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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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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斯佩多对Giotto太过细腻温柔的缘故,亦可能是因为对于Giotto而言斯佩多的肩膀太过令人安心。次日清晨,斯佩多从Giotto的钳制中抽身时,竟丝毫没有惊动Giotto。直至略微灼人的阳光渗进房间,Giotto才被G的喊声惊醒。
“一世!!糟糕了!”Giotto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褥中坐起,看到G嘭地推开门,张扬的刺青配上极度焦虑的表情,让Giotto彻底醒了神。
“G,怎么了?”
“我们的同盟家族,Tragedia家族遭袭!!”G的颊边滑过一滴冷汗。
“什么?!”Giotto从依然氤氲着斯佩多气息的床上翻下,双脚落地站起,“怎么回事!”
“Tragedia家族,被D•斯佩多袭击了!已经几乎全灭了!!”
哎?你,说什么。
仿佛全世界的凌厉空气统统砸中了心口,顿时喘不过起来。Giotto惊异地瞪大双眼,步履有些踉跄。穿着睡衣的他走过G,单手扶着门沿,身体脱力地下坠。
原来戴蒙让自己比他晚起,是为了掩饰他的袭击计划啊。根本不是什么……做早餐……什么的啊。
Giotto目眦欲裂。是啊,昨天自己一直刻意忽视的,戴蒙对于自己一切亲近行为的闪避。
自己是不是根本就被最最最喜欢的戴蒙给讨厌了啊!!!!他扶着门沿虚脱地摔倒在地。
“一世……”站在一旁的G沉默着将Giotto的西装与披风递上。
Giotto呆滞地点了点头,接过G递来的衣服。
失了神的Giotto恍惚间快速换好衣服径直与G奔下楼梯跑出基地大门。于是就这样错过了斯佩多摆在餐桌上已做好的Giotto最爱的早餐。
高速行驶在石板路上的马车颠簸得厉害。马车外G不断用马鞭抽打着马使之提速,车内的Giotto单手撑在窗沿失焦地看着窗外景色一闪即逝,再也捉不住它的准确轮廓。鼻子酸涩,眼眶微红,他狠狠地咬着昨天刚撞破的下唇,有血丝沁出。
坐在Giotto左边的Alaudi丢给Giotto一块手帕:“没有半点BOSS的样子。”他斜眼瞥了一眼努力抑制着自己情感的Giotto,转过头一言不发。
接过Alaudi的手帕,Giotto将方块巾狠狠地往眼睛上按了按,再随意地将嘴角的血拭去,打开马车的窗户,让风拍打在脸上。良久,他转过头:“……Alaudi,这样看得出我的失态么?”
Alaudi转过头淡淡地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本就留有伤痕的嘴唇上,辨不出多少不同。他道:“看不出。”
“谢谢,Alaudi。”Giotto背过身仰起头,重重眨了眨眼,回过头换回往常沉静淡然的样子。“谢谢。”
Alaudi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Giotto。
两辆马车风驰电掣地驶进Tragedia家族城堡。那周旁本满是农田的油绿色,竟被颠覆成了枯败的荒瘠之地,仍冒着袅袅青烟,纷飞着战争的星火。突入城堡内部,踏着横尸的楼梯直至顶楼。最末端的房间传来极为震耳的喧嚣,再是刀舞的气流声,之后陷入了静默。彭格列六人飞奔至最底部的房间,以Giotto为首闯了进去,映入几人眼内的是东倒西歪千疮百孔的尸体,以及被逼在墙边的伤痕累累的D•斯佩多。
Giotto怔怔地凝视着斯佩多。他抿起嘴。“……戴蒙。”
扶着右臂伤痕的斯佩多抬起头,在满是疮痍的脸上挤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他蹙眉,笑道:“Giotto。你当初所创建的彭格列家族,如今已远远超出你内心描绘的那样,逐步扩张壮大。并且此刻应该推波助澜,加速扩张的趋势。”他抬起头,凝视Giotto。他明白Giotto也懂得这些,在那个跳双人舞的月夜,他就这样告诉过自己。
“我想说的是,你已经不配统帅现今的彭格列了。”我不希望你统帅愈发壮大的彭格列,我不想让你承受统帅它的“首领的宿命”。
“你说什么?!”G难以自制地向前跨出一步与斯佩多争辩。
“G。”Giotto出声,语气坚定淡然。他深深地注视着斯佩多。他可以看到斯佩多瞳内摇曳着摸不透的情绪。
G转过头不甘地看着阻止他的Giotto。而Giotto不看他。他只能看到Giotto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头颅的倾斜微微向下稍稍翕动,薄唇一言不发,却在嘴角深刻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还有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只看得见斯佩多般地注视着对方。
后方传来充满节奏感的脚步声。Alaudi转身,一言不发抱地着肩离开了房间。
“G,你们先离开吧。”Giotto依然凝视着斯佩多,眼内只肯流转属于他的湛蓝。听到Giotto的派遣,纳克尔和朝利雨月都焦急地反对。
“一世,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能把你和他单独留在这里!”
“雨月,纳克尔,蓝宝,我们走吧。”出声的竟然是G。
“诶?”朝利雨月的视线沿着转身离开的G转动,“你说什么啊,G……”
“走吧。”话语随着G的一声隐隐的叹息流出。哪怕不明白怎么回事,另外三人依然明白,G是不会贸然做出让Giotto困于险境的事情的。于是三人便也不闻不问地随着G离开。
散发着隐隐血味与烟味的破败房间内只剩下Giotto与斯佩多二人。散乱着玻璃碎片与木屑渣子的房间顿时显得有些太大。
Giotto缓慢地走到斯佩多面前。他感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沼泽中,拖泥带水,步履如灌铅般沉重。他缓缓蹲下,伸出手臂,想要将斯佩多再次揽入怀里,却被对方狠狠拽进胸膛。
轻轻呼吸着斯佩多胸口的气息,Giotto将额头贴上对方的心脏。“……戴蒙,我们回去吧。我帮你,包扎。”
D•斯佩多就这样紧紧抱着Giotto。他感到脑袋嗡嗡作响,听不清Giotto说了些什么。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将Giotto往自己身体里塞。
“……Giotto……”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撕扯出复杂的情绪。抱着Giotto的指尖用力到节骨发白。“……你的嘴唇怎么又破了?”
“……”Giotto一言不发,只是将自己的头往斯佩多的怀中揉了揉。
“……对不起。”斯佩多低哑的男声盘旋在Giotto的耳畔。“对不起。”他只是一味地道歉。他不知道Giotto能否读懂他这三个字中所有的离愁别绪,酸甜苦辣。“……对不起。时间已经回不去了……那些没有留住的,就忘了它吧……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他将自己的头垂进Giotto的颈窝,“对不起,是我不懂得分轻重,是我太极端……”他感到Giotto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斯佩多扯开一个勉强的笑,却无法抑制地带着哭腔。“呐,Giotto。”
我舍不得你,我不想放开你。
“……我,不爱你了。”
斯佩多轻轻松开抱着Giotto的手。
“我们分手吧……”
他感到Giotto浑身颤抖起来。
“不用……担心我……”
他站起身,徒留Giotto独自摔落在地。
“你也记得……”
他想,他要逃离这里。
“比我过得幸福。”
不能让所有的伪装,在以泪洗面下,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