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所谓图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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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嗯？”古月明漫不经心的应了声，起身掀了香炉盖将熏香灭掉。
“岸芷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横竖我的消息都是从你这里来，你要真不想让我知道又何必问我。”
“是。”岸芷轻轻颔首，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古月明手边。“这是从琅环殿少司命那里探得的，请公主过目。”
“这是什么？”甫一入手便觉丝滑细腻，想来做工不错。那是一方玉色的丝帛，上头绘有龟裂的图腾一样的图案，精巧美丽。
“派去的人只将图案弄了下来，是少司命身上的印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完整的在大祭司那里。”
古月明凝神看了半天，面色也有些凝重。“你是怀疑这个与我眼角的印迹有关？”
“不管是不是，能确定才好安心。”
古月明按了按额角，轻呼一口气。“那就去神殿看看吧。”
幽长黑暗的甬道，笔直的通向外殿与内殿相连的大门。脚下游离的光阵咒语闪着幽幽蓝光。身边是一字排开的身着雪白法袍的少年少女们，敛眉顺目的微垂首领路的白袍少年静默不语，耳边是从不间断的空灵梵音。
还是这么年轻的孩子呵。
“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她淡淡的问，脚步未停。
“回大祭司，将将十年。”少年的声线平板僵硬，莫名多出份凄凉之意。
十年了啊，对于这里面的人来说，十年又算什么……他们有比常人更长久的生命，他们有常人没有的灵智与法力，但他们却没有常人都有的自由，他们的眼中除了所侍奉的神祗与大祭司，除了那些单调枯燥的五色光芒和永无止境的黑暗，再无其他。
那姹紫嫣红、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已经离他们很遥远了。
“你们想不想出去看看？”年轻的孩子转过身来，两旁的人皆行跪礼垂下头去。
“吾当谨守吾主训诲。”
“恭送大祭司。”
厚重的玄铁雕花大门在他身后打开，刺眼的光线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忽而微笑。衣袖摆动，她跨出门，内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也好，进了这里，再有些念想也是多余。”
“小云姐是来给大祭司送东西的？”小抵跟在青衣少女身后，笑意盈盈。
“外头隔些日子总有要献进神殿供奉祈福的物件。”
“哦，那就不是给大祭司的了。”
与外殿的大司命交接完，正要退出，那边内殿的大门却缓缓打开，一身素雪的人从里面走出，衣袂翻飞，眼角眉梢带出一股子风流萧索。
看着那样典雅华贵的女子，小抵惊得呆在原地，直到身边之人将她拉下。
“快低头跪下！”
她回过神，慌慌张张的俯身低头，暗自庆幸小云姐拉得及时，旁人都跪拜着未曾注意到她。
脚步声渐渐的远了，她在心底小小的松了口气，抬眸却见一角素白的法袍，心中刹时“咯噔”一响。
“抬头。”
“奴……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
“抬头！”音调上扬了些，说话之人显然有些不悦。
小抵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不敢抬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奴婢，奴婢在宫里当差。”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抵一颤，喉中哽咽着出不了声。
“我是谁？”凤箫箫沉着脸，一双眼似要在那跪着的丫头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是……宗主。”小抵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贴到地面。
“你认得我是你宗主？”
没有声音。小抵跪在那里头垂及地，大理石板上的凉意从膝上直直的往心头冒。殿内灯火闪烁，气氛凝滞，却无一人敢上前出声相劝。
凤家世代为祭司，男女不限，凤箫箫算是其中最好伺候的。虽然同样冷淡同样寡言，却少有对人横眉冷对甚至咄咄逼人的时候。
明晃晃的大殿中，凤箫箫一人挺立，第一次由怒火代替了满身的萧瑟。
“我看你是早就忘了！”
刚一走进神殿就觉得安静得异样，古月明挑了挑眉，没有出声，凤箫箫的声音这时正传了过来。
古月明诧异的往里走，凤箫箫也会这样说话？
“大祭司正有事？是月明来得不巧了。”
凤箫箫没有动作，倒是那跪在一边的丫头飞快地抬头望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小抵？她怎么跟凤箫箫对上了？
“小抵是我长安居的人，她冲撞了大祭司那自然是我治下不严，只不知原因是为何？”
“……”
古月明朝她走近了几步，站到凤箫箫身边。“若真有行止不敬，月明定当严惩她，只是请大祭司明示。”
凤箫箫的身形动了动，良久才转过身来。“公主可知她是我凤氏的人？”
古月明惊讶的看向小抵，目光闪烁。一旁的岸芷亦是皱起了眉。
小抵咬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小抵，不是有意欺瞒的。”
不是有意？这么敏感的时候说不是有意又有几个人会信？古月明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又转向凤箫箫。“历代大祭司皆是凤氏的人，小抵在宫里当个女官也不算辱没了她吧？”
“箫箫必须将她带走，请公主放行。至于原因，恕箫箫实不能相告。”说罢，凤箫箫便上前要去将小抵拉走。
古月明眼神一闪，举步拦到小抵身前。“这样似乎不大好。”朝凤箫箫嫣然一笑，她弯腰将跪着的小抵扶起。“且不说我身边现在少有用得顺手的人，小抵刚进我长安居还不满两月就又被调离，外头可不定怎么说我这个刚回来的人质公主。算月明私心，不愿担这恶人之名，大祭司见谅。”
“公主，这事事关我凤氏的家规，请公主将小抵交给箫箫，箫箫绝不会为难她，公主大可放心。”
“大祭司未免太不近人情。”
两人皆是寸步不让，凤箫箫看着古月明坚定的神色，略略思虑了下，松了口。“其他人全部都出去，没我命令不得擅自入内。”
待所有人退下，凤箫箫的目光转向古月明身后的岸芷。
古月明摇摇头。“岸芷不用出去。”
凤箫箫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朝殿中巨大的雕像行了个礼。“公主若要留下小抵，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不将小抵带走，但我有条件。”她转回身，目光如炬的盯着古月明。“我要看你左眼下的那个图案，原本的图案。”
几乎是下意识的，岸芷就要扬声反对，古月明却将她拦了下来。“也无不可，只是劳大祭司备下清水与巾帕。”
“那是自然，请公主跟我来。”
点点头，古月明转向岸芷。“岸芷，将那药水给我，我自己去便好。”然后看看岸芷，眼神在那张沉重的玄铁大门上打了个转。
岸芷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掏出洗那颜料的药水给她。
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中，岸芷便转身走到了那大门前。
……
“大祭司，如何？”
凤箫箫脸色肃正的盯了她半晌，忽而微笑，一如从前那满身萧瑟满目凄清的伽涎大祭司。“恕箫箫不便远送，公主自可将小抵带回去。”
“多谢大祭司的体谅了。”取了一方丝帕掩住面，古月明这才按着来时的路出了神殿。
岸芷与小抵早已等在殿外。
“走吧。”
告别了神殿众人，还来不及与久违的故人道别，只能匆匆跟着古月明离开。小抵悄悄抬头看看古月明的背影，抿抿嘴。
她进宫当丫鬟是隐了姓氏的，正好小云姐邻居家亦有个叫小抵的女孩，于是也就这样弄混了两人。众人皆知，伽涎只凤箫箫这一族姓凤。她当初隐瞒姓氏一是怕麻烦，二来……她也不希望被凤氏的人找到带回去。
却不知，如今这又要如何解释，如何收场。
“大祭司是小抵什么人？”
“回公主，宗主是小抵的表姐。”
“表姐？小抵跟母姓？”
“不是。小抵爹娘早逝，宗主念小抵年幼无人照拂才特特将小抵入了凤氏族谱，算作凤氏旁系。”
长安居近在眼前，古月明突然停住脚步。“那盆拒霜要松土了，你去吧。”
“是，小抵告退。”
进房坐下，伸手取下掩面的丝帕，古月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岸芷有什么发现？”
听闻呼唤，岸芷快步上前从袖中拿出一卷轴递上。
卷轴展开，泛黄的纸上是些断裂的碎片，图案上头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再一仔细看，却又依稀可辨形状。古月明拿出之前从少司命印鉴上拓来的图对比，果然与右下角的一块碎片形状符合。
“这是……一只鸟？”
“是凤凰。”岸芷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梳妆台走去。“伽涎的最高图腾物，吾神法力的象征，又名丹鸟，亦是大祭司强大法力的来源。”
“凤凰图腾……那又……”抬头正想问什么，却正瞧见一张明艳的脸，左眼下那火红的印迹鲜艳欲滴。再一凝神看去，却是岸芷取了一光洁的水银镜摆在了她面前。
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低头看向那卷轴。
一模一样……
“虽然很想说是巧合，可这印迹是吃了秘药之后才有的，岸芷没法不把它们联系起来。”
古月明仍在出神中，岸芷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而这图腾后的秘密……也许，会使公主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古月明回过神，握卷轴的手抖了抖。
四月节就是明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所谓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