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尘香 桃花劫》子夜鸢尾

6、五、 一曲悲歌

　　天和十五年，皇上驾崩，谥号“文帝”。
　　太子杨湛登基继位，改年号“永安”，追封先帝容妃为“圣安太后”。
　　天下人皆以为当年的太子与五皇子同为皇后所出，却不想当今皇上的生母另有其人。
　　新帝登基，朝中事务繁杂，皇上忙于整饬朝纲，安抚人心。
　　于是有大臣进言：皇上继位前遇刺一案疑点颇多，如今天下安定，需严查此案以堵住悠悠众口。
　　皇上当即应允，时任首辅大臣的宫正海也极力赞成。
　　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人是五皇子，原先的二皇子党不免惶惶难安。二皇子显然气数已尽，于是告老的告老，还乡的还乡，只是少数忠于乔将军的门生和将士极力要为乔家平反昭雪。

　　然而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的彻查后，杨泽为主谋，证据确凿。不想又牵扯出当年太子薨逝于东宫也是遭人谋害。
　　当时迫于压力的太医们皆称太子是中了名为“千红散”的毒。此毒产自西凉，乃由千种毒花炼制而成，无色无味，长期服用方能致命。
　　太子的贴身侍女被传至殿前，她哆嗦着身体口不能言，旁边的太监尖声道：“此女名唤香儿，其母乃是将军府四小姐的乳母。”
　　香儿，张嬷嬷，胡桃，西凉……

　　乔家上下一百四十二口被打入天牢。至此，将军府这颗繁茂近百年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煊赫一时的将军府就此归为沉寂。

　　天牢内散发着一股森然冷气。
　　乔梓兮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恨意。这样完美的圈套究竟是何时开始的而他又是何时知晓的？是他夜探乔府，是他们第一次在太子府相遇，还是更早？
　　是啊，他是何时知晓的。宫北寒只觉得一股复杂的思绪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大姐死的当晚，他看到父亲在书房对着衣服画像发呆。画中女子面容姣好，衣袂飘飘，翩跹恍若仙子。那时，父亲告诉他这是他的亲姑姑，也是杨湛的生母——容妃。
　　先帝一时兴起临幸了身为宫婢的她。这样的女子名儒草芥，在生下杨湛后被皇后陷害，含冤而死。而时的宫正海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士卒。
　　“北寒，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拥有至高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啊。”宫正海的声音透着苍凉于无奈。
　　宫北寒冷冷一笑，道：“您所谓的保护是什么？就是牺牲自己的女儿来铺就自己的权力之路吗？”
　　宫正海的脸色变得苍白，两行浑浊的泪水滚滚而下，“你姐姐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这情字，还是莫要触碰的好。”

　　宫北寒心如刀绞，在看到梓兮倔强挺直的脊背时更是痛难自抑，哑然开口道：“梓兮，只要我宫北寒一息尚存，定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让我弃家族于不顾，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就是周全？”梓兮的语气冰冷，那寒意似乎冻住了宫北寒全身的血液。
　　他就这样看着她的光渐渐冰冷。
　　花谢了，来年依然会开，然而花虽相似，人却不同，竟是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