为是一起风发的年岁的皇帝,居然主动要求两国和解,互不相扰。要得到和解,最常见的办法,就是联姻了。可皇室之中,仅剩下的就是十三岁的熙宁而已了,不过既然文书之中还没有提到“联姻”,她便不先开口,下笔所写的也全然是对两国和谈的赞同而已。

      回复完这一文书,女帝粗略地翻了翻剩下的奏折,确定并没有漓国的文书,才定下来看奏折。明国与漓国之间,仅仅相隔一条沧浪江而已,隔江相对的两国偶有战事,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韩家将向来占优,明漓战线也是她最为放心的战线。

      正回着奏折,一本奏折忽然摊到了她所在回复的上方,她以为初述突然看到重要的奏折,赶紧写完最后几个字,接过那一本奏折开始看。结果从头看到尾,发现这奏折是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集大成者,暗暗地不断地告诫她要亲贤臣、远小人,看得她全身一抖,忙合上奏折,对初述说道:“说的是你啊。”初述是她的近臣,而且脾气并不怎么好,而且喜欢我行我素,曾经好几次都拦着臣子不让他们进御书房,而且他素来对群臣不给好脸色。但是,知道这奏折会先经初述的手还依旧递上来的人真是胆子大,他真是不怕初述一个“失手”就把这奏折丢过去和劝她大婚的奏折做伴。

      “真是不干脆,既然都已经写了奏折,指名道姓又何妨?”初述讽道。

      女帝敢看了一眼奏折,写的人是工部的左侍郎高志峰,提起笔,用朱笔在其上留下自己的批注,“朕虽不敏,尚能识人”八个字,鲜红如血。放下奏折,看到右上边暂被放置一边的请她早日立户部尚书的奏折,向允歌死后,户部尚书暂缺,她令宁王莫非暂代其职,但却选不出最适合的人选。初述人在宫中,也同时担着个六品的闲职,她认识他这些年头,算是知道他喜欢剑走偏锋的性格,她再看了一眼那奏折,抬头对初述说道:“阿述,从明日起,你往户部任侍郎。”

      “臣遵旨。”初述跪下道,语气无变化。

      原本,侍郎这一职,需要先做一年郎中之后,才有可能转为尚书郎,再满三年之后,尚书郎才有可能任命为侍郎。她直接任命他为侍郎虽然不合常理,但是之前某一个姓向名允歌的人士已经打破过这个常规一次,而且是直接被任命为户部尚书。她这么做,虽然会被人诟病,但无妨,她并不在意。她提起朱笔,开始在奏折上回复:“朕将以三个月为期,择各侍郎之中变现最佳者为尚书。”本来,户部尚书只该有左右侍郎两名,但是一年之前,向允歌破格擢升了安其念,再加上今日她又任免了初述,原本的左右侍郎于是之以及石松桥在任上多年,经验丰富各有千秋,安其念虽然资历尚浅但是确实前左相的孙儿,而且在朝中颇有威望,再加上她亲手加上的初述,户部这一回的龙虎斗定然精彩了。

      午后,女帝得知了少阴回到了宫中的消息,她并无反应继续批阅奏折。日落时分,初述要告辞离宫之时,女帝叫住了他,亲手写了圣旨让他顺路给他二哥,令他补上京兆尹的空缺。

      初衡在南诏三年,励精图治,政绩卓著,颇有建树。而且难能可贵的事,他还常常鼓励百姓耕作,并且寻得商家将南诏以及附近的特产的蔬果一路运送北上,特产蔬果广为北边的百姓喜爱,越来越多的商家都上门来采购,这使得南诏以周遭百姓广受其益,逐渐发家致富。但这之后,初衡转而劝百姓多多拓展其他的致富途径,并且自己出面和商家谈妥了由商家担负大部分的风险,从而使得南诏百姓平稳地富裕起来。他任满回京之时,百姓夹道一路送行,依依不舍。

      他出色的政绩,让他在归京之后,得到正四品的京兆尹之职并不而过,而且,在前头还有初述突然从六品的闲官升到从二品的户部侍郎的奇闻的冲击下,他的升职更显得平淡无奇。

      收下圣旨的初述离宫回左府。手中的奏折所剩无几,女帝缓下心绪,想到初见初述时他还只能躺在床上,在太医院几年医治之下,如今的他虽然面相上苍白了些,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每每季节交替之时,很容易又病重。他只比她大了一岁,虽天资聪颖,但是性格强硬又好剑走偏锋,即使为人指点也依旧我行我素。初见时,她觉得他跟姿容艳丽的初容极像,但随年岁增长,他们渐渐不像了,他面部线条更深刻些,性格也比她冷,但是眉目之间却带着媚意,如同会勾人一般。

      初容至今未嫁,虽然身担钦天鉴的职责,但却未承袭钦天鉴的官职,她安于如此,女帝也不好横加干涉。

      今夜他们一家人能团聚,倒是乐事一件。她百无聊赖,兴趣缺缺地处理了最后几本奏折,吩咐御书房中人将奏折返还给众臣后,便带阿流去用晚膳。这之后,又去看了熙宁,她居然已经记不起少阴了。从她的水颐殿离开之时,时间还尚早,便游了一趟御花园,此事并无多少花朵绽放,但是浓到似墨色的满目绿色让这一日并不愉悦的她心情舒畅不少,于是突发奇想趁着月色再走了一趟御书房,翻看堆在角落里的各式各样劝她大婚的奏折。也许是心情好了,看着花样百出理由千变的奏折,她大笑出声,真心地认为他的群臣都是文采飞扬之辈,明国之中,若是武将也如文臣这般层出不穷,她那几个邻居早就不足为患了。

      几番对比之下,她最喜欢的是兵部尚书刘尚腾的,他是武将出身,早年征战过沙场,还于危急时救过先帝的性命,但是在一次战乱中他伤了腿,不能再骑马,因而离开了西南战线进入朝堂,他与文臣处久了,写出来的奏折也有些文绉绉了,但字迹仍是不改的狂野。他这一封奏折,说明了他家中有三个嫁不出去的女儿,最大的已经十九岁了,他恳请她早日大婚,不要再让那么多大好儿郎持观望态度了,好让他的女儿们能早日有机会出嫁。

      明国之中,素来是嫁高娶低,刘尚腾看不上官阶低下的子弟,一心给女儿们觅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但同他官位相仿的大臣家中若是有适龄青年,也的确是大多处于“观望”态度,看得开去娶亲的只是少数,因而官家女往往难嫁。

      她终是下了决心,连夜拟了圣旨,一是昭告群臣,她十六岁生日之前一定大婚,二是说明武将是明朝立国之基,武将之后是国之栋梁,她希望他们能为国镇守边疆,而非选择在宫中终日无所事事,同理,不想被困宫中无法施展才华的青年才俊亦不在她的选择之内,三是群臣可上奏折推荐合适的对象,但只许推荐一人,若要附理由需文字凝练,若是推举中有她认为不适合的,她也会提出来。

      拟完圣旨,她才回风欣殿洗漱安歇,洗漱之时,她不由得仔细端详了铜镜之中的自己,终日被束起隐于皇冠之中的浓密发丝已经散下,它被宫人护理地乌黑亮丽,她的眉目,像她的母亲,都是细长的柳眉,亮若点漆的大眼睛,她的嘴唇,也是小巧红润,他虽然不如她十三岁的妹妹出落得楚楚动人,亭亭玉立,但也没有辱没她母亲的美貌,只是她眉宇之间的倦意挥之不去,像极了他过世的父皇死前最后几月的偶然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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