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雾空]铭刻时间的歌》暖光恭弥

9、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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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房林立两旁的街道中央，人来人往穿插在视野里。可是整颗心都像是被系了一条长长的线一般，不顾身上的伤痛，只是一意孤行地向着他的背影前进，奔跑，在一步之遥内，好想就这样紧紧抱着他，告诉他，自己会陪着他。可就在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又停下，才发觉他的背早因为自己而负了伤。
　　“戴蒙。”Giotto站在斯佩多的身后，轻轻唤着。“戴蒙。”
　　而斯佩多依然背对着他：“谁允许你出来的。你的伤还没有养好。”
　　“戴蒙。”Giotto执拗地唤着斯佩多的名字，“戴蒙。转过身来，好么。戴蒙。”
　　身前颀长高挑的斯佩多踌躇了一下，还是缓慢地转过身来。神情无比复杂忧伤。背对着Giotto的几秒内，他的大脑中盘旋着无数种解释，却在他看到Giotto那双金色的双眸后烟消云散——
　　Giotto捧着他的脸，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深深地吻了他。

　　“……戴蒙，没关系。我知道你软禁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事先察觉到他们的埋伏才这样做的。你现在在后悔，对吗。”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Giotto踮起脚，轻轻搂起斯佩多的脖子，“没关系，我原谅你。走吧，我们一起去放出他们。没关系。不会怪你的。一定不会。”
　　在Giotto的拥抱下斯佩多出了神。
　　“……这样对家族可没有好处。”他听见自己下意识地在Giotto耳畔道。
　　Giotto宠溺地在他脸畔蹭了蹭，温柔地失笑道：“笨蛋。”

　　晕染着白云的蓝天之下是已然废弃的工厂。破旧不堪的墙上被喷漆着难以入目的大字，门帘紧闭，在堆叠着集装箱的栅栏的另一边，斯佩多稍稍使劲，紧闭的工厂铁门被缓缓推开。他牵起Giotto的手，二人逆着光踏进死寂昏暗的内部。
　　空旷的仓库里三三两两地堆叠着不同的集装箱，四周的窗户被打碎出大大小小的缺口，残缺不堪。Giotto一直暗忖着低着头，眉头紧皱。
　　“你在担心什么？Giotto。”斯佩多跃上一个极大的铝制蓝色集装箱，边缘已经隐隐褪色。
　　“嗯，我在想，他们被关在这里整整五天，肯定已经憔悴得不行了……”Giotto依然皱着眉，轻声道。
　　“……对不起。”斯佩多伴随着一声叹息道歉。然后他伸长脖子往集装箱后部张望。所有埋伏在沿途的术士他全都藏在了这集装箱的后面——

　　“看来现在是不需要担心了Giotto。”他急速转身，从集装箱上跳下，飞扑住Giotto再将自己的身体转至下位，紧紧拥着Giotto在地板上狠狠搓了一段。本就负着伤的背上尖锐的疼痛如火燎原般灼烧着神经，斯佩多轻轻咬牙，疼得冷汗被隐隐沁出。
　　“戴蒙！！你在做什么——”Giotto急忙从斯佩多身上弹开，又一个回身用手套挡掉飞射而来的子弹。头顶之上摇曳起橘色的火焰，他蹙眉，“戴蒙，怎么回事？”
　　斯佩多硬撑着坐起，将手搭在膝盖上，“……看来是法尔姆家族的人体改造为火枪的实验。”他喘气，“一路上我们都被法尔姆家族的人跟踪了，看来八成我将彭格列术士藏匿于此也被发现了，他们就顺手牵羊地将他们全都改造成了那天那样的黑色物体，也就是火枪幽灵。”
　　Giotto的瞳孔缩紧，难以置信地说：“有人跟踪我们两个，我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斯佩多倏地起身，镰刀一舞，将发散开来的子弹全部斩裂。“火枪幽灵相当于会活动的枪支。”不具生命的枪跟踪自己，的确难以发现。随即他抿了抿嘴，“对不起。Giotto。是我的责任。”他紧紧攥着镰刀，道，“由我来解决。”
　　“不行戴蒙！”Giotto熄灭额头上的火焰，大声阻止道，“他们可都是彭格列的成员啊！”
　　“的确这么多的术士对于家族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战力。”斯佩多答，一边挥舞着镰刀，“但是不杀他们才更会给家族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现在不应该说这个……”
　　“不能斩断他们的头，不然会变成无数颗子弹。要想办法一举歼灭。”
　　“戴蒙！！”Giotto挡在斯佩多面前，“现在不应该想怎么消灭他们，而是该想怎么把他们变回原状！”

　　变回原状？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境况，还会有这样的选择。太过中肯，太过圆滑。与极端的自己连边都擦不到。

　　“的确。”斯佩多旋转着镰刀，挡掉枪林弹雨，“这样便一石二鸟，既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又不会损失战力。”
　　“……”Giotto深深地看了看斯佩多，不再争辩。“……嗯，我觉得恢复他们的契机就在那个首领身上。”
　　“就是那个会把头变大的火枪幽灵？”又是一排子弹被斯佩多切裂。
　　“对。”
　　“明白了。”斯佩多右眼浮现出黑桃的形状，将之前三天一直积蓄的力量全数释放，构筑了一片干燥的沙漠。火枪幽灵们尽管本是术士，在这片黄沙滚滚寸草不生的地带也感到虚幷脱。
　　“这样就暂时困住了。”斯佩多向Giotto点点头，拉起他的手向仓库外奔跑。
　　“大概可以撑多久？这幻术似乎很耗体力。而且刚才你背上的伤又加剧了……”Giotto心疼地对斯佩多说。
　　“NUFUFUFUFU。”斯佩多轻轻吻了一下Giotto的眉头，“安心吧，我亲爱的Dorothy小幷姐。在我们的约定完成之前，它不会消失的。”
　　Giotto释然地笑了，“嗯。”果然还是这样的戴蒙最好了。随后又严肃起来，“戴蒙，我们快点回基地与G他们开个短暂的会议，然后就向法尔姆家族发动进攻吧。”

　　“一世！你擅自就离开了基地你的伤你想担心死我吗？！”看到Giotto与斯佩多快速地奔跑回来，G连忙搀扶起Giotto，“伤还没好就乱跑，你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啊！”
　　“抱歉，G，我……”Giotto搭着G的肩膀，大口地喘着气，刚想解释，就又被G的怒吼打断。
　　“D•斯佩多你这家伙！”他怒瞪着斯佩多，“都是你害得一世……”
　　“NUFUFUFU。”斯佩多摊手，轻松地耸肩，打断了G的斥责，“我是想公主抱地把他抱回来，可是他不愿意呢。”
　　“什么？！”
　　“G！你先送戴蒙去医务室，他的后背伤得很严重。”Giotto忽然直起身，向G指指斯佩多。
　　“……是。”说罢，G缄默着打开房门，斯佩多先踏出去，他尾随出门，轻轻地关门。

　　Giotto颓然地坐到沙发上，双肘撑着大腿，两手握十，抵着额头。他难过地皱起脸，想到还在幻觉沙漠里生不如死的大批术士就感到痛心疾首。他明白这绝不是戴蒙的错误。可是。

　　“那么多与法尔姆家族牵扯到的事情，都和D•斯佩多有关。”忽然身旁的沙发一陷，传来了科札特的声音，他将背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道，“我都听G说了。刚才在废弃工厂的事情。”
　　“……啊。”
　　“虽然调查结果很明确，D•斯佩多与法尔姆家族没有丝毫关联。可是你要想，D•斯佩多这种程度的男人，想要隐藏这点情报，又怎么没有这个能力。”他坐挺，叹了口气，“你怎么看？Giotto。”
　　“……与戴蒙无关。”Giotto慢慢地将头抬起，“我觉得，与戴蒙无关。”他转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科札特。
　　科札特深深地看了Giotto一眼，扬起嘴角，“嗯。明白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
　　“不是直觉……”Giotto直直地看着窗外。“……我想，是信任吧。”
　　“完全把他当做家族成员了呢。”科札特笑笑，起身，“等D•斯佩多包扎完毕，我们就准备着去进攻法尔姆家族了。”
　　“好。”Giotto对科札特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家族成员……么。他可不仅仅是家族成员这样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