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司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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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越
初入药谷，我是被师父抱在怀里带进来的，彼时我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幼儿。当年娘亲身中剧毒，师父虽保住娘亲的性命，却无法让娘亲彻底恢复。我在药谷呆了四年，日日泡药浴，直到师父怀有身孕，才被爹爹接回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娘亲，“娘亲”二字尚未唤出口，她便躲到爹爹身后，后来我才明白，娘亲的世界里只容得下爹爹一人。
爹爹是一个耿直的人，对我尤为严厉，记忆中他极少笑，唯一一次见到他的笑颜是他噙笑温柔地看着睡梦中的娘亲。
从四岁离开师父开始，我再未享受过普通孩子拥有的亲情关爱，爹爹说我是司家唯一的孩子，必须要学会坚强，所以我在学习各种知识的同时随一道人习武。一道人来无影去无踪，除却在最初认真教我吐纳法后扔给我一本暗黄纸页的内功心法，嘱咐我日日修习，随后一离开就是十年。十年后一道人再次回到司府，支会爹爹后带我闯荡江湖。每每遇到高手过招，一道人与我便隐于暗处让我观摩，又或是我二人偷偷溜进正派，看弟子比武演练。这样的日子当真自在逍遥，直到一道人暗中离去，将我独自一人留在血焰宫，那年我不过十六。
“敢孤身闯血焰宫的人你是第一个。”
一个身着火红袍子的少年悄无声息走来，我回头恰对上一双红得炫目的眼，美得近乎妖娆的脸。
“可惜擅闯血焰宫的代价是留下你的命。”
“是吗，宫主若有这个本事，我不介意留下项上人头。”
我与宁樰悠第一次交手打了个平手后施以轻功离开了血焰宫。一道人在半道等我，眼角的皱纹几乎掩去一双小眼。
“不错，首战对血焰宫主能得平手。”
除了每日与一道人比练，宁樰悠是我生平的第一个对手。
半年之后一道人将他手中的势力交与我，再度离开。而我继承了一道人的位置，皇室暗首。皇室暗卫三百，除了暗首其余皆为女子。彼仓帝有意传位太子刘玄熙，皆因四子刘玄煜暗中与蛮夷来往，欲借彼仓帝病重篡夺皇位，于是命我接触四皇子刘玄煜，尔后弃刘玄煜与太子刘玄熙交好，与此同时将暗卫埋在宁州各地，只待他日四皇子为祁王迁去封地后暗中监视其一举一动。
新帝登基，朝堂动乱不安，羲和帝以相国林许之牵制大将军左弼蘅，后宫中相国之女与大将军之女位列四妃，以此保持平衡，维系了朝堂与后宫的平衡，直到相国林许之暗中与祁王来往，此时我已在暗首位置上四年有余。
师父的来信少之又少，自离开药谷十九年，我只在十七岁那年回去过一次，因此记住了沂水畔那抹娇小的身影，云轻。看过师父的来信，不，应该说云叔叔的来信不久后，我见到了阔别五年的云轻，彼时她还不曾见过我。云叔叔是师父的夫君，他信中说得很简单，让我娶云轻，并附上针对云轻制定的一计。其实没有云叔叔的来信，我也是要迎娶云轻为妻，一个影子在脑中留了五年，太深刻，深到我无法抹去，无时无刻不想拥她入怀。
暗卫很快收集到云轻的行踪，于是我在碧玉轩一等就是三天，终于让她见到了我。果然如云叔叔说的那般，她在见到我后动了心。恰逢羲和帝有意促成我与长平公主的婚事，我借机传入她耳中，果然她自奉上丹青一副，表明愿为我妻，为我解忧。云叔叔说云轻聪慧，唯独陷入一件事中难以看穿事情始末，直到洞房花烛之夜，她用那狡黠又略带迷蒙的双眼看着我时，我轻轻一笑，让她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妻子。不论是用阴谋或其他，云轻只能是我的妻子。
我娶轻儿翌日，云叔叔也就是岳父大人来到司府，告诉我轻儿身中蛊毒，若非蛊毒解除，不能受孕。司家于我这一代是单传，若无子嗣必绝后，可是有无后人当真重要？如果不是和心爱之人的孩子，不要也罢，蚕蛊或许难除，并非不能。为了那莫须有的东西放弃轻儿我做不到，不仅因她在我心里住了五年，也是我寂寞了十九年后唯一肯全心珍惜我的人。
爹爹中毒之后，轻儿留在皇宫为爹爹解毒，爹爹毒解回府后，却遭到娘亲的排斥，我便断定此人不是爹爹。轻儿虽未说，但那伺候‘爹爹’的宫女死得蹊跷。不出所料，暗卫在秦华宫中发现了密道，爹爹在中毒之初已经被人秘密带走，那这个假冒爹爹的人是祁王那方的暗子。
爹爹中毒本是由我接替兵部尚书一职，由暗转明的一步棋，孰料被人利用，我只自请前往宁州调查，同时将暗卫部署在朝中各处，以防万一。
见慕容辞其一是为了向他探听轻儿身中蚕蛊一事，其二是为七邪殿。舒毅与祁王联合真假与否，我并不确定。慕容辞告诉我舒毅永远不会与朝廷之人联合，此番作为不过为了引出轻儿。欲解蚕蛊，需取得清灵雪域白貂之血，在蚕蛊离主之时冰冻蚕蛊，避免蚕蛊自爆放出毒素毒死宿主。纵然清灵雪域有进无回，我也当闯上一回，可当听到舒毅乃轻儿心中所念，我竟生了迟疑，原来为情魔障已生。
为除魔障，我带轻儿入苍山。在见到舒毅的那一刻，轻儿虽有激动，却没有喜悦，彼时我的魔障方得以解除，我想我终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容不得轻儿心中有一丁点地方属于旁人。正如她说的那样，她容不得我有别的女人一般。
芝兰盛会上，我见到了芝兰盛会幕后之人，颜青。这男子与润湘阁绯衣早在十几年前就声名显赫，岁月流逝，他的容貌竟停留在二十余岁，一如绯衣，年近不惑，依然面如桃花，媚入骨。绯衣曾欠我一命，颜青与绯衣是夫妻，为还我救命之恩，颜青答应将钨铁精矿锻造的兵器转卖于朝廷。
为逼祁王动手，我特意泄漏行踪，引来祁王探子，在得到绯衣护轻儿性命的允诺后，我开始了中城布局，却未曾想到，轻儿会落入宁樰悠手中，身中七彩迷幻香提前引发蚕蛊之毒。
云都中，相国林许之之子林桓志与祁王背父私相协议，突发政变，是我预料不及。索性羲和帝看
破阴谋，我赶回云都持虎符率兵入皇宫，与羲和帝里应外合杀祁王措手不及，斩杀林桓志于朝堂上，遂平定叛乱。不料假冒爹爹之人称其不备暗中对羲和帝下手，被当场处死，而爹爹早在被俘不久之后遇害。坊间传闻爹爹叛变，我功过相抵，不过是羲和帝为收回我手中权利未将爹爹一事公诸于众。然朝中无一人不知，司尚书被追封，只是那些虚名被司越拒绝。
何不借此机会丢下一切，让羲和帝履行诺言，放我逍遥。爹爹忠于皇室，最后不过死于非命，纵然有我护卫不周，羲和帝的默许亦使人心寒。
待我将爹爹骨灰带回司府，娘亲在得知爹爹丧命后以白绫一条，悬梁自尽于房内。云游的一道人回云都，拜别爹娘，却在见到轻儿为她把脉后面有异样。原来他当年与师父有一段缘，可惜无分，心生怨恨，一怒之下对轻儿下了蚕蛊，称我不备掳走轻儿，逼师父与岳父现身。
当日我将昏迷的轻儿从逝去的师父与岳父身边抱走时，慕容辞拦下了我，他问我要不要救轻儿，我说自然。
“半年内取清灵雪域雪貂之血，云轻醒后我只给你一年时间，若她不能与你重归于好，她再不是你的妻子。”
轻儿无意舒毅，慕容辞却希望舒毅能与轻儿修一段缘。可我还有一年不是吗，只要轻儿活着，活着便有希望。我答应了慕容辞的要求，快马加鞭赶往清灵雪域。
雪域的风利比钢刀，冰雪寒冷刺骨，若非我自小修习内功，恐怕不能支持我找到雪貂。雪貂之血可以瞬间冰封蚕蛊，被雪貂咬上一口，毒素入体，可要人性命。若非得雪域雪族圣女相救，我已命丧清灵雪域。在取得雪貂血后，我顾不得体内残毒，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回云都。
轻儿昏睡半年后醒来，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直到见到慕容，才颤巍巍道出岳父与师父去世的事实。看着她哭，我竟是暗舒一口气，毕竟伤口只有在发泄后才会慢慢随时间流逝愈合。
在蚕蛊被强行逼出轻儿体内时，我已记不清心中惶恐，可当轻儿身体无恙，被慕容辞带离的那一刻，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已然剥离我所有的所有。
在轻儿失去记忆的大半年内，我始终无法见到她。慕容辞将她带去血焰宫，又唤来舒毅，为的是在约定时间内让我无机可乘。我日日侯在碧玉轩，只为缘结于此。究竟是缘断于此还是缘续于
此，我不知。
轻儿还是离开了血焰宫，慕容辞终究没能困住她一年，临水阁窗前，佳人倚窗眺望，碧玉轩内我静候已久。
轻儿，以同样的方式再爱我一次可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番外（司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