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之伏羲九音》迟到的叛逆期

41、刀山火海亦无悔

　　苍夜宫真的很大，连接各处的又都是千回百转的长廊，于是，九音又迷路了。

　　极度不耐之下，她终于泄气地一屁股坐到廊檐上，叫道：“啊，谁来给我带个路哇……”

　　“你想去哪里？”

　　耳畔突然有暗哑的声音传来，吓了她一大跳。

　　“一夜？”

　　“嗯。”

　　九音心生警惕，这家伙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难不成是一直监视着她来着？不过，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倒是帮了大忙了。

　　“我要去找苏银。”

　　“推开前面转角处那扇门，便可看到他。”

　　九音匆匆走到拐角处，果然见那里有一扇门，门上还是血色的牡丹图案。

　　她走到门前，便听到有女子的娇笑声从门缝里钻出来。

　　莫名地，一股血气冲上脑门，她才不顾什么斯文了，一脚将门踹开。

　　果然，门内只见轻纱帐幔，影影绰绰地，无数曲线曼妙的影子正摇曳生姿，被烛光映在帐幕上；正中一个方鼎中正燃着阵阵暖香，营造出好一副温柔乡的氛围。

　　她一把拉开帐幔，果然看见里面是几个妖艳无比的女子。大概是因为苍夜宫之主帝竹的癖好，她们都穿着颜色极深的长袍，衣服上的图案都浓墨重彩，质地看上去显得很厚重。但那暗色的衣装却更衬得她们肤白胜雪，尽管衣料厚重，却是该遮的地方都勉勉强强地没遮住。

　　就在这一堆浓墨重彩当中，端坐的正是那个雪衣银发，清逸出尘的仙人。

　　因为九音的动静过大，登时一屋子鸦雀无声。

　　这些魔女！和帝竹乱搞也就算了，那可是她家那一尘不染的苏银！

　　九音火从心中起，恶狠狠伸出十指一个个指过去：“你，离他远一点！还有你，你……你们全都给我离他远一点！”

　　魔女们有的面露惊讶之色，有的吃吃地笑，却都不再纠缠，一个个摇曳生姿地退出去了。

　　“你……你……我才走开一会儿你居然就……”九音走近几步，气汹汹将手指指向苏银。

　　望着她别扭的表情，苏银只觉得很有趣，伸手握住她快要戳到自己额头的手指，故意问道：“我居然就怎样？”

　　“你……你怎么可以……你又不是帝竹，会吃亏的！”她小脸涨得通红。

　　苏银不忍再逗她，伸手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微笑道：“你放心，我一直在这里打坐，她们连一根手指头也没动过我。”

　　九音仔细打量他一番，见他果然衣衫丝毫不乱，这才放心下来。

　　“那你还让她们在你身旁胡闹？”九音颇有不忿。

　　“她们其实是想要摄取我身上的天地精气，对于这些九幽魔魂来说，纯净的仙气是她们奢求不到的补品。若是在从前，我必定让她们魂飞魄散。但这是在苍野，九幽魔气正好克制仙人。所以我谨慎起见，只是在身上布了结界。”苏银认真说道。

　　九音闻言吃了一惊。

　　“那你还愿意跟我来这里？”

　　“我答应过的，愿意陪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还记得么，从前你总说呆在雁回峰很无聊，想看看外面的大世界。那时候我答应过，等你长大了就带你游遍三界。虽然当中经历了很多变故，但这个承诺我一直记得的。”

　　是的，他从前是这么答应过的。

　　九音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从心里流过，却又不知为何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我以为你忘了……”

　　“我没忘。我在天墟那一段时间的确是什么都忘记了，但在我回复记忆的那时候起，我就都记起来了。我还记起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刻——那时候你还没长成型，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躺在你母亲怀里望着我笑。九音，你不知道，当时我原本是打算一定要强行将你母亲带回神墟宫的。但看到你的笑容的那一瞬间，我就改变主意了。”

　　九音一边听，一边望着他的眼眸，只觉得此刻他的表情温柔如水，看得她心中微微激荡。

　　苏银伸手捋一捋她额前的乱发，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已经不记得在神墟宫到底呆了多少个万年，只觉得心里已经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后来每一次去看你，我都能看到新奇的变化。你总是对一切充满好奇，不想受任何束缚，胆子越来越大。于是我的平静没有了，心头起起伏伏，总是担忧你要是被九重天发现了怎么办，总是考虑以后该给你安排怎样的生活……”

　　“原来对于你来说，我是个大麻烦……”九音撅嘴。

　　“是，你是个大麻烦。但是我发现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看世界就像是透过一面奇异的镜子，突然就变得生动精彩了。这样的生动精彩看多了，我突然就不习惯神墟宫那单调的风景了。只可惜，那时候我的大劫之期将至，不得不闭关。等我出关之时，才发现一切都已经乱了套。我本是暂时将你们母女交托给昊天师弟，没想到他竟然……”

　　“没想到他竟然没能保住母亲，不仅堕入魔道，还连累了我是吧？”九音突然接过他的话，眼眸里浮上一层郁色，“都已经过去的事了，能不能不要再提起？”

　　一提到昊天，她必然会变脸色。苏银神色似有一丝无奈，说道：“我也不想再提往事，只是有些事，想跟你解释清楚……”

　　九音又打断他的话，有些恳求地说道：“事到如今，解释已经不需要了。过了的就让它过去，错了的就让它错过去吧，不行么？”

　　“那么，难道你已经不再恨我了？”他有些小心地试探道。

　　看他的表情，似乎非常在意她的答案。她故意欣赏了一阵子他这种小心翼翼地表情，这才粲然一笑：“恨了你一千年，已经足够了。”

　　他如释重负，将她圈入怀中，用下巴轻蹭她的额头：“丫头，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天上地下，天涯海角都可以。”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对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好奇了。我只想和你一起回青丘，天天一起看桃花。”她轻轻说道。

　　“是啊，等了这么久，你总算是已经长大了啊……”

　　他低下头，将一个轻轻浅浅的吻印在她额头上。

　　这举动过于亲昵，九音悄悄地脸红了。

　　他往往并不热情，但他自然的真情流露会让人觉得心里很温暖。

　　她靠在他怀中，只觉得很温暖。

　　可是，这温暖竟让她觉得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