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爱我如初》沐清雨

1、楔子

　　寂静被打破，枪声在耳畔骤然响起。

　　她循声看过去，视野在一片烟雾中渐渐清晰。

　　密林间，几个身穿丛林迷彩的家伙隐蔽在灌木后，随着一个手势动作，呈扇形散开。

　　她的视线里除了他们，再无其它，而无数呼啸而来，在发顶、脸颊、手臂擦过的子弹都在提醒她，这是真实的战场。

　　双方火力凶猛。

　　敌对方除了训练有素，更具备数量优势，眼前几个人的进攻却超乎寻常的勇猛。他们穿梭于丛林间，动如脱兔，勇如猛虎，那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和强烈的火药味让处在浓烟滚滚外的她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一阵激烈的交火之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静得令人心惊胆颤。

　　她的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先前打手势，负责指挥的那人。

　　他倚靠着树杆虚脱般滑坐在地上，对着耳麦呼叫：“利剑，报告情况。”

　　那声音低沉，磁性，熟悉，分明是——

　　震惊使她立步不稳跌坐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利剑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野狼、小狼被围，弹药消耗过量，猎鹰老鹰都中枪了。判官你怎么样？完毕！”

　　“我没事！”按在肩胛处的手掌满是血污，被称为“判官”的男人单手端着狙击步寻找目标：“一旦我不能指挥，利剑，你带兄弟们回家！”说完似是担心对方不听指挥，他沉声喝道：“这是命令！”

　　她看见利剑抬手抹脸，她知道他哭了，然后听见他说：“要回一起回！”虽然哭腔难以掩饰，语气却是坚定的笃定。

　　话音未落，她听见其他人同时喊：“同生共死！”

　　对话至此，所有人都沉默。

　　耳畔却隐隐传来判官粗重的呼吸，像是他生命消逝的信号。

　　她用手捂住嘴，克制着不哭出声来，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在脚边的树叶上，犹如身负重伤的他身上流出的血，一滴又一滴，清晰又沉重。

　　短暂的平静过后，山峦间再次响起枪声。

　　敌人反扑上来。

　　判官的侧脸线条形似犀利刀锋，他将瞄准镜中的发现告之队友：“注意左翼，80多人上山！”

　　这么多人！利剑忍不住暴了粗口。

　　“猎鹰装弹！掩护！”子弹上膛，判官下令：“锥形散开，向右翼撤退。”话落，他一个跃身冲了出去。

　　顷刻间，林间子弹横飞。

　　判官刚在一个阵位开了一枪，敌对方的高射机枪立即吃人般横扫过来，树叶被密集的子弹喷出的火焰穿透，零碎地落下。

　　猎鹰使用仅有的子弹疯狂射击，掩护判官把敌人带入雷区。

　　这是他们唯一的，最后的机会，

　　随着枪声愈演愈烈，视线模糊中她隐约看见一群人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围上来，她狂奔着向前，喊判官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是他冷凝的声音：“利剑，给我干掉他！”

　　下一秒，“砰”地一声枪响，敌对方军官的脑袋被高速旋转的子弹爆开。

　　紧接着，伴随着高分贝的爆炸声，地动山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枪声终于停了，视线恢复清明的刹那她看见判官动作迟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神散淡，迷离，她听到他呢喃：“小七……”

　　当他的身体直直向后仰去，她的视线顿时血红一片，哭喊声冲出喉咙：“阿行！”

　　电光火石间，她蓦地睁眼。

　　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内的月光昭示她只是做了一场梦，一个真实得仿佛亲身经历的梦。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天际的星河，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她大海捞针般满世界打电话，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她。

　　其实没抱希望的，电话竟然通了。

　　接通的瞬间，却忽然哑了，那边喂了几声她才艰难发声：“他……”只一个字就哽咽了，半响，才重新找回声音：“他好吗？”

　　多年未见，那边的人竟然听出了她的声音，几秒怔忡后，冷冷甩过来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她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漠，放下骄傲，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追问：“他好不好？”

　　许久的沉默，那边终于应了声：“好。”

　　廖廖一个字，却已足够。

　　她就笑了：“谢谢你！”如释重负的背后是一种旁人无法体会的割舍。

　　或许，那些断了的缘，再无法续上。

　　可尽管如此，她也要他平安。

　　平安就好，哪怕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