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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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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洁随意的拉了一下搭在身上的丝被,蜷缩了身体,像一只虾米一样。适宜的温度和柔软的床让她有种懒懒的感觉。眯着眼,一只手缓缓划过身下的床单,温热中透着些微的凉意,美妙的触感令得她心中甜丝丝的。
这一张床,她曾经躺过。不过,那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彼时,冀洁还是一个刚刚进入斯特公司两个月的小职员。她工作很拼,常常会主动留下来加班。夜深回去时,公司的整个楼道里都会回荡着她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咯咯”声,单调的音节听起来如同欢快的送别乐章。原本笼罩的黑暗也在这一下下的敲击声中消于虚无,通道里炽白明亮。她不喜欢乘电梯,那个密闭的空间让她有种压抑的感觉,平稳的呼吸也会变得紊乱。弟弟冀魄说她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她却不以为然。理由貌似很充足:“万一哪天停电了,我岂不是要被困在那里面?没水没饭的!”一旁的丁咚嘴里塞满了食物,还不忘插话:“斯特肯定有自己的发电机,小洁你不用担心的啦!”不过冀洁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她办公的地方在三楼,即使每天为了避免乘电梯而爬楼层,也能够让她欣然接受。只是三层楼而已!想当初在学校去教室还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到五楼,更何况现在她和小魄、丁咚住的那套房也在破旧筒子楼的五楼。
每次从斯特公司独霸的那栋写字楼出来后,冀洁都会习惯性地扬起精致的下巴,露出一段皮肤白皙弧度优美的脖颈,视线所及处是斯特大楼的顶层,那里依然灯明如昼,透过玻璃窗溢出的光辉简直可以媲美十六日圆月倾洒出的皎洁银沙。她没有过多的奢望,每晚加班,也只是想凭借优异业绩得到上层的重视,从而升职加薪。为自己挣一份能够在这所城市生活下去的资本才是她的目的,“加班”不过是为了实现这个初级需求而不得不使用的手段。
有一夜,天空飘飘洒洒的落着雨滴,加班的事情并未像日常那般平淡的上演。正在处理最后一张图片的冀洁,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右手娴熟的晃动并点击着鼠标,撑起的左手打摸了桌沿后,中指和食指交叉的向前迈动,直到被一只温润如玉却又骨节分明的手捉住。
她猛然一惊,迅速抽出手,游移了目光转向那只手的主人。似有还无的笑意溢满了冀洁的眸子,连语气也甜甜的:“轩总!”
轩晨放下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并推开她想要拿的口杯,转而将自己手中温热的咖啡杯递到了她的面前。低垂着眉眼,声音很平淡,却是非常吸引人的那种只属于成熟男子的低沉嗓音:“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最后一张图了!”冀洁笑意盈盈,恬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得意。
“你的名字是?”
“冀洁,企划宣传部,刚刚进入斯特两个月的新职员。”
“这样啊,今晚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即便是询问的语气也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俯视与不容违逆的强势,这是长期身处顶层的男士表达需求时习惯性语气。
“是什么?”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心中有种叫做“欢愉”的情愫在发酵。
“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语未完,身已转。
冀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刚刚那不容反抗的姿态还萦绕在她的眼前。她忽然感觉大脑有点短路了,难道这也算是领导风范?随即使劲的摇了摇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端了别人的饭碗,就得按别人的规矩办事。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五分钟后,总裁办公室准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咚咚”。站在门口的冀洁有些晕眩,相差了二十二层的高度,她不得不乘了电梯上来。保存未处理完的内容、关掉电脑、脚步略显紧张的走进电梯,虽然有些不大情愿,却仍然能够准时来到顶层。她对时间的把握一向都很出色!
“进来!”
“轩总,您找我是什么事情?”
“你到里面试一件礼服!”轩晨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线条柔和的侧脸上写满了冀洁看不懂的神色。
“是要赴宴吗?”冀洁按捺下心中的忐忑,不禁有点疑惑。他怎么会找她做女伴?
冀洁轻灵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复,周遭的空气也被尴尬的气氛冰冻了温度,哈气成霜。
她无奈的耸耸肩,走进里面的房间,顺手落了锁。随着那道轻微的“咔嚓”声,一直注视着大大落地窗外雨景的那道修长身影稍微动了一下,却只是换了个角度看窗外的风景。素日不苟言笑的面容竟尔扯出了一个令人心醉的笑,似乎是酝酿了一个绝佳的计谋。
冀洁环视了一周,简单的摆设有点生硬,棱角分明。一扇柜门敞开着,里面挂满了晚礼服,绚丽的色彩与整间屋子的做派格格不入。她挑了一件相对保守的礼服试穿,在另一扇柜门向里那一面镶上的镜子里看了一下,挺合身的,量身裁剪一般。没有蕾丝边的素白礼服愈发凸显她皙白的皮肤晶莹水润,一条黑色腰带束在她本就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贵族公主的典雅气质也随之激荡在周身,看的她都有些痴迷了。只是裸露在外的双肩令得她有些不自在,略一沉吟便释然了。没有不合适的衣物,只有不合适的场合。展颜一笑,细细的打量着镜中的绝世佳人!
“咚”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惊醒了怔怔的望着镜子发呆的冀洁。
“窗台下的抽屉里面有些东西!十五分钟!”
“什么?”问话再一次石沉大海,她根本就摸不透轩总的性格。
最终还是顺从的拉开了抽屉。一串串项链反射耀眼的光华,她挑了一件乳白色珍珠项链带上,又拿起一对水蓝色的钻石耳钉,配着身上纯白色的礼服、曜黑色的腰带相得益彰。打开第二层的时候,馥郁的香气灌入鼻腔,随手挑了一瓶香奈儿五号,漫不经心的态度令得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香奈儿。
当冀洁打开了所有她能看到的柜门和抽屉后,才发现整间屋子竟然云谲波诡的挂、摆满了女人的衣物饰品,全然不似一个男人的手笔。不禁有些失落,自己是第几个踏足这里的女人了?
冀洁在做了简单的心理激励与暗示后,毅然决然的打开了房门,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我的父母从法国回来了,你今晚是我的未婚妻。”简洁、没有丝毫的凝滞,配合着一身熨帖得体的燕尾式小西服,气定神闲的站在冀洁的面前。
“要求?”
“随意。”冀洁的反应有点超出轩晨的预想。迷人的微笑终于得以在他一直紧绷的脸庞上荡漾开来,三分惊讶、一分意料中。像对即将新婚的妻子那般拥了她入怀,动作轻柔舒缓,甚至埋首到她的发间,鼻尖也在她的脸颊上流连厮磨。
她当然明白,轩晨口中的随意是自然随性,于是主动地踮起脚尖、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贴近在他的耳际,身体却不争气的有了些变化,荷尔蒙迅速成几何倍数分泌。原本理直气壮的问话也变得酥酥软软:“这样可以了吗?”
家宴结束后,午夜半点,轩晨开车载她来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别墅。清清凉凉的夜风习习的吹拂而过,他散开衬衣袖口处的一粒纽扣。脱了西服为她披上,冀洁当时差点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里,如梦似幻的感觉,稍一分神就要对号入座的以为她是轩少夫人了。
轩晨不着力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之前“家宴”上的温醇嗓音不再,反而有些沙哑。坚挺的鼻梁,迷人的眉眼也散发着落寞的颓废。唱诗人般的忧郁气息浓浓郁郁的铺散而开。冀洁几乎窒息在这完全陌生的轩晨面前,终于在他的一句话后得救了:“今晚不用回去了!”
冀洁脑神经再一次没能理顺本就错综复杂的状况,这一次是被雷到了。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会发生那在她的世界里仅处于传说级别的“一夜情”。
当晚,冀洁有幸躺在了这一张S市所有未婚女性都向往非常的柔软大床上,舒舒服服的以睡觉洗去一身的疲乏。与她香甜睡容相对的是客厅中的家庭影院响彻通宵,她眼中的那个强势俊朗男人整夜未眠。幸好卧室的隔音效果足够好,只有细微的嘈杂声能够溜缝钻墙传来。不过这一点点动静还不足以将她从周公的故事中扯拉回来。
现在,冀洁裹了丝被下床打开百叶窗。简短的几步路,却在脚步错动间令她感觉到下身传来的涩痛。光洁的脸蛋飞上一抹绯红,一手紧压身上唯一的丝被,另一手无力的轻抚了一下胸口。在模糊的记忆里回想起昨夜旖旎醉人的画面,令得她呼吸都有些微促。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大脑浆糊状的看着窗外初升起的通红通红的太阳与稀薄的云层,一片片朝霞醉酒般的酡红了。冀洁一只手轻轻地揉动在小腹,却丝毫也缓解不了令她有些羞涩的痛楚。
她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电子座钟,猛的一惊,脸上现出一抹焦急的神色。竟然已经七点了!平日里她都会提前二十分钟到公司,现在只余四十分钟了。
冀洁突然站了起来,丝被顺着皙白水润的皮肤掉落在乳白色的纯羊毛地毯上。突发的状况又让她心神一阵恍惚,好在这间居室的设计独特,没有人能够看到春光乍泄的绝色美女。她第一次细细的审视着这间卧室,上一次也就是三个月前“家宴”后来这里那次,走得匆忙,并未注意到它的别致。此时打量着,觉得它像极了真实的轩晨,邪邪的、懒懒的、别扭却独到。东西两面墙被大大的落地窗替代:东窗被百叶窗帘覆盖,西窗被深沉的栗棕色色织布窗帘遮挡。尤为出众的是这套别墅位于半山腰,正门向南。而这间卧室又是处在整套房的最里端,单单的一间。
遥远苍穹中浴火的太阳一点一点退去最初的红芒,散发出的阳光也随之转为白炙。透过层层的百叶窗,影影绰绰的撒落在几欲覆盖脚面的地毯上,每一根羊毛尖都油润润的反射太阳光,一室的洁白。冀洁有些陶醉于这间卧室了,很符合她的审美观,非常别扭却又不可思议的河蟹。
车子停靠路边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赶忙拾起掉落地毯上的丝被披在身上坐在床边,似乎觉得不妥,又侧了身躺下。再一次接触到身下的清清凉凉的触感,光滑如丝绸,令得她下身传来的疼痛稍解。
不多时,便听到卧室的那扇门被打开时的破风声。整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她在揣测着这位对着她时,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轩总会怎样对付她。他用雷霆加怀柔的手段爿下本市第二大上市公司的始末,她都有详细的考究过,绝对可以把它作为经典案例出现在教科书中。
“给我倒杯水!”慵懒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轩晨缓步到在百叶窗前,走动时脚底板摩擦地毯的声音“涩涩”的响起。他轻微揉动着太阳穴处紧张的肌肉,微眯了双眼,享受着冬日初晨并不强烈暖阳的照射,整个人沐浴在光亮亮的阳光中。冀洁昨晚就发现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够在任何酒场后,依然保持一副外人看来不沾丝毫疲意的姿态。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真似有灵丹妙药般神奇。
她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多过熟悉的成熟风雅男人。她认为他是故意的,明明是他在昨晚离开前将她所有的衣物都拿了出去,此刻却又对着□□的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不去!”嘟着小嘴,上挑了眉眼。
“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吗?”头不回,身不转。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真的!”冀洁脸现无辜状。
“可事实是……”故意拖长了声音,“昨晚酒会上,你已经同意了!”平淡的语气似在述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就连身体都未因对话性质的升级而扭转。
“如果有,那也是我酒醉后被你骗了!”冀洁有些不甘的反抗着,心中甜甜的意味迅速占领了几乎所有高地,只待她心理防线溃败那一刻水泻而上,完成拔寨破城的使命。
轩晨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眉眼深沉,嘴角噙着的笑意也荡然无存。走上前一把扯掉被她夹在腋下的丝被,语气却又转为轻柔,令人咂摸不透,“那又是谁昨晚要求来这里的?”
没有了丝被遮羞,冀洁娇美的身躯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的眼前,而他却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动作直直的看到她心里面去了。
他言语中的戏谑、调侃令她心脏急速跳动,语气急促:“轩晨,我哪有?”
“喔?难道是我会错意了。‘带我去那里’中的‘那里’是‘哪里’?”眉眼间有着魅惑人心笑意的轩晨丢掉手中抓的丝被,欺身到她的近旁。双关的语义令得她面颊泛起一片潮红。
“随你怎么说……”冀洁一阵语塞,伶俐的口吃打了绊。
“既然如此,”轩晨嘴角的荡漾的笑意转瞬降至冰点以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客厅,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你走吧!”
“……给我衣服!”她呆了几秒钟,弱弱的说了一句。
几分钟后,冀洁看着镜子里面,那件穿在身上本应得体精致的晚礼服,显现出破破碎碎。拨弄了发丝,脖子上鲜红的吻痕竟然落了两处。狠狠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轩晨不是人!
“自己叫车!”轩晨有点邪邪的声音自客厅传了过来,听的冀洁心神飘忽不定。张了张口,却没骂出来,不由的气结。
气鼓鼓的走到房间门口,恨恨的瞪了一眼舒舒服服坐在沙发里的轩晨。他叠放在一起的双腿,甚至低垂的眼睑、高高挺起的鼻梁,紧抿的嘴唇在她看来都写满了讥讽。
冀洁紧了紧外套,刚伸出手搭在门把上。又一句话轻飘飘的传了过来:“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轩少夫人?”
这一句话狠狠的敲击在了她的内心深处,不留情面的撕开了她心中的那一丝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