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肆总

9、9.

　　和姐姐吵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红色棉布小包，那个小巧玲珑的东西在房间里被阿悄拾起。
　　她握在掌心翻来覆去看，她从没见过那么袖珍又好看的小口袋。它只有阿悄的手掌那么大，带着一些灰尘，有点旧旧的，白色柔软的衬里，里层开口处镶着红色拉链，外层并一颗深红色的塑胶暗扣，阿悄可以把她的零花钱藏在里面，不用再把它们夹在书里，有时还莫名其妙地丢失。
　　阿悄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她已经当作钱包的小东西，却不料姐姐进房间，看到这一幕，并果断地将那小东西一把抢过去。
　　阿悄情急，：“那是我的！”
　　姐姐把零花钱从小东西的肚子里掏出来，丢到阿悄身上：“是你捡的吧？这是我的！”
　　阿悄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姐姐抢夺起来。
　　那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小东西，精致又高贵，若是在学校阿悄将它从书包里拿出来，四周会有多少艳羡的目光投向她？这样独特的钱包只有她有，独一无二。
　　可是现在竟然要被姐姐夺走了！
　　阿悄像发狂的小野兽一样死死抓住棉布小包的一角，眼睛一片血红地瞪着姐姐阿翘，阿翘皱紧眉头，内双的眼睛拧起来有种莫名的杀气，她一手慢慢用力把棉布小包扯回自己手里，一手狠狠将阿悄发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阿悄半点也不肯屈服，姐姐把她的左手掰开，她还有右手，只是小小的阿悄是根本抢不过姐姐的。大她五岁年纪的姐姐比她多蓄积了五年的力量，她遥不可及。
　　终于，在让阿悄觉得十分漫长的对峙里，阿翘一点一点慢慢将她的城池攻占了。
　　阿悄眼见姐姐把她可爱的小东西收进衣服口袋，无力挽回，像失去了最珍贵的一切一般，嚎啕大哭。
　　爷爷奶奶闻声，连忙跑过来。“阿悄怎么了？哭什么？”
　　阿翘以胜利者姿态回答：“她要抢我钱包。”
　　爷爷不解：“什么钱包？你比妹妹大那么多，不能让给她吗？”
　　阿翘顿时噤声，迅速退后几步，两手把衣服口袋攥住不放，警惕地看着爷爷。
　　爷爷看向阿翘的脸忽地铁青，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阿翘面前，不顾阿翘反抗扯出棉布小包一角：“拿了什么东西？给妹妹！”
　　阿翘浑身一抖，眼泪汹涌而出，她一向畏惧爷爷，却也是倔强的性子：“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给她？！”
　　爷爷大大的巴掌扬起，奶奶见势不妙，连忙来劝：“原来就是这个啊，算了。”她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阿悄，“阿悄，奶奶给你一个新的，不稀罕她那个！”
　　她拉起阿悄走进房间，用钥匙打开中间衣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有白色花边的崭新的红色棉布小包递给阿悄，那原来不过是人家用来装戒指的一个小口袋而已，奶奶抚摸阿悄的头，说：“阿悄这个比她那个新，比她的漂亮啊！”
　　阿悄悻悻地接过棉布小包，低头回房间。
　　稀奇的东西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阿悄得到崭新的小钱包之后并没有一丝愉快的感觉，姐姐仇恨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上停留，那目光似针扎，让阿悄觉得压抑。
　　姐姐把整张写字台占得满满的，弹丸之地都没给阿悄留，阿悄小心翼翼地把姐姐的作业本移开，她需要在这里完成作业。
　　姐姐猛地将作业本扔回原处：“你要干嘛！”
　　阿悄呐呐地说：“做作业。”
　　姐姐瞪她：“不许在这里做！”
　　阿悄咬咬牙，回视过去，手上也不停歇，继续理开姐姐胡乱占用的桌面。
　　但是她只要一拿开什么，姐姐就会将东西从她手中抢过来，丢回原处。
　　两人僵持不下，阿悄只好背着书包，走出房间，到在橱柜里寻自家钥匙。
　　她对自己说，阿悄，阿悄，不跟她计较，你早就拥有自己的写字台，早就拥有自己的房间，那里任何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不管你占用多大的地方都没有人可以扔你的东西，你可以去你自己的地盘，不稀罕她的。

　　作业完成后，阿悄下楼。隔壁伯伯家房门大锁，阿悄一怔，难不成大家都出门了？
　　她如往常一样踮起脚爬到窗户口内侧的墙壁上找钥匙。
　　平时她和姐姐放学回来，爷爷奶奶若不在家，钥匙就会在厨房窗户内侧的钉子上。
　　可是今天阿悄摸索了半天，甚至连钉子上的尘埃都沾满了阿悄的手，都没有钥匙的半点影子。
　　阿悄走到大门口，喊了几声“爷爷”，也没有人回应。
　　她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见房子里头毫无动静，只好走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