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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鬼话连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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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年轻人吃过早饭来到备课室,汪磬晖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又提到了前一天半夜里发生的事情。裴佳笙似乎仍然心有余悸,于是为了调节气氛,汪磬晖故意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用一种貌似是研究的语气,半真半假地问了一句:“我说,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汪磬晖本意是希望裴佳笙放轻松,谁知裴佳笙的语气却好像反而沉重起来:“事实上我倒宁愿相信只是闹鬼。”汪磬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史桐励也是一副不解的神情,裴佳笙却突然笑了:“没事,不想它啦!”一边说着,她一边还做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晃了晃头。
既然裴佳笙这样说了,另外两人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三个同学一起备课,间或讨论一些问题,到了中午又一起去吃饭。前一天夜里的“灵异事件”,好像真的完全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汪磬晖又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只有李智学老师一个人。汪磬晖看到李智学,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了夜里走廊上的脚步声。他想到李老师在学校十五年,听说也是最近几年才住进了学校和县里为表彰先进而分给他的房子,在此之前也一直住在宿舍,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和李智学老师打了招呼寒暄过几句之后,汪磬晖就直入主题,开口发问:“李老师,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向问您一下。”他看着李智学有些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我们学校的宿舍里面,有过什么闹鬼的传说吗?”
乍听到这样一问,李智学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汪磬晖的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更多讽刺和挑衅,当然李智学很清楚这并不是针对他。但是很显然,汪磬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本人并不认为这真的是有“鬼”在作怪。
李智学打量着汪磬晖的神色,想要看出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以这种态度发出这一问。汪磬晖却并不解释,似乎也没打算多说。李老师盯着汪磬晖的眼睛看了一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也猜到了他为何突然提出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不由得表情微微变化。
汪磬晖敏锐地注意到李老师的申请,可是很遗憾,他的阅历太浅没能抓住这些神情之中真正隐藏的含义。因此他只是追问了一句:“怎么,难道还是说,徐坞乡中心校真的有什么神乎其神的传说?”
“反正你们只待上一年就要走,这种没必要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多问了吧。”面对汪磬晖的追问,李智学似乎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阵子,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来。
这个明显含着某种隐情的回答,更加激发了汪磬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与执着。他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都是听到了脚步声的当事人,怎么可能说我们不应该知道?”
面对汪磬晖锲而不舍的质疑,李智学用摇头叹气作为答复:“你们平时,处处自己小心保护自己就行了,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汪磬晖皱了皱眉,知道不可能再从李老师这里问出什么,索性也放弃了继续追问,想要到室外去转转。
巧的是,汪磬晖正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到范维星进了校门,迈着方步不疾不徐地走向办公楼。他连忙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又处于礼貌和习惯,问了一声校长好。
虽然这一声问好并不一定代表他真的认为校长有多好,不过在范维星听起来,还是相当受用的。因此他的表情也就格外灿烂,高兴地在百忙之中停下脚步:“哎呀,是小汪啊,放假也不出去玩玩,还在学校工作,真是该让我们的老师都向你们学习啊!”
汪磬晖却似乎并没有心情跟他客套寒暄。范维星话音才落,他便单刀直入地问:“范校长,请问我们徐坞乡中心校,有什么灵异传说吗?”
这问题来得突然,范维星原本还意犹未尽,打算摆着校长的身份多说几句外交辞令,听到这问题不由得一愣。汪磬晖见状,补充道:“我们昨天晚上好像听到宿舍走廊里有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又没有看到人,所以就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关于鬼的传说?”
虽然话是这样问了,可是汪磬晖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宣布,他根本就不信神神鬼鬼的那一套。既然不信神鬼,那就说明他显然是在怀疑,昨天晚上的声音来自于人的行动。
范维星当然也看得出这一点,也猜得到汪磬晖大概是话里有话。不过汪磬晖的本意只是泛泛地对学校治安表示质疑而已,但不知为何,一丝貌似是有些心虚的神情在范维星眼角一闪即逝,只是汪磬晖完全没有留意到。
挺着微凸啤酒肚的校长皱了皱眉头又眯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斟酌了一下说辞。汪磬晖的头微微歪向一侧,似乎有充分的耐心等待范维星说出一套不管什么风格的答复来。只是他那表情比起范维星来说,就显得太稚嫩了些。
范校长又清了清嗓子,现在他的表情已经变得胸有成竹了。汪磬晖却从范维星那种信心十足的表情当中臆想出了一丝挑衅,于是他也挑挑眉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但看他那表情,又显然并不打算真正相信对方的说辞。
“你是说,那个办公楼的五楼啊。”范维星慢条斯理地开口。或许这不过是他身居中心校头把交椅,在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场合养成的讲话习惯。但是在汪磬晖的眼中,这样缓慢的语速,无疑有着故意拖延时间、争取进一步构思鬼故事的嫌疑。
不过汪磬晖现在倒是并不急于质疑,他只是冷笑了一下,随即又摆出一副礼貌的外交表情,等待着范校长继续说下去。
至于这个热血小青年心里想的,无外乎就是格外注意范校长的话中有没有什么漏洞,来证实他对于范维星回应内容的真实性所做出的否定假设。
范维星倒是没注意汪磬晖的神情,似乎他也并不怎么在意对面这个年轻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在他看来,反正汪磬晖一介书生,而且在徐坞乡最多只呆上一年,对他范维星不会构成任何实质威胁或者影响。
况且就算汪磬晖想要做什么,范维星毕竟还是在体制之内。小汪一个区区书生,想要撼动一个庞大而根深蒂固的体制,恐怕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范校长自然有恃无恐。他似乎也并不十分将汪磬晖提出的任何问题放在心上,刚才那一瞬间条件反射般的心虚,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恢复信心之后的范维星甚至懒得考虑自己接下来要讲述的鬼故事细节,只是粗略地想了一下,便开了口。
无外乎就是多少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篇墓地,墓地里埋葬了冤魂。而每到特定的某些时候,就会有冤魂跑出来,趁着午夜阴气最盛的时候,到人间来游荡。而这一回被汪磬晖他们三个听到的脚步声,应该就是有冤死鬼不甘心,带着怨气跑出来的。
“范校长,我听说鬼走路都是没有脚步声的啊?”汪磬晖一直耐着性子听范维星校长编故事,终于在看起来差不多可以到结尾的部分,忍不住提出了质疑。
对这个问题,范维星回答得倒是相当快:“谁说没有的?鬼也可以走出脚步声的!”他信誓旦旦地说,那表情就好像他真的见过走出脚步声的鬼。见对面这个大学生仍然一副怀疑的表情,范维星又补充道:“鬼对人有怨气的时候,就可以走出脚步声。”
汪磬晖皱了皱眉头,突然又问:“那,范校长,我很好奇这片墓地以前埋葬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大怨气,那脚步声已经几乎像活人一样明显了。”看他的神情,汪磬晖是认定了脚步声来源一定是人,只不过明知故问而已。
可是范维星并没有被问住,反而将错就错地回答:“啊,我听老人们说,鬼的脚步声越明显,就说明这鬼怨气越重。”他本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可是看汪磬晖的意思,大有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反正这年头的大学生,十个有八个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范维星这样想着,索性越编越离奇。
明明在徐坞乡中心校建立以前,这地方不过是一片普通的荒地,他却信口开河道:“还有你说这地方呀,建学校之前,就是个乱葬岗啊。什么屈死的、横死的,或者没主的尸体,就往这里一扔。”
听着这些毫无新意的鬼故事,汪磬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忍不住冷笑。他本来就偏向于唯物,从小和同学、朋友们一起看恐怖片的时候从来也没见他怕过。事实上,汪磬晖在看鬼片的时候最热衷的就是挑影片当中的bug,并由此证明“那都是假的”,然后乐颠颠地诏告天下。
现在领教过了范维星讲述的这些一听就让人觉得粗制滥造的内容,汪磬晖认定,这绝对是他二十多年来所听过的最蹩脚的鬼故事。
并且,他也准备回到宿舍之后就将这鉴定结果和裴佳笙还有史桐励共享。这样想着,汪磬晖也没再问下去。他操着外交辞令和范维星又寒暄了几句,便回到了备课室。史桐励和裴佳笙出去买东西,他便准备等他们晚上回来,再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