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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奈何情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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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十二年,太子缠绵病榻数月后薨逝于东宫。
生则同衾,死亦同穴。太子妃宫氏悲恸欲绝,自尽于太子灵前。
噩耗传至定远侯府。
刚刚大婚三年的女儿突然撒手人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太过沉重,宫正海身子晃了晃,昏厥在地。
侯府上下乱作一团,一应事宜皆交由宫北寒打理。
宫中传出消息,皇上不堪悲痛,身子骨越发不好。这让原本惶惶不安的朝臣更加手足无措。如今东宫无主,朝中的局势变得异常微妙。
梓兮几次想前去侯府探望都被乔捷拦了下来。他作为二皇子的岳丈,自是支持杨泽入主东宫,而且皇上对二皇子也颇为倚重。然而越是此时,越要谨言慎行,他又怎么能让将军府落人话柄。
入夜,梓兮辗转难成眠。树影映在窗纸上斑驳婆娑,更让她觉得心烦。
梓兮披衣起身,轻轻推开房门。今晚的夜空像泼了墨般,黑沉沉地压下来。然而她仍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立着的修长身影——宫北寒。
梓兮奔过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双手绞着衣襟,“你还好吗?”
“好。”宫北寒点点头,嗓音有些沙哑。
“明日一早我要随父亲回齐州祭祖。”
“好。”
“你要多注意身体。”
“好。”
宫北寒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中有太多她不明白的情绪,等到她终于懂了,却只觉得锥心刺骨的痛。
他抬手紧了紧她的衣领,“晚上寒气重,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梓兮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他的身影融入浓浓的夜色中,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由于每年都会回乡祭祖,乔梓兮对齐州并不陌生。
一上午的繁文缛节之后,终于可以到街上来透透气。齐州的糕饼远近闻名,前面正好有家糕饼铺,她便唤景儿去买。
梓兮正东瞧西看,街边突然蹿出一只猫,让她想起了小北。由于路途遥远,她便把它留在府中让张嬷嬷照管。
而此时,她的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白猫跑进一处院子就不见了。
梓兮这才抬头,眼前是一座残破的院落,院门也倒了半扇,显得格外萧索。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忽然听见前面的枯井中似乎传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她吓得倒退了一步,用手抚了抚胸口,屏住呼吸细听,果然有人。
她仗着胆子向里看去,一个男子坐在井底,面色苍白如纸,胸前一大片血迹。她这才看到井沿上也是一片暗红,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滚。
这时巷子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梓兮慌乱地找了一块草席盖在井口,然后闭着眼睛将胳膊朝石尖上撞去。鲜红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下来,锥心的疼痛让她颤抖了几下。
四名黑衣蒙面人已经来到院中,他们看了看梓兮受伤的手臂和地上的血迹。其中一人冷冷地开口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梓兮显得有些慌乱失措,声音略有些颤抖,“小女子是进来找猫的。”
“那你可在这里看见一名受伤的男子?”
梓兮摇了摇头。他们又在这院子里转了两圈便出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梓兮才将草席掀开,把里面的人拽了上来。
男子的左胸受了剑上,鲜血染红了衣衫,不过没有伤到要害。
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梓兮受伤的手臂,梓兮微微红了脸,说道:“我不碍事。”于是低头察看他的伤口。
他轻轻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看到他腰间的束带时,梓兮愣住了,因为那是一条明黄色的腰带。明黄色是皇家的象征。
梓兮替他处理了伤口,将他安顿在院子深处,便急急地回去告知父亲乔捷。
然而当他们匆匆赶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知所踪。乔捷命人前前后后搜了遍但也毫无结果。
要不是地上的斑斑血迹与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梓兮几乎要以为刚刚的一切是她的幻觉。
他身上有伤应该不会自己离开,那么他是被人救走,还是落入了那些刺客手里,梓兮不禁有些担忧。
乔捷眉头紧锁,望向上京的方向,苍凉地开口道:“这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