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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扬州(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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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这两日有点心神不宁,总感觉将要发生些什么。不过自他这一世重生来,改变的已太多,多到他都有点见怪不怪了。比如这次下江南,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世皇阿玛下江南只带了太子哥哥,四哥和十三弟,这一世竟意外的有了自己的份。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一世没搀和这些事的缘故吧,对于皇阿玛来说只要是对那个位置没兴趣的,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胤禩倒不郁闷,他早想开了,前世他和小九他们自是没落个好下场,老四小十三他们也未落到好,十三出来时头发都白了一半,后来又和老四一路操劳,可以说这哥俩几乎是活活累死的。
连自己亲人都保不住,这位置要来有何意义?前世的他身在局中看不清,自身的骄傲让他迷了眼,又被底下人窜唆着,待到想退时,已失去太多,收身也来不及。想到这里他眼微微眯起,那些人不过是不满老四的众多举措,需要一把刀而已,而他则跳出来当了那把刀。前世自己着实愚蠢,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贤能或者王的气量,现在想来所谓八贤王亦不过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而已。只可笑自己执迷不悟,带累着小九小十…他眼神暗了下来,上一世听到小九暴毙时,天光正好暖日融融,他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胃部一阵猛抽,他扶着墙角吐了出来。雍正四年,罪人阿奇那患厌食症,疫。
胤禩手指叩着桌子,这一世他睁眼,几乎以为前世种种不过黄粱一梦,十四岁年纪韶华正好,一切尚未开始也尚未结束。胤禩惊讶之余不免认为冥冥中自有神灵,再次赐予他机会为前世犯下种种错处一个补偿。当良贵人温婉笑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胤禩掩住双眼,不可抑制的落下泪水。他想是了,这一世他是来还债的,上一世他亏欠他们良多,这一世他定要护他们一世周全。
彼时朝堂已是波涛暗涌,明珠索额图一党交相攻伐。皇长子和太子都被背后势力推向前台,胤褆在明珠煽动中和康熙若有若无的允许下野心勃勃,自以可以谋取诸君之位。思及此,胤禩闭目摇头,皇阿玛放在心上的自始而终,只有那位太子哥哥,长子不过是他抬出的锻炼太子的磨刀石而已。自太子废后,他对其他子嗣再无如此伤心,所谓九龙夺嫡于他而言亦不过是一场大戏。看透这一切胤禩几近心灰意冷,平日也不如上世那般极力表现,唯一心孝敬良妃,低调办差。
这些日子唯一的收获是跟老四走近了不少,原因说来好笑,竟然是因为十三。由于前世十三的被圈多少有自己退波助澜的缘故,今世他出于补偿心理倒是对十三多有照拂,十三生母地位低微,却极受皇父宠爱,宫里不知多少人对其眼红,明枪暗箭从没少过,而他唯一依靠四哥却早早开衙建府,无法时时入宫照看。胤禩偶见几次,便顺手挡了不少,后来更是叮嘱小九小十平日少上前挑衅,有机会时帮衬一把。这样即便将来得罪老四,至少有个可说话的人。不料却赢得老四极大好感,认为他宅心仁厚,友爱兄弟。胤禩默默扶额,他怎么就忘了那位圆明居士弟控属性呢?只要十三认为好的他那位四哥少有不喜欢的,忆及前世折奏里一口一个让人鸡皮疙瘩满地王子,八爷有撞墙的冲动。
这世由于胤禩的刻意低调,被老爷子调职工部。工部人心思相对简单,与朝中牵扯甚少,正和他心意。这一世真要八爷像五哥七哥那般无所事事对他来说亦是难了点,再说以他的出身真要什么都不争,只怕朝中无自己的容身之处。这几年跟着小于成龙东奔西跑,胤禩也算是对水利小有心得,才有幸赢得这份南下差事。
只是这一次皇阿玛半途突然起意,改道扬州。丢下他们几个协调苏州一应事宜,他倒落得逍遥自在,胤禩咬牙想着。太子,老四和他一到苏州便被大量积压的事务累得连轴转,连睡觉都睁着半只眼,生怕一不小心就有急务。这几天胤禩一直昏昏沉沉,以为自己在梦里,恍惚间看见他那位好四哥走了过来,还是板着脸,真不可爱,啧。
“八弟…”胤禛半吞半吐,脸上难得出现犹豫的样子。
“嗯?”胤禩朦朦胧胧的应道。
“皇阿玛要我们到杨州去一趟,说是要对盐务下手了。”胤禛将一份密折丢在胤禩桌面上。
“!”胤禩彻底清醒。又是一桩前世不曾发生的事,皇阿玛行事愈发不可预料了,他抚着额苦笑起来。
韦小宝盯着破落的庙宇,烂稻草从他眼前滑了下来。“你确定要住这里?”他惊讶的问康熙,脸色阴晴不定。
“恩,这里。偶尔野外也是一件难得体验。”康熙漫不经心的应着。“你不觉得看郊外的星星是很有情调的事么?”
女儿,爹真的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好想掐死他…TAT
旁边的护卫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唯有两个小的叽叽喳喳商量着去庙外树林,准备生火的枯枝。
将身边侍卫支走陪伴两只小的后,福全气急问道“你疯了?就不怕天地会再来一次?”
“那要问我们的韦爵爷了。”康熙笑眯眯的将扇子指向韦小宝“你这个人最怕死不过,竟敢跟我们上路,想是早已做好安排了吧?”
“爵爷这官职太大,草民当不起。”韦小宝没好气的应道“天地会总舵自陈近南死后早不知搬哪去了,现在扬州剩下的不过是借着昔日名声招摇撞骗的渣滓。若不是茅十八死了,我也不会强出头收拾他们,眼下只怕乱做一团了。”
又是茅十八!若不是他,自己和小宝也不会天各一方,茫茫十年不见。康熙拳头慢慢攥紧。“看来那位茅十八对你来说很重要。”
“当然啦。”小宝回道“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扬州的怡红院里了;若不是他,我就不会来到北京;若不是他,我就没有机会和建宁,还有……你认识。”
攥紧的拳头在无意间松开,“我们去看看双双他们工作进行得怎样了。”开口时,康熙才发现自己在笑。原来,自己喜怒可以被影响到这个地步。原来,那个人一直在自己心间,未曾离开。
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除鳌拜,二十岁定三藩。他一生遇见了很多人,告别了很多人。最终留在他心底的只有三位,一个是孝庄,在他幼时抚育了他;一个是赫舍里,助他铲除了鳌拜,诞下了子嗣。而最后的,却是小宝,他的脆弱,他的不堪小宝都看在眼里,并予以最大的包容。他最艰难的岁月是他陪着他一起渡过,除鳌拜,上五台,战沙俄,收台湾,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都有着小宝的身影,在他疲惫的时候,有一个身影站在他背后可以依靠。他知道他的那些臣子,后宫,甚至儿子对他尊敬的不过是那个位置,除了这他什么都不是。可是小宝不一样。对小宝来说小玄子就是小玄子,那个陪他一起摔跤打架的人,小宝眼里的只有他一个,只忠诚于他一个,小宝所求的,不过是他这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