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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art 4 灯火阑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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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张起灵是什么关系?”
淡淡的一句问话却犹如炸雷一般炸响在初夏的杭州,下意识的握紧了桌上的掐金丝汉鼻烟壶,冰凉的触感缓缓从掌心传来,仿佛流年一般安静却又不可逆转。
思绪忽然回到了那年的夏至……
整个城市是巨大的香樟留下的阴影,阳光被截成一小段,打在男孩白色的衬衣上,留下浅墨的痕迹,小麦色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从白色的衬衣透出氤氲的光泽。
夏天正在大伏笔的铺陈,当空气变的甜腻,阳光变的炙热,白天变的漫长,希望变的清晰,夏天就在无数的铺陈中摇摇摆摆的来了,来到杭州的上空,白色的光圈在柏油马路上投下的影子反弹到眼底,刺得眩目的白。
那时的吴邪拉着张起灵,在香樟下经过。阴影与阳光轮回交替,像快进的影碟,一节一节的截断在吴邪的衬衫上,张起灵在斑驳下抬头,黑色的眸子被阳光映的浅淡,像加过水后稀释的水粉。
因为是暑假的关系,街上的行人缓慢的步行和松散的表情,让整个夏天变的懒洋洋的困倦,洒水车从他们身旁驶过会听到耳熟能详的音乐声,一直远去,被鸣笛声替代。
张起灵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吴邪的步伐,安静的看着抿起嘴角的吴邪
浅淡的阴影从吴邪的鼻翼两侧滚落,一直不停的滚落,滚落,落在地上变成了树影,
吴邪大概早晨洗澡时用的是的柠檬味洗发露,有温热的柠檬香。
他半眯着双眼,轻巧的将黑色的眸子盖住大半。阴影落在眼底,在被投射出去变成温柔的染着尘埃的视线。
“小哥,等这次从塔木陀回来,你,还走吗?”那年的吴邪轻轻偏过头,问道,而后,看到了他此生最美的景象
那是怎样来形容呢。他的,眸子变的葱郁的像墨汁那样的颜色,然后渗出些许的光芒。这些光芒就像寂静无人的森林里投射出的光柱。孤独而寂静。
他的整个表情看起来就像杭州的夏季。安静而无声。仿佛一个小小的宇宙,没有声音可以到达的地方。两颗行星的距离最近也要用光年为单位的地方。
那年的吴邪跨过了光年的痕迹,终于在夏至的末章抓住了他的时光。
…………
颓然的放开了手中的鼻烟壶,无力的倚在椅背上,那年的吴邪,那年的张起灵,如今的吴邪,如今的张起灵……
“他忘了我。”我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白的有些刺目的感觉,淡淡的的开口。
“咳咳。老爹换另一个更加温和的声音,“那么,你对张起灵又了解多少呢?”
“我……”
“最后,你在张起灵心中又算得上什么呢?”
…………
一阵又一阵并不陌生的苍凉之感席卷了全身,对于他,我,一无所知。
本因为抓住他的时间,不想,命运总想和我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的失忆,让我再次遗失了我的闷油瓶。
摊开左手的手掌,一道清晰的伤口安静的横亘在手心中央,呆呆的注视着手心的伤口,伤口因为手掌的牵动再次渗出了鲜血,鲜血沿着掌纹蔓延,漫过了破碎的金星丘,越过了绵长的爱情线,最后,终止在细碎的火星眼。
历史是轮回的么?还是伸向前方的?假如是轮回的话,就应该将那轮回之环击碎么?还是应该逆来顺受呢?扭转乾坤么?
我不知道,只是,忽然想起来爷爷对我说的话,“做人要主动。”
所以,我缓缓从座位上站起,面对着不再那样年轻的父亲,认真的鞠了一个躬、
“爸,对不起”
忽然涌起的静谧让我有了种窒息的感觉,可我,还不能退缩。
半晌,父亲再一次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即便对他什么也不了解,即便对方把你当成什么也不知道,即便,他已经忘了你,你还是心甘情愿吗?”
听到这些,我笑了,开心的笑了,笑得执着而满足,
“只要他是张起灵,就已经足够了,爸,你不是知道这些,才来找的我吗?”
“诶…”父亲笑着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啊”
随即,将茶杯中的水尽数泼在地上,盯着水迹看了一会,飞速抽出了一张纸条,写下一些东西,递给我,“你三叔的地址,你不要找他吗?”
“嗯”我笑着对老爸点点头“谢谢老爸,老爸拜拜。”而后转身。
老爸再次发话,“安息就在门外的小棚下边,你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带上他一块去吧!”
“嗯,知道了”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了吴家祖屋沧桑的木门,木门吱呀的的声中,光线落了进来,恍惚间有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身后传来了父亲隐隐约约的叮嘱
“吴邪,有一天你累了,悔了,吴家永远是你的家。”
迎着光,强忍住泪流满面的冲动,不可置否的嗯了下,我还来不及哭泣,便已经头也不回的迎着光走去。
【很久很久之后,我常常在想,如果那时的我,没有那样不顾一切,没有那样的头也不回,那么,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会不会不再如此难过,还是会更加悲伤?可惜,终我的一生也猜不到答案。】
…………………………
出了门,果然在院里的凉棚下看见了正在阳光下睡觉的安息,过去叫醒了他用他的手机查了一下到滁州的车次,下午2:40在杭州西出发,晚上10:20的时候有一班返程的,时间刚好足够。
于是我和安息慢悠悠的去了市中心吃了顿饭,感到火车站买了两张票,期间,我用安息的手机给铺子和我的手机都去了电话,可惜都没人接,于是将黑金古刀脱老爸的伙计送回来自己铺子。
我俩就上了车,以为是临时起意所以买到的只有硬座,不过想来只有6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而且也没什麽机密的话要说,也就不甚在意了。
上了车,边和安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阳光透过车窗笼罩了我的全身,暖洋洋的让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把头靠在车窗上,侧火头看向窗外的飞驰的景象。
开始时还可以勉强分清青山和村庄,到后来只剩下一片接着一片的颜色带在向前滚动,车厢的嘈杂也渐渐离我远去,最后,终于沉沉的睡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初具雏形了,天空中稀稀落落的散布着几颗星星,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盖着安息的米色风衣,但安息并没有在座位上。
我刚准备把外套收起来去找点水喝,安息就已经拎着盒饭和零食回来了。
见我醒来,安息很快递来一瓶水,“一下午没喝水,渴了吧?”
“还好”我也不和他客气,接过了水喝了两口,安息也把饭菜摆了上来。
火车上的饭菜虽然不是很好,不过对于我这个睡了一下午的人基本没什么尝不出来什么难吃与否,就在我把筷子咬在嘴巴上,寻思这怎么绕过混在土豆里的不明生物时。
“咔嚓!”闪光灯闪过,我侧目,发现安息那家伙正拿着手机拍得不亦乐乎,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抢过了他的手机,翻了下他的相册。
这倒好,不翻则以。一翻吓一跳,没想到安息这家伙趁我不备拍了我好多张照片。、
我有无奈转换成无语的看着安息双手投降状的保证以后决不偷拍,笑着问他“我有什么好拍的?”
没想到,安息一下子认真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眼神中,被坚强与天真掩盖住得寂寞与苍凉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神情。”
…………
火车单调的轰鸣声终于被到站时的汽笛声打断,我们终于到了滁州,随着拥挤的人群下了车,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便开始了七扭八拐的历程。
也不知道三叔那只老狐狸怎么找到这么个破地方,颠地我差点把昨天的晚饭祭了土地庙。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夜风便如刀割一般划过了皮肤,紧了紧身上安息的风衣,骂了句娘,忽然想起安息把外套给了我那他怎么办?
安息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见过有道士是冻死的吗?”
我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也就忽略这个问题,径自走进了无数的平房中而当中一座普通的平房。
当我重新看到三叔之前,总想着要有一大堆的东西要问他,关于闷油瓶,关于陈文锦,关于吴三省等等。
可,当我真的看到三叔时,所有的问题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一句平凡的问候,
“三叔,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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