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寂寞梧桐锁清秋 ...
-
“少主……”凤琰一脸惶恐，心中惴惴不安。自打她回来禀报了二公子被留在布庄的事，主子便关在这蘅烟阁中，一言不发，也不理事，叫人好生担忧。
樗青沅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一把黄杨雕花椅上，扶腮望着窗外，没有回应。
“少主不如对公子——”
“出去。”声音冷冷地。
“您何苦自个儿——”
“出去。”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凤琰叹了口气，不敢再开口，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立在门外。少主平常是极好伺候的，为人温柔有礼，对下人也十分和善，今天的脸色，实在是格外难看。偏生二公子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又是和那位在一块儿……唉，府里只怕是要翻天了。
“凤姑娘，二公子回府了！”一个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还喘得厉害。凤琰回来时就交代他们，见青珩到了就赶紧到蘅烟阁来禀报。
“公子人呢？”
“在前院堂屋，正陪一位同来的公子用茶呢，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老爷还亲自出去招呼。”下人一脸好奇。说来也怪，这位没见过的公子看起来派头还不小，连老爷对他都挺热乎的呢。
凤琰心说不好，这下可麻烦了，叫我如何跟少主回禀？可又不能不说。便轻声对他道：“你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打发走了下人，她轻轻推开门。“少主，二公子回来了。”
樗青沅猛地转过头来。“珩儿呢？”竟是柳眉紧锁，一脸苍白。
“这……”
“怎么？”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凤琰的脸，样子实是吓人，凤琰只觉得被一阵寒气笼住全身，动弹不得。她从未见过少主这般模样，心中一悸。“回少主，二公子正在堂屋……”
“还有何事？”她的犹豫并未瞒过他的眼。
“莲，莲公子也在……”凤琰只觉得话仿佛卡在胸口一般，费了好半天力才挤出个蚊子音来。
“知道了，你去后院告诉他们，给二公子备些宵夜。”凤琰偷眼瞄了一下少主，却见他脸色平静下来，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这就怪了，主子刚才明明还急得一脸黑，怎么转眼就又好了？也不敢多问，赶紧回了声“是”，匆匆往后院去了。
再说青珩这边，坐在正堂，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原本指望到了家，快点把那个家伙赶回去，不想下人一通报，连老爹都出来迎接了，还跟个笑面佛似的满脸堆笑，一口一个莲公子叫得那个亲切，更是把他让在上座，边劝茶边跟他攀谈起来。就算这家伙是念侯的亲信，老爹未免也太热情了吧。再看那莲觞，也是一边跟老爹聊这聊那，不时还往他这儿瞟两眼，眼中全是得意。哼，这就赶你回去，看你脸皮能有多厚。
青珩这么想着，便对一旁的樗誉樵道：“爹，天色这么晚了，莲公子该回去了。”说罢向对面的莲觞吐吐舌头。怎么样？不信你不走。
谁知一旁的老爹却不买他的帐，皱起眉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哪有赶贵客回去的道理，真是胡闹。”说着又转向莲觞，陪着笑，道：“莲公子，小儿被我宠溺惯了，不懂礼数，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原谅。如若不嫌弃，便请公子今晚宿于寒舍吧，我吩咐丫鬟去准备上房伺候公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莲觞说到此一顿，言道：“只是在下却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庄主答应。”
“哦？公子请讲。”
“听闻二公子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在下一直很是仰慕，今日得见，果不其然，因而想跟公子求教一二，不知可方便与公子同宿？”莲觞说着，见小鬼一脸铁青，还不忘飞过去挑衅的一笑。“若是不妥，就算了。”
千万别同意，千万别同意，千万别同意……青珩只觉得脑仁儿都钻得疼，心中暗自祈祷，再怎么样这也是您亲儿子，手下留情啊老爹……唉，都怪自己不该跟莲觞打那个赌，还有那个破赌注……再看他那一脸胸有成竹的坏笑，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老爹再次出卖了他。“哎呀，公子说的什么话，小儿能得到公子的赏识，是他三生之幸，有何不妥呢。珩儿，快带公子去珞竹轩歇息。”
“我……我不习惯跟人同宿！”青珩没好气地瞪了老爹一眼，“再说，什么琴棋书画的非要晚上谈啊，明天再谈不行嘛。”
樗誉樵可是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一拍桌子，“放肆！真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连爹的话都不听了，竟然当着贵客的面顶嘴，来人，送莲公子和二公子去后院！”
门开了，进来一人，青珩一瞧，却不是下人，而是他大哥。只见樗青沅缓缓地扫视屋内，躬身对樗誉樵轻行一礼，“爹。”
“沅儿，你来得正好。莲公子大驾光临，今晚便宿在珞竹轩。珩儿方才当着贵客的面甚是无礼，我正要教训他。你且代我引莲公子并送你二弟去后院罢，切莫怠慢。”
“是。”樗青沅并没有正眼看着莲觞，淡淡说道：“珩儿，走吧。莲公子，这边请。”莲觞站起身，出了门。青珩又挨了老爹一眼瞪，没法子，只得也跟了出去。
三人离开正堂还没几步，青珩的手便被莲觞握住了。“你干嘛！”
莲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说呢？”说着越发握得紧了。
正想打开他的手，那手却先被一下打开了——不是别人，正是樗青沅。
“樗公子，这是何意？”莲觞没有动怒，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眼里却透着凌厉。哼，被打也是你活该，谁叫你当着人面还动手动脚的。倒是大哥有几分古怪，之前明明乖得像小猫咪似的，现在居然敢打莲觞的手，真是神奇。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的确是不太对劲。只见樗青沅一双凤眼也透着笑意，脸上比平时更加柔和，不过，青珩总觉得那笑里散出几分寒意。“莲公子，请对我二弟尊重些。”
“哦？”莲觞淡淡笑道，“何来不尊重之有？珩儿，你说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这家伙是想拿我当挡箭牌，美的你。又飞他一记白眼。
“珩儿，你叫他珩儿——”樗青沅微微一震，变了脸色，将视线紧紧锁在青珩脸上。
“是他自己非要这么叫，我又不能封住他的嘴。”青珩嘟囔着。这可是大实话。总比叫小青青小珩珩什么的好多了吧？想着就一身鸡皮疙瘩。
“他已是我的人了，”莲觞一字一顿，一脸悠闲，“自然我爱怎么叫便怎么叫。”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青珩气得直想跳脚。死莲觞，你是存心想让我在家过不下去吧！再看旁边那位，脸黑得像个墨鱼胆，都快能挤出墨汁来了。“公子请自重，此处毕竟还是樗府。”
“身在贵府自然为客，不过珩儿他跟我有赌局在先，不信你可以问他。况且，似乎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我，”说着眸光转向青珩，意味深长地一笑。
不提还真把秀礼的事给忘了……对上他的眼光，却飞过来一个勾人魂魄的秋波。青珩暗自叹气，心说这回算是彻底落在你的套里了。无奈转向樗青沅，道：“我的确有要事与莲公子相商，大哥也不必担心，我带他回珞竹轩便是。”
樗青沅眸子一暗，幽幽地道：“珩儿，你……你当真跟了他？”
“拜托，我只是和他谈事情，大哥你不要有的没的乱想好不好。”都怪莲觞刚才说那种话！
一旁的始作俑者却把话头接了过去，“珩儿，你输了，今晚可是不能赖帐的，乖乖地快点走，不要劳烦你大哥了。”
“好……你们……”樗青沅话音凄凉，脸上仿佛有些恍惚。“看来却是我多事了，哈哈哈哈……”竟仰天长笑起来，见二人望着他，又道：“甚好，甚好。”说完便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寂寞梧桐锁清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