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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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滴滴答答，屋外的雨半大不小地下个没完没了。屋里听雨的人也不烦，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雨啊，持续了半个多月来吧？
灯草叹了叹气。距离那日过了快一年了，如今又是细雨绵绵的季节。那人……不知怎样了？不知是生是死……？
端起桌上的酒送到嘴边，才苦笑。喝了那么多，到底还是没忘记那人。
从袖中洒向他们的毒，那人看着他那冷漠的眼神……人间的毒，再毒是也伤不到仙家丝毫的，只是眼神如刀，生生割在灯草心上。一霎时心揪着痛，蔓延全身，呼吸成了困难的事。
殷齐的算盘打的可是好，摆了他一道，让灯草明白云舒和他几世恩怨，容不得他插足，也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那日飞出殷王府后，灯草离开了柳镇，换下了那奢华的锦衣，穿上了朴实的衣裳，背起小袋的包袱这才做起了正事——边云游边积德助人。路过了哪个镇，边找个地方歇脚住个一两个月，顺路把小妖小魔收拾一番，倒是做起了道士的事。
下凡一年期限早就到了，几个月前丹砂下来催，只见灯草摆摆手，道不回去。丹砂被灯草的这一身布衣着实吓了一跳，虽说一身泛黄的白衫遮不住仙风道骨，可依旧俊朗的脸上，那双微微上吊的眼却没了以往的玩味神色，无丝毫波澜，让人瞧不见眼底情绪。
「三弟，你……」话更在丹砂喉中。
灯草却开口解答他的疑惑「还真当我被蒙在骨子里呢？你们虽只说这次要我下凡只是为了再加冠前游历游历，但你们这样关心我，大哥塞给我的风雷罩，你又让一只凤凰跟着我，小妹还给我塞了辟邪的玉佩。这不是来渡劫是什么？」说罢摇了摇扇子。啧，全身上下只有这扇子舍不得换。「只可惜你们没算到……是情劫。」
「你不想知道他……」
「不想。二哥请回吧。」不等他说完，灯草便开口道。
丹砂只得摇摇头，踏上锦云走了。
后来灯草便开始时常在夜里喝酒，看这那舍不得换掉的扇子，上面那颗混杂着白丝的玉，灯草只埋头喝的更凶。
……
金子侧了侧头，在灯草的肩上看着他一杯接一杯，有些着急。
情劫？他真的没想过，五雷轰顶都被他扛下来了，他居然逃不过情劫。
啊，怕是他小时候下凡遇见云舒，早是注定。因因果果，缘便系着劫。见到殷齐的第一眼，灯草便认出了他来了。他是云舒那一世牵肠挂肚的人。只是，他不料云舒经历了这么多轮回依旧有着前几世的记忆，他以为过往已经烟消云散，云舒这一世……是他的。
呵呵。灯草自嘲地笑笑又往嘴里灌了酒。要他做什么？本大仙风流得谁都不放在眼里，开口向天帝家女儿提亲天帝都要笑着说好亲事……他区区一个凡人！入的他眼都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这么想着才高高兴兴地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料又堕入小时候记忆的梦中。仿佛又回到那几世之前，小小的灯草只觉得那鬼哭的很可怜，让鬼拿着他的头发在世间多留几个时日，他也跟着那鬼日日跟在那个漂亮的男人身后。那鬼痴痴的看着一席黑衣的冷峻男子，他侧过脸便能看到左边的凤眼边有一点泪痣，好看得很。
但灯草一看便知，那男子已经入了魔道，即使那鬼和他之前的情有多深，过不了多久，魔就要占据人心，心中便是有再深的情，只怕也要被那魔性侵蚀得只剩冷血了吧。
灯草抬头望着半透明的躯体，那脸上的泪痕斑斑，他在心里说，情定是沾染不得的东西吧。「你别哭了别哭了……过了这几日你好好去轮回，说不定啊下辈子还能遇到他。」
「……谢谢。」那鬼听见了，回过头竟露出浅浅的微笑。森森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却好看得很。
叹了叹气，小小的灯草也只是想要安慰那可怜的鬼罢了。喝了孟婆汤，过了孟婆桥，前世便烟消云散，谁都记不得丁点。何况那男子入了魔，再是走不上正道了，下辈子莫要和他有什么瓜葛才是好的。
那鬼真心感谢灯草。灯草堵着嘴说要听故事，他便牵着他肉肉小小的手，说了好多好多关于自己的故事。
……
灯草再醒来，已经到了日中，淅淅沥沥的雨也什么时候居然停了，太阳在高空挂着呢，阳光照射进客栈的窗户里，打散了灯草的梦。
灯草起身只觉得头疼的紧，唤了小二打了盆水洗了洗脸，又喝了解酒茶，这才好些。
金子早就醒了，在窗前啄弄羽毛，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看来是去外头饱餐一顿满足了。
灯草看着，肚子也响了起来。笑笑，又召唤小二上了几味简单的菜，筷子夹着菜又着昨日的梦。草草吃过午饭，又带着金子出去“降妖伏魔”去了。
……
转眼，灯草喝喝酒做做善事的日子，就这么过去几年了。仙界等太上老君的三子等得久了，纷纷觉得奇怪，流言就这样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有人云那日伏魔不成反倒被打成重伤在人间修养；有人云灯草被南天山的狐狸精勾走魂了不愿回天界来；又有人云灯草贪恋人间的花街柳巷不愿回来了……
丹砂倒是时常去探望灯草，心下笑着流言的可怕，便告诉灯草这些事。灯草却笑道，说不用去澄清，毕竟无伤大雅。天界不像人间那般热闹，有点事儿能在吃酒时说也就随他们高兴吧。
丹砂这次来慰问灯草，又是一个月圆的夜晚。这弟弟游手好闲地能赚这几个银子？还不是得送些银子救济他。
丹砂开口还是那句话「你打算何时才回仙界？」
灯草仰头饮了手中的那杯酒，奇道「急什么，天上的日子过得慢得很，晚些回去有什么所谓？」
丹砂只是笑「我不急你倒是真不着急，就这样吃吃酒混混日子。只是小妹想你想得紧，大哥虽不问，但也是担心的。早些回去吧。」又顺了顺金子的毛，金子亲昵地蹭蹭他的脸。
灯草没答，只是摇摇扇子，眼神却暗了些。
倒是丹砂先叹了口气「三弟……你当真不想知道他后来如何了？」
「……不想。」
「三弟，我明白你想让这孽缘彻底断了再回仙界，可……你这终日散散漫漫只是在逃避罢。」丹砂伸手按住灯草的双肩，强迫他与他对视。「你若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这前因后果你怎能参悟，又怎能放下？你离开柳镇，不就是怕听见他的消息？是怕听到他的消息你就……」
再叹一口气，丹砂有些心疼的看着灯草，眼前的人只穿着简简单单的单衫，发也只用绳子随意地绑在脑后。那个不可一世、风流倜傥的三弟又去了哪里？那眼中再无那骄横跋扈之态，但他是他二哥，从小看着他长到大。灯草波澜不惊的眼底的深情，旁人看不出来，他怎能看不出来？
沉默半晌。
「你说云游驱魔才留在人间，你这是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你自己想想吧」还是丹砂先开口，说完就挥袖招一抹锦云。
「你若想见他……便去金溪镇找吧。」语毕，头也不回的踏上，两袖一甩飞走了
真是多管闲事的二哥。灯草心道，眼角却是有些湿了——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起身去翻包袱，翻出那把被一角帕子仔仔细细的东西，放在桌上看了许久，又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打开，露出那把的许久不用，却舍不得换掉的扇子。拿起扇子握在手中，拇指细细摩擦着扇柄的玉。
这竟是关于他的唯一的东西，却也是他送的。
直到冰冷的玉被摩擦得暖暖的，灯草才回过神来。银色的眸子暗藏波澜。到床榻睡下，却还是握着扇子不肯松手。
夜深了，原先就没几个人住的小客栈更是寂静无声。月光爬进窗台，却朦胧得照不清屋里的人，只有雨后檀木的若有似无清香在屋中弥漫，好闻得让人觉得像淡淡的药草味。
「……云舒。」
一声轻轻的呢喃，不知是那人的轻叹还是梦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