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等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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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暗，像是又要下雨一样，顾惜朝推开窗子，伸手细细的雨丝打在手上不疼但是冰凉，果不其然，下雨了。雨势不算大，顾惜朝收回手抖抖微湿的衣袂，又渡步到门口，拿起伞，推门走了出去。
顾惜朝撑起伞，在内院里散步。内院离大堂很远，听不到大堂的吵杂声也听不到大街上的喧杂声，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雨水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内院里有很多花，白色和绯红色的居多，被雨水冲刷着似乎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顾惜朝俯下身伸手摘下一朵白色的花，放在手心里，把手置之雨幕中，花儿上面都是雨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花瓣留在顾惜朝的手里，好似在流泪。顾惜朝眯起凤目，一甩手，花儿便飘飘然的随着雨水落在地上，“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他道。那人的脚步声太过熟悉，熟悉到，就算是轻轻地装作不经意地，他都可以听得到。
“我……”戚少商其实刚走到拐角处，就看见顾惜朝站在院子里，摘下一朵白色的花，放在手心里又把置之雨幕中。戚少商看不到顾惜朝的正脸，只看到那青色的伞营造出淡然的色调打在白色的外衫上，本该凌乱的卷发却整整齐齐的梳好，侧颜勾勒出绝美的线条，戚少商便停住了脚步，忘了来意。
“想好了要杀我报仇？”顾惜朝笑了笑，道。
戚少商摇摇首，拖着步子，走到内院中，走到顾惜朝身边，俯下身子捡起那朵白色的花——就算是掉在了地上也依然是纯白无暇的，戚少商绕到顾惜朝面前，摊开手心，那朵花正在那里。
顾惜朝微微惊愕，他不知道这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提醒自己，就算是落在了地上，有了雨水的冲洗还会变得依然洁白，就算是跌落谷底，还是可以重新再来……他若有所失的把戚少商手心中的花小心的捏在手里，无言。
戚少商没有打伞，此刻的头发有些微湿了，但是当事人好像并不关心。顾惜朝垂下眼，“嗯”了一声，道，“不可能了，”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已经失去太多了，太迟，太迟了。”
“不会，”戚少商道，“不会迟，怎么会迟？再次看到你和追命的时候，他说了很多话，说得很对，不能只看过去，他说，”他双手伏上顾惜朝的肩膀，“他说，你是为别人办事，你是迫不得已，他还说你救了他两次……”
顾惜朝抬手打断戚少商的话，挣扎了几番。戚少商见状，便松手了，顾惜朝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打着伞走在雨幕中，戚少商看着那背影，垂下了手，怔怔的站在原地。
替别人办事？顾惜朝突然想大笑。他之所以会替别人办事……不就是因为他想要让晚晴过上好日子，他想所有人不在唾弃他的出身，什么英雄不问出身？顾惜朝笑了，笑声和雨声融合在一起，无限凄凉，他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他也不想捡起，他站在雨幕中，放声地笑了，他笑这世笑这痴笑这狂！他慢慢的蹲下身子，肩膀不自觉的颤抖着。
戚少商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惜朝……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蹲下之后，颤抖的双肩，以为他哭了。戚少商抬脚走了几步，“滚！你不要过来！”顾惜朝低声呵斥着。“我不是有意……你……你别这样……”戚少商的声音很轻，像是再哄小孩子一样，也对，前面蹲在地上的那个人，真的很像小孩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单纯的想要得到，只是想要得到，可以不计后果不顾自己，只是为了爱人开心，全部都是为了爱人，然后……然后就像是噩梦，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寄托也没有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到最后却一无所有……戚少商看着那人，突然有一种——他只是孩子，只是个孩子而已，他有错吗他真的错了吗？
“不是说跟你说对自己好一些吗？”追命打着伞走了过来，他只看到了蹲在雨幕里的顾惜朝，没有看到远处的戚少商，“别这样，你伤刚好。”
“滚。”顾惜朝没有抬头，道。
“哎呦～你说我要是滚，我不早就滚了？”追命也蹲下身子，把伞给顾惜朝打着，又道，“我知道傅姑娘对你很重要就算是为了她，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天气本来就阴湿，你的腿又疼了吗？是不是？我扶你，回房去换件衣服。”
顾惜朝挣扎着不要回去。追命摇摇首，“对不起了。”言罢，他便点了顾惜朝的睡穴，扶着他起来，转眼不经意的看到了站在内院里的戚少商，笑了笑，道，“戚大哥！”
戚少商摆摆手，“别那么叫。”
“……他还在发热，”追命道，“本来以为可以忘却的东西，看到你，全部都想起来了，他也不好受吧，”顿了顿，又道，“戚大哥，你信不信我？”
“什么？”戚少商走了几步，和追命一起扶着顾惜朝进了屋子。
追命把顾惜朝湿了的外衫脱了下来，然后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轻轻盖好被子，“你对他，同样很重要～。”追命笑道，起身拍拍戚少商的肩膀，“唉，造化弄人啊～，如果没有当初，何必你们这么痛苦。”
“怎么觉得有些日子没见，你追三爷变得这么……这么……”戚少商“嘿嘿”两声，看了看追命，摇摇首。
“去你的！”追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今天兴致来了，戚少商，要不要陪我喝酒？”
“不了，我记得来时候路过你房间，看到铁二爷了，”戚少商顿了顿，“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没准他想找你喝酒。”追命婉了戚少商一眼，“开什么玩笑！”言罢便转身走了出去，戚少商低头笑了笑，刚才如果不是错觉，追命脸颊上微微的红晕倒是很有趣。
追命顺着走廊，回到了房间，一推开门，正看见坐在桌子前像是等着他回来的铁手。有些惊愕，随即笑了笑，关上了门，“二师兄怎么突然找起我来了？”
“你的伤感觉如何？”铁手问道。
追命坐下来歪头，笑道，“好多了～”
“那就好，”铁手顿了顿，“这些日子……”
“哎呦～二师兄你别提了！那个戚少商真的是，唉，”追命手托着下巴，蹙着眉头，“比我还会惹事，不对，我可是从来不惹事的，我是办案办案！”他撇撇嘴，“怎么说呢，一脑子冲动很冲动……诶诶诶诶！你笑个甚啊！”他不满的抬手去打低头轻笑的铁手，却被对方止住，铁手摇摇首，道，“追命，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你自己？”
“哼，”追命抽回手，道，“说正事，二师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办案？”见铁手不说话，又道，“说吧说吧，我可以帮上忙的！”
“这个案子很复杂，”铁手咳嗽了几声，正色道，“先不说这个。你们怎么会那么狼狈？”这日子顾惜朝的追命两个当事人都有伤在身，追命是一直说自己没事的那个，可是前些日子还是被铁手撞见了在咳血，所以有些事情一直就没问，今天这日子也差不多了，有些事情是该问了。
“有人要杀顾惜朝，而且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追命抿抿嘴，道，“具体说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以前结下的仇敌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可疑，那些人明显武功不低，却一直不用武，只用毒，而且，有毒不精，据顾惜朝所说，应该是近些年才可以用毒的，”他顿了顿，倒了一杯水，“还有一个疑点，”他喝了口水，又道，“顾惜朝这些年应该是救了很多人，而且救了那个村子里的村长，他们为什么这么迟才下手呢。”
铁手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沉默了半晌，他道，“等些日子，天好了，上山去看看。”
“也好，”追命笑了笑，“顾惜朝又有些发烧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铁手蹙眉，“严重么？”
追命叹了口气，摇摇首，无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等醉／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