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你港（原版）》暮峰贝

5、章节37-44

　　第37章加结局

　　所有的人都很好奇，结果很神奇的是阿春明明讲的很正常，她就是很正常的跟大家介绍女主角，是新人训练班的优秀毕业生，让大家欢迎她。

　　而楚菲菲也演得很正常，像个羞涩又刚出道的心人，跟大家说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节目，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来。

　　阿春继续说我们的新人很温柔，是一个一眼见到就让人难以忘记的靓女，然后就开始接听听众的电话。

　　那边听众想要阿春讲故事，这个就有意思了，平时有听过的就开始准备好小板凳了。

　　阿春微微一笑，讲了个成语故事。

　　这故事的名字叫《东食西宿》。

　　“我们讲以前的古代呢，有一家的打算嫁女，哇这女仔好靓的，很受欢迎。”

　　“那这个时候呢，就有两家来求亲。”

　　“东家的男仔长得不错又好有钱，但是是后到的；西家的男仔长得好靓仔但是很穷是先到的。那个女仔先答应了西家的男仔，但是其实中意的是东家的男仔哦。两家条件有优劣，女仔的爹娘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那怎么办呢？他们就问这个女仔，让她自己决定。”

　　“还说，要是不方便明说，就露出一只胳膊来就好了。”

　　“结果你猜女仔怎么选了？”

　　说了一堆，女主角终于有话来：“呃，选了东家？”

　　阿春摇摇头，露出一个神秘而古怪的微笑：“不是咧，她两只胳膊都露了出来哦。”

　　“那她爹娘就不懂了，女仔就说：‘我想在东家食饭，想在西家住宿，不就解决了？’”

　　“所以说啊，拍什么拖咧，单身有希望的嘛！”

　　“cut！”旁边的新人导演终于喊了卡，本来她早就想喊的，结果被监制樊罗宾拦住了。

　　阿春的这个结局是自己改的，本来剧本写的是让她像平时一样说个好笑的性格不同的两姐妹命运不同的段子，似乎是想以此来呼应两个女主角的结果。但是阿春自己觉得这太一般了，剧情已经够老套了，她说那段子也不过就是陈述总结，所以她自作主张改了剧本。

　　这也是她知道这部分剧本是后加的，并且这时候一个镜头一旦停了，全部都要重来又要花大量时间才敢这么干的，把成语故事改一改，改成了黑色幽默……

　　《彩虹乐》的设定就是，女一先认识男一且穷，女二后认识男一且有钱，男一其实不爱女一爱的是女二，后来女二跟男一睡了，自觉背叛朋友生不如死。

　　女一知道男友不爱她，专心事业，训练班毕业那天，女二自杀了。

　　这个设定说悲情，其实在普通人民群众眼中是比较矫情的。红港人相对比较务实，对湾湾那套不太能接受，他们看言情小说都更爱看事业女性自立自强，或者干脆是个捞女专门拜金。

　　湾湾女明星能在红港火的主要原因在于：靓，且纯情。

　　综上所述，阿春完全能了解为什么她压根没看过这部电影，就真的没有明星又矫情。

　　训练班的背景，有戏中戏的设定，但这个戏中戏又没有很好地利用起来，剧情很有些干巴巴，输出量不够大全靠演员演技在支撑，可偏偏全是新人又没有那么多的演技。阿春在旁边看了半天，女二的存在感彻底碾压了女一和男一，这就导致电影完全倾斜，观众很容易出戏。

　　所有人都是新人和老演员配戏的后果就是，在演戏上就真的只是演戏而已。

　　按照专业一点的术语来说，他们没有信念感，根本不信自己在演的故事。

　　但阿春是导演助理，导演还是个十足的新人，阿春想跟其他演员沟通点什么的时候，导演就一直盯着。

　　其他人也很尴尬，阿春肯教他们也是好意，她在舞台表演这方面肯定比他们经验足。但导演就在现场呢，她还没说要教他们演戏，阿春这么上赶着就好像在抢饭碗。阿春要是以演员身份也就算了，导演助理的身份把导演无视了，是要造反吗？

　　所以他们或者阿春都是吹吹水就算了，倒是也想让那些配角前辈们教一教，不过前辈们也很忙，在ltv的大本营，他们真就是抽空过来演个戏就走了。新人们也不是全没事干，有跑龙套角色多的，上去演完这边的龙套，转个场还要演别的龙套或者配角，反正这年头拍戏都这样。

　　这回看到阿春演戏可打开了眼界了，还敢改台词，他们都看见导演跟监制说话的口型了。

　　“你们别学啊，学了要死的。”同样来看热闹的电台同事们对这些一看就是新丁的萝卜头说，台里开会拿阿春当典范，叫他们多读书，随口就会讲故事。

　　这可太难为他们了，大家都做dj骑师，让他们放歌跟听众沟通还是可以的，让他们像阿春那样张嘴就能讲故事说段子还带典故的那种，那就还不如死了。

　　新人们纷纷点头，点完发现这些人不认识，问清楚了才知道是电台的，嘁，都不相干的。

　　有人好奇：“阿春这么厉害的？”他们这些电台的人都这么认为？

　　“你看你们的导演，你觉得她有办法咩？”电台有人贱兮兮地说。

　　新人里问的人看着跟监制要吵起来的导演：“可能……没有。”

　　彼此说完，纷纷对阿春投出了敬仰又羡慕的目光，打工人的偶像啊。

　　没错，别看阿春好像在美港受挫了，但她一个才十七岁的女仔，能hold住现在所有的兼职，全都干的红红火火，并且同时在美港和新戏剧都有合同，这在他们普通人眼里已经是相当不科学的事情了。

　　不科学得让人没脾气的那种，比如电台的人，《音乐之声》可是多少人想要的时段和节目，偏偏被阿春这个不是自己人的给占了。

　　“音乐之声，寻找最动听的声音，大家好我是阿春，赵春分……”

　　“今天来的嘉宾是我的偶像来的，没错，又是我的偶像，我的偶像年年有，每一日都不嫌多。他是一位民谣歌手来的，不知道大家对民谣这两个字怎么理解呢？”

　　“我自己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查，原来民谣不止是我们平时听的好慢，又好似清风明月那种好清爽的曲风来的，民谣主要是民间流行的或者民族色彩的歌曲来的。”

　　“内容都好丰富的，从宗教啦（给大家放一小段典型的），爱情啦（以此类推），战争啦，等等等等。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民谣风格也都是不一样的，譬如西班牙啦，哇，好劲的，就是好像火一般火辣又热情，哎？听来有点像辣椒哈哈哈，但是你们仔细听，有没有感觉一个身材好火辣的女仔，嘴里叼着玫瑰花，穿着西班牙的长裙，甩着裙摆……”

　　“好啦，讲了这么多，又给大家放了这么多，终于讲到我们的主角了，阿mike，温天时，等了好久了，我们鼓掌！！！直播间就我们两个，对着鼓掌好像傻仔似的……”

　　难以理解，好好的一个音乐节目被她弄成了音乐讲座，偏偏还讲得有滋有味的，节目设置的时长也很正好，显得内容十分丰富，又不会耽误介绍歌手和推出的唱片。

　　最诡异的是，她这种先科普再放歌的方式，让来到的嘉宾产生了非常大的好感。毕竟很多时候人们根本不懂歌手唱的到底是什么。尤其是越对音乐热爱的人，越喜欢她的主持方式。

　　相比之下，介绍不介绍自己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当然，阿春也会问这些问题，都是提前给他们发过稿子的，很多人干脆带着稿子过来念。

　　阿春因为一个节目认识了好多歌手，那些歌手做其他访问时还感叹阿春很认真，人也好玩。

　　但是对这种方式抄作业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大家也不是不能做功课，有些主持甚至比阿春要懂音乐得多，可是懂，不一定能准确的用故事，画面或者段子描述出来。

　　怎么说呢，阿春对画面的叙述能力，以及强大的想象能力（后世的记忆）是关键。

　　还有就是，她真的读了很多中文书，比如那些看都看不懂的文言文，学校课本上都没有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到的，看完之后还能随口说出来，他们怀疑阿春每天都不睡觉的。

　　“学不来的……”电台的人这样说。

　　那边监制樊罗宾已经说了：“就以这个为准，其他照旧。”

　　导演闷不吭声的不想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编剧编出的结尾本来没阿春的戏份，现在多了是她非要加戏？这种想法不得不徘徊在所有人的心目当中，毕竟阿春一直做助导还想教他们演戏。只是加戏也就算了，反正这是新戏剧的戏，上面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偏偏她还改了编剧现场编的剧本，搞得这爱情戏多了点奇奇怪怪的味道，而且监制还一直撑她，导演有意见太正常了。

　　这事传到了新戏剧其他人那里：“怎么回事？阿春又搞事了？”

　　“等洗印出来再说。”樊罗宾没评价。

　　“什么意思啊？”谭天有点莫名的问。

　　樊罗宾也不确定：“成片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胶片电影主要是暗室剪辑和冲印，照过照片的人都知道，胶卷不能曝光，电影就更是如此，所以这年代是真的没有ng，不然光是浪费的胶卷都够人喝一壶的，ng了就等着全剧组的人都给你脸色看吧。不过这回樊罗宾跟剪辑师说先不剪阿春的戏份看看，实在不行再剪掉。

　　出来成片之后，他们自己先内部看了看，毕竟是要搞大活动的，唐君生拉上了男友陆尚。

　　“呼……”缺德的是，陆尚看着电影睡着了。

　　另外几个人对他一顿唾弃。

　　没过十分钟，谭天也睡着了。

　　身为监制的樊罗宾：“……有这么差吗？”

　　虽然都是新人，但起码脸还是很漂亮的，没看到甄小贾看得目不转睛吗？

　　“拍的时候好像没这么明显？”黄河谷是策划，但也没想到成品是这样的。

　　李兆业比较悲观，哭丧着脸：“会赔吧。”

　　“定好营销活动了。”唐君生给大家定心丸。

　　甄小贾随时出戏说：“所以现在怎么搞？就这样上了？”

　　“嗯……阿春在最后有客串。”樊罗宾说了他的纠结。

　　“那看看吧……”唐君生这样说，自己公司的人，花了很多钱的。

　　几个人又坚持到了电影中间，女二的表演还是比较打动人的，就是这电影里戏中戏好像在过家家，所有人都很认真的过家家。

　　他们所有人最年轻的也都三十多了，对这种青春少年少女的恋爱，属于能看懂但是get不到点的情况。欣赏风格不一样，生死中的爱情是很美，但要看什么背景，何况这里的演员们演得似乎对彼此没多少爱恋的样子。尽管的确是青春无敌，每个人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樊罗宾当初也是挑了好久，才选中这些人的，还把特别特别突出的给刷掉了。

　　就是没想到，最后会把影片拍失衡了。

　　七个人或打瞌睡或发呆或盯着荧幕看，幸好金黄后老板直接拨出一个小影院给他们用，也没人看到这些大佬们的衰样。

　　煎熬到后来，终于等到了结尾，阿春在荧幕里的表情很细微，但是很灵。能看得出她是个专业的主持人，随时都在关注嘉宾的情况，以及眼睛还会向直播间外的编辑给眼神。

　　“所以说啊，拍什么拖咧，单身有希望的嘛！”阿春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伴随着这声音，屏幕里出现的是女主角楚菲菲去了女二的家，在硕大又空旷的别墅里，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女二漂浮在游泳池里的尸体。

　　“这结局还可以。”陆尚不困了。

　　“可什么以，本来是讲爱情的。”唐君生扶额。

　　“加上吧，最好再加一段男主角又遇到一个女仔的镜头。”陆尚说。

　　看着话题方向越来越跑偏的樊罗宾：“……”

　　本来是找他们商量的，怎么感觉越来越不靠谱呢？

　　第38章赵夏分

　　《彩虹乐》的结尾就这样定了下来，他们还真的找了男主角又加了一场戏。

　　阿春在最后一场戏也去围观了一下。她还奇怪是谁提议的，听说了之后就不奇怪了。陆尚在后世也是出了名的电影大师，在电影方面的风格自成一家，虽然他以武侠片闻名，但阿春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一部前几年被政府封掉被迫改结局上映的影片，黑到掉渣。

　　类纪录片的作品，讲述几个青年因发现一笔脏款卷进势力漩涡中，最后全员同归于尽。

　　警方，外国人，民众，甚至主角们自己，都充分展示了人类的劣根性，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中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爆炸戏，几个主角不是死了就是先疯后死，看了简直人生无望。

　　这跟当时的历史有关，往前倒十余年，红港某些政治倾向的本地人跟y国政府中间发生了一场暴动，死了几十个人，控告了两千多人，找到了上千枚自制炸·弹。

　　这部叫做《别样危险》的影片，一看就会令人想起当年。所以上映也是一波三折，反正y国政府就想尽各种办法把它封杀了，最后被迫加戏改结局，搞了很久，才得以真的上映。

　　那之后，陆尚就再也没拍过这种“犯禁”的电影，不是喜剧片，就是武侠片，奇幻片……

　　以前阿春他们总觉得红港的导演多好啊，想拍什么拍什么，后来发现是自己想的太多。一样是带着镣铐跳舞，y国政府只是对大部分不触及敏感话题的电影放松而已。

　　殖民地，哪里来的自由呢？妖魔鬼怪倒是很多就是了。

　　电影导演这个职业，本身就是很私人的职业，通常最初的影片最能够体现这导演想要表达的内容，再往后就是逐渐变成社畜的过程，会更多考虑票房商业，最后才是自己的小私货。

　　阿春看到大佬都这样了，她自己那点小忧伤过去就过去了。

　　《彩虹乐》这客串，阿春还是拿客串的钱，只不过比她最开始时的钱给的多了，另外电台兼职的工资比以前多了，电视台那边按照监制的工资给一份，她做主持的工资还有一份。

　　还有就是新戏剧给她的合约里，演员和歌手是一起签的，工资也是各算各的。

　　所有的加起来，阿春一个月就有小两万的人工，当然她也是真的忙的要死。

　　赚钱这个事情是会有瘾的，阿春现在没有自己的经纪人，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己去谈去算，但看到账上钱越来越多那就真是简直美滋滋～

　　她自己是这样子，林嘉惠也差不多，她在新春晚会上的才能被人发觉，台里很多监制都上赶着用她，用了之后后发现，演技也好，台词也不错……噫，这个设定怎么那么耳熟，仿佛另一个阿春？幸好林嘉惠不会设计节目方案，众监制才松了一口气，否则再来个抢饭碗的真做不下去了。不过说实话，大家也都很奇怪，明明记得林嘉惠以前不怎么显眼（根本不认识），这才多久，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嘉惠不止还了阿春的钱，还攒了一点自己的小金库，能每个月给妈妈和弟弟家用了。

　　阿春是看到她给家用，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应该也给家用的。给家用对她来说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在外面闯荡，又去了国外，阿春好多时候都是自己打工养活自己，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却也没办法给家里寄钱，只能说隔一两年回家的时候，才能给家里拿一部分钱。

　　剩下的钱，好多都被她用来学东西交学费了，因而阿春也算半个月光族。不懂投资理财，就是买个定期保险，利率比银行高，但高也高不了太多。阿春以前还买过债券，结果有赔有赚，最后一算还赔了一点，就更不敢去买股票那种高风险的东西了。

　　“哇，阿分，你的大明星妹妹来找你了哦！阿春你好啊！”阿春去了找她大姐，老板热情招待。

　　“老板好啊，又后生了哦，嗯……给杯冻柠茶我？”阿春说。

　　“真会说话，等着啊，我亲自给你搞。”胖乎乎的老板乐颠颠的走了。

　　阿春的大姐叫赵夏分，一听这不走心的名字就知道是夏天生的，仅仅比阿春大六岁，才二十三，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了。生了个男孩，人也勤快，婆婆对她很满意。

　　赵夏分在茶餐厅的厨房做事，主要做洗碗工，忙起来的时候其他事也要做，从小带两个妹妹，干活麻利，勤劳肯干，老板很喜欢这样的员工……当然，也没有给多工资。

　　甚至因为是女的，怕麻烦，还少给了一百块，尽量不出后厨。

　　这年头，到处都是烂仔，看到有点姿色的都不怎么客气，茶餐厅伙计都是男的。

　　原本赵夏分在工厂做，结了婚生了孩子要休假，生完孩子再回去，位置让人家顶了。

　　没办法，丈夫跟她一样是老大，要照顾小的，婆婆那边还有几个孩子要带，只好干脆在家带几年孩子，等儿子能松手一点，再出来做事。

　　“你那个妹妹没拿钱回家咩？”一群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哪有什么隐私，阿春红了之后，婆婆那边的小叔子小姑子就开始打听起来。

　　“我不知啊。”赵夏分尴尬的笑。

　　“哎，阿嫂，照我说啊，跟你妹妹打好点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她都做明星了，出入大屋，赚的都是大钱，从手指缝里流出来一点点给你家都够啦。”这话说的相当直白，却没人反对。

　　结果赵夏分说跟妹妹都不怎么联系了。

　　阿春最初被打爆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赵夏分去照顾妹妹他们也没说什么，婆婆还拿出了点钱给她，只是对她去看妹妹看得太勤快了有点小微词。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家长里短，琐琐碎碎，每个人都不是完全的坏人，却也不会是完全的好人。哪怕家里的小姑子这样嘀咕，他们也不过是在看到阿春的节目或者八卦的时候八卦一下。本来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就算阿春有钱了也不会给他们，何必替别人家操心。

　　“突然就来找我，你不是有什么事吧？”赵夏分说。

　　“没有，想你帮我转交家用。”阿春不是不想回家，她是没时间回家，现在虽然有了地铁，但本质上还是要坐车，光转车就要好半天，远一点还要坐船。

　　她说得很无所谓的样子，可把赵大姐给吓坏了，阿春这才在电视台做了多久，满打满算不到一年，又要租房又要生活，做明星还要穿靓衫，年轻女仔又不会省钱，哪来的钱还能给家里？

　　“你老老实实跟我讲，”赵夏分说到这里，看看四周，做贼似的小声：“你同那个赵公子……”

　　“……噗！”老板端上来的冻柠茶，阿春刚喝第二口就喷了。

　　这反应在赵大姐眼里就是心虚：“你别被人骗了！人家那些有钱佬都是玩玩的，给你钱就当买你了你明不明？”

　　阿春真是要被她笑死，不过自家大姐都这么认为，可见现在的人有多相信狗仔那群王八蛋，她只好小小声的跟大姐算了笔账。

　　“我现在每天只睡五个钟头。”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准备工作就是在工作或者去工作的路上。

　　《彩虹乐》拍摄结束，但她得开始招人，搞自己的剧；唱片不用录了，但得开始学乐谱；忙得她读书的名字都挂在中学上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学校一眼呢。

　　“那我帮你交给阿妈。”听阿春说了很多，赵夏分没懂，但意思是明白的，小妹靠自己赚回来的，她就放心了。

　　阿春只拿了一千，赵夏分悄悄地去厕所贴身藏起来，回来时正好赶上来了一波人，跟阿春打了声招呼就赶紧进了后厨。忙得满头大汗，被热气熏的面红耳赤，结果因为搞错了一个单子还被伙计给骂了，赵夏分赶紧道歉，老板解围了几句，看到阿春在这里，伙计赔个笑脸。

　　明明才二十三，放后世甚至有的人还在上学，赵夏分却像三四十的人，被生活压垮了脊梁。

　　严格来说，赵夏分属于圆脸盘，五官端正，是很温柔的那种长相，头发也又黑又蓬，此时透湿透了贴在脸上，而她无暇顾及，一心在后厨忙忙碌碌。

　　看得阿春越发心酸了起来。

　　怎么说呢，她冲冲冲过头，自己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更想不起其他人来。

　　作为独生女的阿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在照顾她，她其实感觉挺感激的，但也没有真的把他们当作家人，更像是对她很好的熟人。

　　现在这个帮过她的熟人有难，阿春觉得自己也该帮她一下。

　　以前不知道她是这种状况也就算了，现在都亲眼见到了，不做点什么，阿春于心不忍。

　　就凭刚才她明知道阿春赚了钱也没过来吸血，就凭她劝阿春的那番话，赵夏分值得。

　　“阿姐，我打算开家小店，你要不要过来帮我？”阿春拐着弯的问赵夏分。

　　第39章于三日

　　关于要不要照顾家里人这件事，阿春也想过。倒不是说舍不得钱的问题，现在的生活水平不算高，只是房价蹭蹭涨，要是她再这么熬上一两年，基本上买一栋房子是没问题的。就是她晚一点买房子，帮帮家里人，也要看家里人值不值得帮。赵家人好就好在虽然赵爸家暴娶了两个老婆，但他不piao不赌，顶多后期算是软饭硬吃。

　　“我现在没什么钱存着，顶多能做点小生意。”阿春想做的是冰室。

　　“阿妹，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赵夏分越听越不对劲，阿春话里话外很有种给家里人一个交代就完事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怎么样也要跟阿爸阿妈商量一下，万一赔了怎么办？”

　　“赔了就赔了，我自己的钱当然我自己决定。”阿春这样说。

　　“那你回不回家？”赵夏分没被她糊弄过去。

　　“把冰室开起来再回。”阿春简直败给她。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当孩子这样管理过了，以往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同样的有困难也自己扛，家里人问起报喜不报忧。就像之前遇到的安志宏，换个女仔可能就答应了，就算不答应也没那么快忘掉伤痛。痴情女子负心汉，这年头被男人坑的要死还不回头的女人简直数不胜数。

　　“你答应了哦。”赵夏分很高兴，她就是那种比较顾家的女人，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弟弟妹妹，对阿春被打当然也心疼，但毕竟是亲生老豆。至于阿春说开冰室这事，她倒是不是那么在意，阿春交给她她就会好好打理的。

　　然而当阿春随手拿出个本子开始写章程时，赵大姐就有点傻眼了。这才多久，小妹的字就写的这么漂亮了，再看那内容，就更是服气了。阿春问了赵夏分这月结算的时间，结合自己的日程，定下什么时候去租房，什么时候去装修，买家具，看货，都是挤出时间来做的。

　　冰室是二三十年代就有的一种特殊类型的餐饮地点，下午茶这东西，还是鬼佬传过来的，在当时就听着很洋气。但洋人通常在某某大酒店喝西茶，普通人哪负担得起，于是冰室应运而生。简单来说，冰室只卖冷热点心和饮品，不卖饭食。某种程度来说，冰室也是茶餐厅的前身。

　　阿春是看着赵夏分在茶餐厅做的很熟了，到了冰室就想必也难不倒她，不需要上岗再培训。冰室通常只做早市和午市，晚上七点就闭店了，对赵大姐也比较友好。至于会不会赚钱的这个问题，阿春还真的在别的冰室问过，赚的肯定没有以前多，但也会小赚一点。

　　“没什么问题的话，先去问一下牌照条件。”y国政府，干什么都要发牌照，饮食业当然也是如此，不过这事情她没自己做，而是当任务似的交给了赵大姐。

　　赵夏分本来想说自己不行，阿春脸色一变，哭唧唧的说实在是信不过别人，赵大姐就行了。

　　“没问题，交给我吧！”小妹在外面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她还拿这些事来烦她。

　　把事情都丢给信心不足但其实做事非常利落的赵大姐，阿春无事一身轻并且连钱包都轻了的去赴约，现在比较忙了，她基本上都把事情安排在一天，上午去见大姐，下午就去找了她的意中……编剧。

　　这编剧性于，叫于三日，未来的烂片之王中王，但这时候刚从ltv被挖掘，去到梁实做编剧。去年他其实已经自己独立执导了一部电影……

　　然而阿春妹从中看到任何私货，这对导演这种职业来说简直是很突破认知的事情，但于三日就是这么个人，他是一个明明可以到优秀却愣是要保持在及格线上的人。

　　阿春看过他的大部分电影，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个终极社畜，对他来说钱比较重要。

　　同样很神奇的，阿春在少数几部明显要赔的艺术片里，看到他的名字在监制或制片上。

　　一向不爱翻八卦的阿春，很难得的去翻了他的八卦，他的父亲是个名导，母亲以前是个演员，生了他和四个妹妹，本来他父亲一个人养六个已经很困难了，他母亲还是个赌鬼。

　　五六十年代的导演是不怎么赚钱的，而于三日的父亲还是个副导演，可以想见他家里的窘境，阿春瞬间懂了为什么他是烂片王中王。

　　这时候于三日的剧本还没有后世那么烂，趁此机会，阿春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约到了他。

　　于三日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很好奇，赵春分是最近很火的话题女郎，不过两个人连同在一条街都不算，当然有时候于三日会回ltv接着做编剧，那也都跟美港没瓜葛。而他又在梁实影业做，跟新戏剧还是对家，他完全不能想象阿春找他干什么。

　　等两个人到了约见的地点，于三日有一点懵了，阿春找他做幕后编剧。

　　美港新春晚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全世界都说阿春是赵公子的新欢，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女仔而已。于三日倒是少有的不这么认为的人，他自己是个热爱文学的人，也看过阿春的节目。沈亦雯在报纸上很有名，写言情小说很有名，但她写不出这样的“俗文”。

　　阿春说的话和她在节目里的表现是一个体系的，看起来非常自然，文学是有门槛的，雅俗共赏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能做到把典故讲得像故事，要非常高的文学素养。

　　这个于三日很清楚，因为阿春讲的四大名著什么的，是他十一二岁时最喜欢的读物，看得费劲，但喜欢的不行。妹妹们就不太能看得懂，哪怕十七八岁了，她们也对这个没兴趣。

　　从阿春的年龄上看，除非她是个戏剧天才，否则那些节目和广播极大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所以当阿春说找他做编剧并且肯出市场价两倍的价钱时，于三日是很乐意的，用笔名对他来说无所谓，还要感谢阿春肯让他兼职，ltv和梁实在这方面都是很严（霸）格（道）的。

　　“但是为什么是我呢？”于三日问了个当初阿春问过的问题。

　　“呃……”阿春少有的词穷，因为你能在十多年时间里写几百个故事？一个人顶好几个流水线编剧工厂？说男人是快qiang手好像不太好。

　　“因为你靓……仔？”

　　她看着于三日胖胖的脸胖胖的身材，对勉强还是能用可爱来形容的小胖子说。

　　原本还期待她说看了自己的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肥仔：“……”

　　他脸上挂着“=_=”的表情包：“你找那些我没有的优点来夸我做咩啊？”

　　于三日说是这么说，但接到阿春的剧本大纲时还是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因为怕他写不出自己想要的风格，阿春还熬了几个晚上先写了一集出来。古代版本的探案电视剧，类美剧的剧情设置。

　　开头先抓住你的视线，每一集独立成故事，但主线是不断推进的，穿插着各种反转。

　　本来只看个开头，于三日就像看小说似的被吸引着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一拍大腿。

　　抬头再看阿春，眼光就比之前更亲近：“其实你可以自己写，这剧本直接可以拍出来了。”

　　阿春给他看自己密密麻麻小字的日程安排本：“要赚钱啊。”

　　多么朴实的话语，于三日瞬间眼神里透出理解，他比阿春大十一二岁，这么努力一是为了还钱，二就是不希望几个妹妹跟他和父亲一样背着负担生活。

　　这么一想有可能阿春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他的事才帮他的？所以还出两倍？不然有什么理由呢？总不能真因为他靓仔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这次见工，彼此都很满意，阿春让他先赶出一集剧本来给她看看质量，于三日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他也说阿春这种质量的剧本，就不太可能三天赶出来，阿春说没问题，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种莫名的信任让于三日有点小感动，下定决心会好好写。

　　两个人见完面都黄昏了，各自分别，阿春去电台上班。这时候已经是农历二十几了，就快过年，因为不是每天都有嘉宾，通常是一周两到三个，今天就没有嘉宾，阿春看编辑准备的话题，是电影音乐，刚好有这周的影讯。

　　过几天农历二十七的时候，是春节档的开始，群雄混战。

　　是的，这时候红港电影人就早就有档期意识了，寒假，暑假，春节，都是一片血雨腥风。

　　排前头的是三大电影公司，梁实和万兴一如既往的功夫片，新戏剧是《彩虹乐》，再往后却是阿春很眼熟但一直没去过的有红色属性的公司，中都电影公司，预计要上映的《少林》。

　　阿春：！！！

　　阿春赶紧跑去给新戏剧的唐君生打电话，就她的办公室有秘书，唐君生有时在，有时不在。

　　恰巧，唐君生这时候在。

　　“什么，你叫我这时候提前撤档？”唐君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当然要撤档，这可是《少林》！

　　海那边一两毛钱一张影票的年代，《少林》的票房，一点多……亿！！！

　　震撼世界的电影，原·子·弹的级别。

　　谁不撤谁是傻仔！

　　第40章唐君生

　　撤档，这件事压根没出现在唐君生的脑袋里过。

　　对普通观众来说，一部电影撤不撤档都无所谓，早看晚看都一样，钱多的时候多看两部，钱少的时候少看几部或者干脆不看。但是对电影工作者来说，每晚一天上映就代表着要赔钱，因为如果定档好了的话，跟影院院线是有合同的，早一天迟一天都是钱。

　　当然，新戏剧比别人方便的是，他们自己家的公司老板，就是剧院老板。

　　唐君生还记得新戏剧没有找到他们时，陆尚那部被封杀的电影，不光把之前拉得投资赔光了，连他们自己的积蓄也都填在了里面。那段时间唐君生每天都睡不着觉，陆尚也几乎都在连夜补拍。最后因为投资者不同的原因，电影的版权居然都没在陆尚本人手里，而是东一部分西一部分，现在想再看完整的原版都不可能了。

　　所以哪怕《彩虹乐》拍出来再烂，他们也没打算彻底放弃它。

　　阿春说的提议的确出彩，但能提高票房才是唐君生会同意的重点，而她现在居然说撤档。

　　当然是不可能的，所有的档期和活动都安排好了，哪怕是两家对手公司已经准备好了“大餐”，唐君生也跟媒体联系好了，打算用阿春提议的抽奖活动。

　　“不可能。”唐君生直白的告诉阿春。

　　“我没有在开玩笑。”阿春在电话另一边说。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唐君生想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

　　“是这样的，我刚才去楼上打算跟总监说电台节目的事情，但是我听到……”阿春停了说话。

　　唐君生皱眉：“听到什么？”

　　“我听到陈耀……啊，阿may，你要用电话？那你用吧，君姐，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去主持节目了，总之你一定要听我的，拜拜。”阿春没说完，似乎是有人在不方便，匆匆挂了电话。

　　“喂？阿春？喂？”

　　电话挂掉了，唐君生听着忙音，再次皱眉。

　　陈瑶？陈耀？陈……耀……东。

　　能跟讯访电台有关联又有很大影响力的，也就是美港的前老板陈耀东爵士了。

　　美港换新老板的事情，还是在新春晚会火爆，大规模的招新时才爆出来的，算起来从年初到现在才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美港从年前的被人吊打，到现在的如火如荼，说是阿春的影响，但媒体们都带着赵公子的影子，从媒体的描述上看，陈耀东爵士还挺倒霉的。

　　他在的时候美港走下坡路，他走了，美港火了，不少人都很同情他，说他有眼无珠，大意失荆州。倒是新戏剧的几个人知道，阿春的本事，的确是她自己的。阿春当初为了改合同，也拿了一些手稿来证明，不过不是她用的，而是她弃掉不用的，那一摞的手稿，直接就能打那些记者一记耳光。没有点真本事，谭天他们几个才不会答应阿春进来做幕后。

　　阿春只有一个，现在美港的红火不过是虚假繁荣，居然还要再招人……

　　那么陈耀东就显得格外明智。

　　唐君生想去打听，但实在没有方向，只好干脆先忙自己的工作，熬过了一个钟头，直接去了讯访电台找阿春，阿春录完节目见到唐君生一脸特别惊讶且“你来了太好了”的模样。

　　两个人坐到了唐君生自己的车里，没有了其他人，阿春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问唐君生，知不知道中都影业是哪里。

　　“中都影业……”唐君生喃喃自语，她倒不是不知道，毕竟她的工作就是跟各个电影公司沟通，中都影业是她并不会去沟通的一家电影公司。不是她瞧不上，而是中都影业本身就是比较独立制作电影的公司。

　　它比较……没那么商业化。

　　中都影业前身是好几家公司，现在合而为一。而这几家公司的共同点就是职员都是内地过来的，都有自己的政治思想，不是左就是右，别人家公司都是因为利益分赃不均散伙，就这几家是因为政治倾向不同散伙，也是很另类了。这部《少林》是合体后的第一部电影，要是想使力气推一推，也不是不能理解。

　　之前每年的红港电影，赢家不是梁实就是万兴，有了新戏剧之后三家竞争，压根没人把这公司放在眼里。毕竟看类型就不是当前的红港人会喜欢的，大多数都是国语片，配音之后在红港放映——谁能想到阿春的意思是，似乎这回要玩个大的。

　　这就不是唐君生能打听到的了，那边的人，嘴是很紧的。

　　听说陈耀东爵士在y国政府里有关系，看来可能是真的。

　　不光是她打听不到，她肯定万兴那边也打听不到，梁实有可能能打听到，但那边的老板也不是唐君生这个层次能打听的。

　　想到这里，唐君生动了想找人商量的念头，这公司可不是她的，责任不该她来背。但是想到公司那三个不靠谱老板，唐君生又可以肯定他们比她还没有主意。跟背后的金皇后老板说？万一是阿春听错了呢？又或者阿春没听错人家改主意了呢？那唐君生告诉老板之后，就变成谎报军情，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合伙人都不会这么纠结，而阿春偏偏打给了接触生意最多的唐君生。

　　“那撤吗？”阿春有点好奇的问，她已经尽她所能了，要是换做其他几个老板压根不会理她。

　　唐君生此时在脑海中飞快地算了一笔账，撤档需要赔的钱，那些宣传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再次上映又要花钱，而《彩虹乐》的成品又好像不值这么折腾。但是都知道了内幕消息又什么都不做太无能了。

　　“不撤，但延迟几天上映。”唐君生这样说。

　　阿春恍然大悟，顺着唐君生的思路：“如果是真的，老板就会直接要求撤档了。”

　　金公主院线毕竟是为了赚钱才开的新戏剧，如果一部电影比新戏剧的钱更赚，当然不会拒绝新电影，而且说不定还会为了安抚新戏剧，让出一些利润。

　　唐君生见她听懂了，郑重地说：“今天的事，只有你跟我知道。”

　　说完没等阿春表态，先给她画个饼：“要是这次能过去，我跟其他人推荐你进研讨会。”

　　所谓的研讨会，其实是新戏剧才有的特殊会议，他们七个人讨论剧本的会议。

　　阿春一直说想见识一下，但没人答应她。

　　“那如果过不去？”阿春问。

　　“那就是公司要赔钱，你可以准备加班赚钱了。”唐君生笑。

　　“也好。”这代表阿春没骗人，有事肯想着公司，唐君生当然不会亏待她。

　　当然，两个人现在讨论的都是阿春没有欺骗她的情况下，但是还有一个可能是阿春是叛徒。

　　“阿春，提醒你一句，我在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要封杀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唐君生说得云淡风轻。阿春虽然很厉害，但在电影界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如果真的是跟哪个竞争对手合谋，那他们这边早晚都会知道的，倒时自然有办法让阿春混不下去。

　　“那我们就要看三天之后到底怎么样了。”阿春无所畏惧。

　　不过阿春更想知道唐君生搞延迟上映的办法，她好像不准备说实话，否则不会让阿春保密。

　　唐君生也不打算给阿春讲解，把她送回家就去了某个地方：“雷师傅，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二天，唐君生先去找了金皇后公司，想要晚几天再上映，跟其他电影错开几天，让她给媒体搞预热，《彩虹乐》本身就是半文艺片，不做宣传票房很困难。

　　“初一上映，下月初一抽奖，十万零一元，万里挑一的兆头，宣传的时候好做。”唐君生说。

　　她这么临时说也有理由，万兴和梁实前两天才做试映，唐君生找人打听过，质素不算差，跟往年也能保持差不多的水平，尤其是万兴，有台柱子南龙。

　　这样一比较的话，他们新戏剧就有点弱了，因而做抽奖也得找个好名头。

　　金皇后这边不是老板跟她接触的，而是经理，听完之后就觉得新戏剧这回戏没拍好，但确实是会卖票：“你打算怎么找个好名头？”

　　说完，唐君生就说自己认识一个“大师”，可以请大师来算，表明他们是故意错开，为了万里挑一。

　　唯一的问题就是希望金皇后这边配合，晚上映几天，先延长一下之前的片子，或者重播新戏剧的片子也行。

　　“我这边没问题，但是，你不能每次都这么搞吧？我把话放在这里，虽然大家同属一个公司，但有些事该分清楚还是要分清楚的，是吧？”经理说得有理有据。

　　“知道。”唐君生暗自松一口气，她都已经做好最坏赔这几天钱的准备了，当然就算老板真要赔钱，她也不是不能讲价的。但显然金皇后的老板是个很大度的人，提前吩咐过这种事，经理才能这么直接的拿主意。

　　回到公司，唐君生也同样这么说，其他几个合伙人都能理解，观众有的时候是要哄一哄才能进影院的。接下来的几天，唐君生就带着团队开始哄观众，雷大师到处讲，初一适合他们的电影上映，最好是次月初一抽奖。

　　大师从电台讲到报纸上，光说初一，也没说哪个初一。

　　不过大家就自然而然地默认大年初一了，虽然知道是电影宣传，但十万块啊！

　　红港都疯狂了，好多人去电影院打听，什么时候开放售票。

　　阿春看得目瞪口呆，唐君生还无意中搞了饥饿营销，牛人真牛啊。

　　话题炒热了，新戏剧上上下下高兴得不行，万兴和梁实两家气氛就比较down，咬牙切齿，竟玩花样，没有真功夫，简直无耻！

　　在迥异的氛围中，一九·八二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七到来。

　　万兴和梁实的影片各自在自家的院线中播放，同样的在其他的院线里，真功夫也出现了。

　　很巧的是，新戏剧大张旗鼓的说初一上映，那么之前的几天自然是空白的，而金皇后院线是红港三大院线之一，整改后的中都也找上门合作。

　　哪怕只是放映三四天，也足够他们的电影上映了，当然，金皇后的分成也比其他影院贵。

　　别的电影公司会考虑钱的问题，为了理想的中都不会，砸锅卖铁也要拍好电影！

　　以往的电影都是武打电影，但花架子比较多，《少林》的动作比起来，是肉眼可见的实打实的硬功夫。这种动作片，别说红港人没见过，哪国人都没见过。

　　剧情则很典型，为父报仇，入寺潜心学武，最终打赢了仇人。

　　这还是个复仇片！爽！揍他！哈！嘿！呀！加油！

　　——

　　接到金皇后剧院经理满是歉意的电话时，一直提心吊胆的唐君生少有的捂了一下胸口。

　　下一秒，她笑意颜颜：“大家都是同所属公司的，总公司让我们怎么做，我们一定会做的。不过如果换挡期的话，那之前的宣传费用就……啊哈哈，那当然是最好的了，不客气，不客气。”

　　如此这般，《彩虹乐》换到了三月档，还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宣传费用。

　　至于《少林》这个电影，则在红港霎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41章开夜车

　　《彩虹乐》要推迟上映，阿春之前录的唱片却等不了了，因为是拼盘唱片，唱片公司就指着春节过年走一波销量了。

　　这时候的唱片，说的就是黑胶唱片，一面最多能放六首歌，两面十二首。播放的机器就只有留声机，就是把唱针放到唱片上，唱台上的唱片自动转动，自带的喇叭能放出音乐的那种。

　　大部分的留声机都是这样的，但阿春在唱片公司那里还见到了柜式留声机，所有装置都在柜子里，加一把锁，完全不用担心偷盗损坏的问题。类似的还有盒式留声机，放箱子盒子里。

　　阿春录的唱片，正面是红歌手杰森的专辑，背面就是拼盘歌曲，大红星带新人，当时的人早就研究出来了。

　　“我买了一张唱片，一张卡带，要给我签名哦！”庄卓芝给阿春打电话。别看她现在算ltv当红小花旦一枚，赚的钱也还是不怎么多，还要攒起来买房。留声机对于一般人家来说是不当吃不当喝的奢侈品，她也就能用这种方式支持一下好朋友了。

　　“好，我给你签大一点。”阿春在电话这边笑，又问庄卓芝跟乔龙怎么样。

　　“阿春，你觉得我贪慕虚荣咩？”出乎意料的，一向恋爱很甜的庄卓芝少有的问了这个问题。

　　阿春一听就感觉到了不大妥当，庄卓芝以前可从来没这么自我怀疑过。

　　“是啊，贪慕虚荣嘛，我都是啊，谁不贪慕虚荣呢？不然累死累活工作为什么？”阿春说。

　　“……是哦。”本来人人都否定的事情，到了阿春这里反而正常了。

　　“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包包，我买了，是不是有点太贵了？”庄卓芝有点愧疚。

　　“真的？好彩你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产了，变绝版想买都买不到的。”阿春感叹着说。

　　庄卓芝说的那款包是f国l牌的包包，这时候已经上万了，时装杂志的头版，黑白色的照片，洋气又高冷的模特挂着包包自由地走在f国的街道上，用英文来说特别酷。品牌店橱窗里永远只摆一个，庄卓芝每次路过店里都要看几眼，再被门口的售货员用眼白扫几下。

　　男人永远不理解女人为什么会对包包那么执着，有时候跟是不是名牌无关，只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样的，女人也永远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对车那么执着，不过是一样的而已。

　　区别只是男人说爱车可以作炫耀，女人爱包则羞于启齿，因为那是拜金。

　　“只有你会这么安慰人，报纸上说……”

　　“说你拜金乱花钱是吧？”阿春用脚趾都能知道。

　　“果然你都有看到，阿龙都说我买包没用。”庄卓芝情不自禁地吐露了出来。

　　“他这么讲是因为他不想给你买啊，”阿春毫不犹豫说好友男朋友的坏话：“更何况你是花自己的钱，别说花一万块买个包，就是花一万块买个桔，关他什么事，你老豆都没管你。”

　　庄卓芝听了安慰很多：“那倒是，阿爸说我背着好靓的，家姐也说以后有钱都要买一个。”

　　“那你以后识做啦？不过现阶段可以先记着，等以后存款多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阿春说。

　　情绪不高的庄卓芝就像充好电似的满是元气的“嗯”了好大声，接着忍不住说了句告白。

　　“阿春，我好爱你哦！”

　　阿春娇嗔：“我知啦，死鬼！”

　　“哈哈哈哈哈……”

　　跟庄卓芝聊完，阿春回了楼上，她一直没安电话。因为她自己是很忙的，有时电话会接不到，还不如用士多店的电话，有人留言她都能知道。阿春接打电话太多，跟店老板说包月用，店老板算算账就同意了，一手交钱一人留条，双方皆大欢喜。

　　回到家林嘉惠不在，回自家探亲去了。现在走红了之后，林嘉惠不止有台里的工作，还有些广告商服装杂志找她，林嘉惠的个子没有阿春高，但身材比例很好，拍照时显得非常好看。赚的钱已经足够独立租房了，不过她跟阿春都没有提过。

　　客厅的茶几底下都是八卦报纸和杂志，阿春自己不爱看这个，但林嘉惠很喜欢看，对八卦简直是十分痴迷的程度，还说以后要搞个姐妹会，大家专门分享八卦，听得阿春直望天。

　　其实阿春也买，不过她都是买电影杂志，林嘉惠看都不看一眼，两个人的杂志壁垒分明。

　　阿春翻了翻比较近日期的八卦报纸，腊月二十六七的时候，报道了庄卓芝背了名牌包的事情。庄卓芝去年六七月份选港姐时还是一穷二白的身家，今年一月份就背上了上万的名牌包，媒体们说什么的都有，说富商送的，还有说乔龙咬牙买的，后来庄卓芝说自己买的，媒体就开始算她的工资和工作大概的收入，得出结论，她也是大出血买了个包，接着就疯狂写她拜金。

　　幸好没两天《少林》就火了，媒体的版面不是男主角就是武术，或者另外几家公司赔得连底裤都没了的电影，还大赞新戏剧的《彩虹乐》没有上映，雷大师多么多么准确之类的。

　　梁实的武侠片赔得不行，万兴的也一样，但很奇怪的是阿春记得万兴的电影，她翻了一下电影杂志的影评，似乎跟往常没多大区别，是带着点喜剧的动作电影。前年万兴想把南龙推到好莱坞，但目前看来显然失败了。阿春没记错的话，当年时代杂志也报道过《少林》的火爆。

　　如果《少林》男主角有一个靠谱的经纪人，或者他本人野心再大一些，未来的功夫之王还真不知道是谁。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如果阿春对这部电影有记忆，那么它的票房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扑街。

　　阿春的疑惑只有一瞬间，剩下的时间她就重新拿出本子记录刚想起来的灵感。

　　她早晚有一天要拍一部记者为主角的电影，给众人看看报纸也不过是人写的。

　　写完，看看日程表的阿春，回房间开始翻课本，赵公子给她找了学校，但她从头学是来不及了，只能做插班生。

　　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基础教育以及三年理科教育的人，阿春深刻的感觉到课本比她当年学得容易——当然也可能是年代的关系，不过英文就复杂很多，全是名词，连教中文的老师偶尔都张嘴都是英文名词。

　　阿春三五七要去电视台录每日一书，二四六找了个老师补课每次两小时。周一是她处理私事的时间。她上辈子高中学的是理科，这回决定学文科，大学也打算修中文系。

　　那么基础科目就都要重来了，要背的东西看着就让人脑壳疼。

　　趁着春季还没开学，先把前面的基础补一补，再逐渐拔高难度。

　　老师给的习题做到一半，楼下又来喊阿春的名字，撤档的事安稳度过，唐君生信守诺言，打电话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开会去。

　　二月一号大年初八，该探亲的都探完了，阿春前几天还在大年三十的时候逛了一回逛了一回花市，人挤人的热闹又温馨，倒霉的是钱包被偷了，幸好她没放多少钱。

　　她没回赵家，在红港的第一个春节，她想自己过。

　　……然后就跟书本过了个寂寞。

　　新年的节目都是之前录播的，天天啃书本，唐君生打来电话的时候，阿春都要寂寞死了。

　　新戏剧里人也不多，大家都有种还沉浸在过节又上班了十分失落的情绪中，尽管电影电视这一行基本上都没什么公共假期，但春节总归是不太一样的。阿春背着书包跟前台问过路进会议室，推门之后仿佛进了网吧，这熟悉的烟雾缭绕，七个人坐一堆在那边吞云吐雾。

　　就是唐君生，手里都夹着根细长的女士烟，朦胧中看着格外有女大佬的气质。

　　阿春：“……”行叭，她会习惯二手烟的。

　　另外七个人显然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看阿春素颜不说，扎个马尾，背个书包，差点以为谁家孩子走错教室了。

　　“来啦？过来坐。”唐君生对阿春招招手，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特地给她留的位子。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了。”阿春从善如流的走过去坐下。

　　因为唐君生的一番操作，三月档有电影了，他们就要做四月档的电影了。

　　“找阿Sam喽。”樊罗宾这样说。

　　“还差点东西，女主角找谁？湾湾市场总要照顾到的，”谭天也开始进入话题，他们之前就说到了这里，话题切换十分迅速：“他（Sam ）签了我们，又是最大牌，不找他找谁？”

　　“那地点都别在红港啦，人家占士邦都是世界各地周围走的。”李兆业跟阿春点了个头，接着说起自己的提议，反正都要玩大的了，当然是能多大搞多大。

　　“最好找个男人婆喽，差婆（女警察）嘛。”甄小贾根据他观察的日常说。

　　陆尚对这些包装倒是没什么好发言的，他只对拍摄方面有建议：“找个武术导演。”

　　“那剧本呢？我现在写到四分之一了。”黄河谷把书写稿放到台面上给所有人看。

　　唐君生大概地翻了翻：“现在的预算ok的，制片人我会多找几个。”

　　阿春：“……”唐君生说他们是昨天开始的，今天就写完四分之一了。三天五天一周写完剧本，在这年代果然是常事。偏偏听他们说的明明是这年头的大制作，而且她好像还知道是什么。

　　照这个效率，一个礼拜就能搞定。

　　一周搞定年票房冠军的剧本，这个年代真是神。

　　阿春看他们每个人都累得要死，但眼睛却亮的惊人，就很有一种找到从前的感觉。

　　哪个电视人不熬夜呢？

　　她悄悄地撤了出去，问过唐君生的秘书，去楼下附近的茶餐厅买了饭菜和喝的，过年没人老板一个人在店里打苍蝇，阿春只好多套了两个袋子，两手占满，跟演杂技似的拎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就有职员过来帮忙了，阿春获得了七个大佬前所未有的欢迎。

　　讨论剧本的时候搞头脑风暴是很讨厌被人打断的，一般说着说着直到饿的不行才能反应过来，但这时候听到别的建议就又把吃饭这回事忘了。

　　以至于吃饭这回事，都是唐君生的秘书来订的，订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先问一下，否则正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谁有功夫吃饭呢？秘书触过雷，就知道了，都是很晚的饭点才定。

　　坐会议室里，阿春倒是比较容易感受到氛围，觉得差不多了，本来打算买个下午茶，结果问了秘书他们还没吃饭，就变成了外卖小妹。

　　饭到了嘴里看阿春就更顺眼了，有人问起阿春准备得怎么样，阿春要组班子的事不是秘密，她在剧组学习，就是拿这个当借口的。还有消息灵通的过来跟阿春推荐人的，阿春全部照收，但该问的一句不少，不少人都说她真挑剔，识货的人则认为她学得很快。

　　“准备得差不多了，差个女主角，没什么好人选。”阿春说。

　　“美港不是有不少靓女嘛。”他们可是知道的，这年头电视剧比电影普及。

　　“我想要新人。”不然说不定就临时被谁划拉到碗里去了。

　　“《彩虹乐》之前选新人的时候留了不少资料，你有兴趣的话去翻翻。”唐君生说。

　　“那当然好了，不过人家选的是新戏剧，说不定看不上我这座小庙。”阿春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看不看？”旁边樊罗宾一脸“看你怎么办”的模样。

　　“看。”阿春痛快点头。

　　其他人都笑了，他们同意唐君生的推荐的地方就在于，阿春是个挺特别的女仔，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拐跑偏。

　　吃完饭接着头脑风暴，阿春在旁边听着没事在本子上写几笔，也不怎么说话。对，这就是唐君生让她参加会议的条件，只能看，能听，不能提意见。就是这样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要求阿春也答应了。

　　阿春自己是知道的，光是凭着新戏剧现在的火爆，想过来做幕后的人数不胜数，更别说她知道这满屋子都是大佬了。

　　什么叫塞钱入袋，这比钱可值多了。

　　“你选好了？”所有人补眠时，阿春去要了资料，翻了一堆简历，还真有选中的人。

　　“选好了，就这个吧。”阿春说。

　　“好吧，”唐君生看着女仔的资料，还记得这人：“我们当时因为她穿着不合适不要她的。”

　　阿春看着照片里女仔烫到爆·炸的蘑菇头，大垫肩，过浓的妆容，仿佛三四十的打扮，几乎看不清原本面孔的脸，也不得不承认，唐君生说的是对的。

　　尽管这在海对面是很流行又很时尚的艺术照了。

　　“如果顽石可以变璞玉，那不是更证明我手艺好？”阿春笑。

　　第42章工具人

　　选完了人，要到了联系方式，打过电话联络好之后，阿春继续看几个大佬开会。全程不发一言，但问她的时候随时都能有话说，不问也不多嘴，她甚至还把外卖小妹的事业进行到底，乖巧的不行不行的。谭天特别满意的点头：“我当初就看中她听话又乖女。”

　　另外几个人纷纷同意，阿春这才明白能有合同签跟她的社畜属性有很大的关系。

　　她也是看到了唐君生给的几摞山的简历，感受到了新戏剧在这时候有多么的火爆。阿春有点庆幸与有点后怕，她居然敢冒着胆子跟这些人谈条件，万一人家掉头就走了，她也只能憋着。

　　这次开会让阿春感受最为深刻的是，大佬之间也更是个天然的职场，七个人里谭天，黄河谷，李兆业是有股份的老板，说话自然大声，剩下的四个人，说白了是高级打工仔，很多时候有想法也要婉转着说，这一点甄小贾身上最为明显。

　　其他几个人都各有各的才华和经历，再不然也有钱，甄小贾是从最底端起来的，添低端笑料最行，说话偶尔还不走脑子，阿春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其他几个人若有若无的疏离。

　　三个股东里谭天的股份最多，相当于最大的老板，最初时他看好甄小贾，就能带着他入局。

　　同样的，他看好阿春，另外几个人就是对阿春有意见也得憋着。

　　至于阿春在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搞出的那件事，实际上新戏剧考察后也有打算放弃她的。

　　还没签成就搞这么多事，不给做幕后就不签，签了他们多没有面子。

　　尽管他们最后还是签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阿春是真的运气不错。

　　在七天剧本会结束后，阿春问起唐君生，后者才说到了这事：“因为你够好彩。”

　　他们当然不会只签一个女艺人，阿春暂停了，那就先签其他人。那时同样的也签另一个女歌手汤晴晴，并且也已经签完了，合同很顺利，问题是没两天另一间大唱片公司BMc来找这女歌手跳槽，准备的合同是彻底培养她成一线。

　　那位女歌手也很有个性，说了要是不给她跳槽，以后宁愿一句歌不唱。

　　“没必要为了一个歌手得罪一个有背景的唱片公司。”这事是大老板拍板的。

　　阿春再次点了点头，捂着心脏表示理解……以及对那位的感谢。

　　这年头大部分的电影公司都是本土的，但大部分的唱片公司都是外资的，汤晴晴签的这家BMc就是y国公司，总部在y国首都，这种是最天然的关系。就跟美港的兴衰得靠政府发牌一样，很多时候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是不能明说的潜·规则，新戏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候美港新春晚会爆了出来，阿春做幕后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阿春提出的改签条件要求并不高，台前的条件根本没改过，只是给她幕后的机会，谭天几个人斟酌了一下，就同意了。

　　所以严格来说，没人在乎阿春有没有幕后的才华，只是因为她折腾出了名气，而他们需要名气。至于在《彩虹乐》实习顺利，跟樊罗宾相处愉快，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目前为止他们依旧没有把阿春当作幕后的伙伴，能进会议是因为唐君生少有的要求，她跟他们说想带带阿春。

　　这里的带一带，是指培养阿春做管家婆，新戏剧的票房日渐增长，背后的资金越来越大，几个男人也觉得唐君生厉害又辛苦，对她这种小要求也没说什么。

　　唐君生肯让阿春入局，只是因为《彩虹乐》那件事。

　　从头到尾，真的没人关心一个十六岁，哦，十七岁的少女有多少才华。

　　阿春：“……”她现在不得不开始怀疑，赵公子也是这么想的。

　　“伤自尊了？”唐君生问了一句。

　　“不会。”阿春的自尊早在上辈子伤完了。

　　“那我再给个tips你？”唐君生眼带笑意的说。

　　“好啊。”阿春接着这个人情。

　　唐君生看她一眼：“你的方案是国外的监制做的这件事，是赵公子传出来的。”

　　“这样啊。”阿春刚才就有点预感了，现在亲耳听到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新戏剧的出现，让红港人认识到了媒体宣传的力量，没有任何代表作的初丁，瞬间让自己的两部电影登顶了票房前十，说全靠着作品质量，显然事实并不是如此。炒作这个概念现在还没有那么清晰，但新戏剧已经get到了精髓。

　　赵公子同样是国外读书回来的，Y国小报那真是全世界都有名，刚接手美港总要闹出点动静，让外人知道美港重新崛起了。就算阿春不找他，他也一样会想办法炒作。

　　电视圈跟电影圈还是不一样，电影圈随时都有新鲜血液注入，电视圈都是两家大台来回跳槽，多了美港其实也还是那些人，制作水平也不会相差太多。本质上来说，三家电视台的机会均等，那么差距的就都是外在了。

　　阿春几乎能想象到赵公子蠢蠢欲动的心思，她就是那个自己往树上撞的傻兔子。

　　算算看，美港的教育时段收视率都低成那样了，就算她的节目再差，也不过是大哥和二哥，谁都别笑谁而已。而新春晚会，阿春自己做的也只有一小时，其他都是各个监制做的，这份方案也是给赵公子审核过才通过的。

　　说到底，阿春自制节目所花的钱，比起其他监制拍剧的钱，真是九牛一毛。造成的戏剧效果却顶了全台的监制，观众对美港缺少认知度没关系，闹出新闻就好了。更何况阿春的节目还真的不错，那就更加够媒体大书特书的了。

　　“机会难得，好好读书吧。”揭穿了赵公子的邪恶本质，唐君生拍了拍阿春的肩膀。

　　基本上，唐君生这就是直白的告诉阿春，没有那一纸文凭，说什么别人都当你放屁。

　　唐君生肯对她坦言相告，也是看到了阿春的本子，以及当初那个报表。

　　阿春是有才华的，但她太小了。

　　年纪小，又是女仔，没读过书，少有人会把她当回事。

　　其实唐君生也没把阿春当回事，但她以前是做公关的，习惯就是八面玲珑。不管对谁，能拉拢就不得罪，哪怕是那些被她刷掉的新人，有潜质的她也会提点一二。

　　但在工作的时候，唐君生就很公事公办，开会连老板的主意也敢毙掉，其他人却十分的尊重她，因为她毙掉时都会说理由，理由也都很正当，怨都没处怨。

　　阿春哪怕穿越前跟唐君生现在的年纪差不多，自认也做不到她这样子。

　　所处的位置不同，眼界自然差了一些。

　　所以她才会被新戏剧和美港两边玩的团团转，还自己觉得自己挺美的。

　　……工具人实锤了。

　　这么一想，不管是只有待遇没有职位的总监，还是其他监制的排挤，就都能有所印证了。可笑阿春以前还以为赵公子是为了打压之后招揽她，现在想来，用完就丢的工具人才对。

　　而阿春去读书，赵公子同意了，也是同样的道理，阿春要是读出来，美港就又出新闻了。

　　但阿春也不可能赌气不读了。

　　就像唐君生说的，这机会很难得，是目前为止阿春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

　　“我会的，多谢你，唐姐。”

　　阿春去电台上班的时候，跟上面的总监说起来，她打算去读书，要辞职的事情。

　　或许唐君生的话，有让她安心待在新戏剧的意思，但美港她是不可能放弃的，赵公子做了面子，她也得接着。读书的话时间就没那么多了，自然多多少少得放弃一样。

　　否则她要真不够睡了。

　　才十七，还在长身体呢。

　　二月初，距离开学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总监听了当然不高兴，但读书是好事，不可能不让人家去读书。

　　“这样吧，周末你过来做嘉宾，寒暑假做兼职，我照算钱给你。”阿春炒热气氛实在是一把好手，这样的主持人太少了，有也都慢慢被挖去电视节目或者其他娱乐行业了。

　　拒绝别人实在是一件需要技巧的事情，阿春先是说“你们节目这么火，还差我一个咩？”，没等总监撂下脸呢，又说：“这样好不好，我有空的话就过来直播，没空的话提前过来录播，学期每个月做足八天，寒暑假每个月十五天，都是兼职，不加价，行不行？”

　　总监顿时乐了，用手指点点阿春眼前的空气：“蛊惑（狡猾）！”

　　阿春“哈哈哈”装傻。

　　不过因为这样的兼职比较有机动性，总监就让她转到他手下的另一个节目，《娱乐电讯》。专讲八卦或者娱乐新闻的电台节目，时间正好在周末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还有不少嘉宾。

　　“给你机会见大明星。”总监也拿套路跟阿春讲。

　　“哇，我好开心呐。”阿春一点都不敷衍的说。

　　这工作要是让林嘉惠知道了要羡慕死。

　　就是她得回去补八卦报纸了，蚀本（亏本）。

　　当然，现在还没开学，阿春继续做《音乐之声》。

　　又是一个周一，刚好是元宵节，不过阿春去找了她想找的女演员，这姑娘穿着这年代洋气的牛仔裤，身上穿着的却是薄款尼龙大衣，脚下踩着灰色棉质鞋，头发烫成卷，扎了个马尾，妆比之前淡了些，脸盘有点大，最显眼的就是大红指甲——很难说出时尚两个字来。

　　就很淳朴。

　　关键她一张口还一嘴非常不标准的广东话：“李好啊。”一口软语，怪好听的。

　　难怪新戏剧要刷掉她。

　　阿春看着她看自己似乎有点吃惊的样子，决定让她再吃惊一下。

　　“你好，容倩，我叫赵春分，是之前联系你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从新戏剧那边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希望你不要介意。”

　　容倩果然更惊讶了，还安慰阿春：“不会，我看过你的节目，《每日一书》，我每天都有看，昨天讲的是《封神演义》，我从来不知道这种书也能讲得这么有意思。但我不知道你会说国语，你也是内地过来？”

　　“算是吧，”阿春用普通话迅速转移话题：“我们之前在电话里说过，要做一部电视剧，是古装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容倩被惊讶三连击，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当然愿意，但是……我，我们不用试镜吗？”

　　“要的，不过我们先说好，拍我的戏，要很能吃苦。”阿春说。

　　“行！”容倩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脸有点红：“我，我，什么苦都能吃。”

　　阿春笑：“不用紧张，我不是母大虫，不吃人。”

　　容倩听了也笑了，浅浅一笑，很有点腼腆的味道：“你说话，真有意思。”

　　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原本家乡的口音，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蜂腰翘臀大胸的性感美人，居然是个很温婉贤淑的妹子，阿春深感人不可貌相。

　　第43章暴躁春

　　在时间足够的时候，阿春自己是很喜欢跟人聊天的。跟容倩聊天则属于既是工作，也是私人相处。她带容倩去了自己的冰室，刚装修完，散味结束，油漆是她自己勾兑的，浅镉绿色，黄加蓝再加白还有一丁点红色，试了很多次才兑出来。

　　桌椅订了一批，打算漆酒红色，同样要勾兑，还在赶工，这里就先空着了。

　　地点就在阿春的楼下，另一边的隔壁那条街，也就是跟空巷大道隔两条街，这里房租比较便宜。就算便宜，门市也比楼上要贵得多，房租直接给一年的，阿春存的钱只够房租和置办家具的。没办法，她只好跟林嘉惠借钱，林嘉惠的钱也不多，只能借给她一千。

　　阿春自己把电影杂志给剪了，选了几张图放进相框里挂墙上。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这是杂志不是照片，她把这回事跟容倩当笑话说：“还差不少钱呢。”

　　容倩看了看四周，哪怕什么都没有，但光是从格调上就跟她看过的店铺不一样了。容倩也不是刚来红港，实际上她是去年来港的，也算见识了不少了。她看了眼阿春，不太好意思的说：“是差多少了啦，我借给你呀，不超过五千，侬写欠条就好了伐？”

　　“咳，”阿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给你的人工可到不了五千啊。”

　　“嗯，我晓得呀，你讲过我记得啦。”容倩不用说粤语，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

　　阿春：“……”合着这位还是个白富美。

　　想想也能理解，这年头能通过正规方式申请到红港的，至少都是有点家底的。

　　聊天有来有往，容倩得知阿春是父辈就过来了，羡慕的说她也是父亲过来的，不过申请了好久她自己才能过来，到现在广东话也说不好。至于学习，这年头也没谁教粤语，都是来到这边慢慢融入环境慢慢学的，她一开口就被人笑，都不怎么敢说话。

　　“所以你也不敢正眼看人？”阿春聊着聊着就发现了，她都是垂着眼睛说话。

　　闻言，容倩脸都红了：“不是，是以前有人说我看他，他以为我爱上他了。”

　　容倩是个标准的桃花眼，瞪谁谁怀孕的那种，只是眼神有一点涣散，看着就不太精神。

　　“哦，那他适合当算命的。”阿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为什么？”容倩问。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知道，不是算命的是什么？”

　　容倩“扑哧”一下乐了：“你讲话哈好白相（很好玩）啊，哈哈哈……”

　　阿春拿了个本子写下几条锻炼眼神的方法，小时候大家都学过课文，梅兰芳大师锻炼眼神就是看水里的鱼，天上的鸟，说白了就是第一锻炼集中力，第二锻炼控制力。这东西没法偷懒，上下左右看多少次，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看多长时间多少次，转圈看多少次，就像练体操一样。她还写了一份眼保健操，以及打算带着容倩去买了一只金鱼和一个小鱼缸。

　　这附近还真有卖观赏鱼的，不过有且只有这么一家，这年头都是有钱人才养宠物。

　　阿春跟容倩身高差不多，但架不住容倩此时打扮比较灾难，两个人站一起，阿春瞬间成了清爽的小美女：“老板，买只金鱼。”

　　老板打着瞌睡，相当有个性，看了她俩一眼，往里一指：“在那边，自己选。”

　　容倩一直没出声地跟着阿春，在阿春拉着她到里面选鱼的时候才小小声说：“哪只好呀？”

　　阿春也不知道，她要的就是动态目标，说白了活的，是条鱼就行，她让容倩选自己喜欢的。

　　她摆明了不帮忙，容倩只好弯下·身子仔细看。阿春往旁边逛了逛，这个店里不止卖鱼，还卖花，但牌子和门口的灯箱是两家店，房租贵了，小市民也有自己节省的方法。

　　卖花的是个老板娘，没多久就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阿春还跟她打招呼，阿春问有没有适合的花篮，她打算开张的时候用。老板娘笑呵呵的说有，带着她去后面看。

　　容倩看她去了后面，就自己接着选，其实她还想买两只，做个伴，阿春就只让她买一只。看了半天，看中了一个长得不一样的金鱼，就像她自己一样，刚想问价，就感觉不太对劲。

　　一回头，几个年轻男人就站在门口，指着她眉飞色舞的轻声笑，眼神明显在看她的屁股。

　　她赶紧站起身，那几个人看到她的正脸，又说什么“北姑”，“丑样”，“胸大”之类的。

　　容倩裹紧了自己的大衣，以前就是这样，同一件裙子，别的姑娘穿就是漂亮，她穿就是不正经，以为来了红港没那种事了，没想到一样有。她甚至还遇到过有人问价，恶心的不行。

　　坐门口打瞌睡的老板醒了：“要买东西就买，不买就滚。”

　　没等几个人笑完，就有人不笑了，带头的那个刚想说什么，身后就有人拿胳膊肘拐他，回头，再看到认识的兄弟给他使了个眼神，顺着方向看过去，阿春抱着花就在花堆里呢。

　　“好看咩？”阿春问。

　　那人愣了一下，显然也是认识阿春的：“误会，我们想跟这位……小姐，交个朋友而已。”

　　“是吗？那你回家跟你老豆，阿不，你父亲大人讲，我今天想跟一个女仔交朋友，专门看人家胸口和屁股，还说她长得不好看，阿爸你说她会不会跟我做朋友啊？他一定会好好赞你说你乖仔做得好以后继续天天这么做你阿爸当年就是这么同人交朋友的你阿爷都是这么同人交朋友的你祖宗十八代都是这么交朋友的，是不是？”

　　说完，现场“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跟着的两个人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得那人脸色爆红，看着阿春连最后那点面子都不要了：“我们这种穷人怎么比得上你啊，做戏直接做到人家床上，报纸上都讲了，攀上有钱佬，麻雀变凤凰嘛，戏子就是戏子，戏子无情，biao子无义啊。”

　　这就属于人身攻击了。

　　“你……”容倩刚要说话，阿春把她按住了。

　　她指了指那身后的两个人：“你们是跟着他来这边看热闹的？还是读书的？还是找工作的？总不会是来开工的吧？”空巷大道不是多繁华的地方，红港繁华地带漂亮得很。

　　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阿春继续说：“无论是做什么的都好，以后别跟着他啦，不然分分钟得罪人的。他都说我攀上赵公子啦，如果是真的，玩残你们几个还不容易？但是这样都要得罪我，明明不占理哦，这个智商，就是脑袋，好有问题的。”说这，指着脑袋，画了个圈。

　　“……”另外两个不知不觉就顺着这思路走下去了，随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带头的那个疯了：“喂，你个八婆……”

　　“不是我说你，我都讲到这么明了，你都要骂我，你出来混社会做什么？做古惑仔都要聪明点的，你这样……没前途的。”阿春语重心长，把这人气到吐血。

　　“还有啊，你看那边。”阿春指着旁边的天上，那人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看……

　　“啪”地一声，这人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伤害性极小，侮辱性极强。

　　她突突突地说，刚才一指，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跟着往那边看，以至于这人就这么挨打了。

　　……并且没有丝毫目击证人。

　　虽然那一声可能大家都猜到了，但确实没人亲眼看到。

　　“你！”这回这人就伸手想打过来了。

　　阿春动作利落的躲开，夸张的“啊啊啊啊”了一声，吵得店外的人都过来凑热闹了。

　　“什么事？什么事？哎？你不是阿春？你不是住隔壁街的吗？”都住附近，看都看熟了。

　　“我来买金鱼，”阿春鼻子一抽，眼泪汪汪，指着那人：“他想抽我水（占便宜）！”

　　“真的假的？”有人看花店老板娘，老板娘当然帮自己大顾客，一脸嫌弃的点头。

　　霎时间，邻居们就很愤怒了，这里附近是有很多民居的，也有很多演员租屋，大家都是靠着小生意生活，平时顶多嘴巴花一点，还不敢当着面，现在居然有人真的占便宜，还是他们都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看的节目主持人阿春……那必须不能忍：“扁他！”

　　没办法，性·骚扰这个罪名在哪个年代都是很难定义的，而且这种时候类似的事情都是自己解决，警察看都不看的。容倩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人揍一个，后来还是阿春拦住了他们。

　　“打两下得了，打伤了打残了对你们都不好的，多谢大家啊！”阿春对大家表示感谢。

　　被拦住的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纷纷说不客气，邻里邻居的，这都是应该做的。

　　还告诉她一个女仔在外面要小心，对了，昨天的《封神演义》讲到一半，哪吒到底生出来了没有？哇生仔真的好痛的，我生我家老大的时候就痛得要死恨不得割了我老公，还是难产呢，生了足足一天，当然没有哪吒生那么久啦……

　　人散的七七八八，阿春哥俩好似的拍拍那个猪头的肩膀：”呐，这次给你一个教训，对女仔尊重点，知不知？“后者疯狂点头：”知，知。“

　　阿春又看向都看傻了的两个人，这俩就十分从心：”知，知。“

　　说完了，阿春有点小心痛的拿出一百块：“大家彼此都有错，这一百算你的汤药费，ok？”

　　猪头点得像拨浪鼓：“……ok，好。”

　　三个人逃荒似的跑了，容倩依旧星星眼地看阿春。

　　“别这么看我，我也没想到。”她以为有几个人唾骂几句就不错了。

　　没想到她低估了脱口秀的力量，以及当今的民风彪悍。

　　也是，未来红港可是有个靠着自己的脱口秀成为全港男神的人物。

　　容倩笑笑，一脸“我知道你谦虚”的表情：“我们现在做什么？”

　　“买金鱼，”阿春还记得重点：“之后找时间给你上课。”

　　第44章改设定

　　要教一个没经历过演戏的人演戏，也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但这个对阿春来说不算是特别难，表演就是一个讲究积累的过程，当然也有另一种形式的表演就是代入式表演，也可以称之为体验派。

　　“你觉得自己漂亮吗？”阿春问了容倩一个问题。

　　容倩扭捏了一下，然后脸红着点了点头，她从小到大都很漂亮，尤其是发育以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要比别人多得多。

　　结果她的初恋也不把她当做正经女人，明明她是第一次处对象。阿春听了也不觉意外，渣男哪里都有，何况容倩这样子在内地是有点过于时髦。

　　聊完这个，阿春就给她下了第一个任务，也是教她的第一节课，传说中的解放天性课。

　　“国外教这个还要脱光衣服呢，我已经很照顾你了。”阿春不客气地说。接着让容倩一个人演出一部动物世界，讲解大概的形态和习性，让容倩模仿各种动物。容倩这个姑娘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端着了，美女都有偶像包袱，不自觉地会显现出女性的仪态。

　　“快点，快点，你现在演的是青蛙，不是乌龟，跳起来！”阿春拍着手，鼓励道。

　　用剪子把店里的服装剪成了布条，阿春给容倩缠了一下胸围，紧实一点，虽然依旧不太舒服，但她表示好多了。大胸姑娘的跑跳都是很痛苦的，只有男人才会觉得一抖一抖是赏心悦目。

　　“呼，呼，这样能演戏吗？”容倩难以理解，她又跑又跳又叫，像个疯婆子，满头大汗。

　　“还脸红吗？”阿春笑着看她，声音太大了，外面还有人过来敲门问是不是有事，阿春说在放电视，要写节目台本，等会儿就关上。这才好歹打发了好奇心极重的群众们。

　　“红啊。”容倩不用摸都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度，身上也是，像烤熟的番薯。

　　“害羞吗？”阿春又问，容倩的脸上已经没了含羞带怯的表情，气哼哼的。

　　这话让容倩一怔：“好像……没了。”她摸着自己热滚滚的脸说。

　　有些事情就是底线的问题，把底线放得很高，这门槛怎么都过不去了。但只要放低一点过去一次，之后过去第二次就容易多了，甚至会产生“也没那么难嘛”的感觉。教完课，阿春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容倩重新包严实了去自家冲个凉。

　　自己则到楼下打了个电话，问于三日剧本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大家一起过一遍剧本。于三日答应的很痛快，接着阿春又打电话给另一个定好的演员。

　　“能来吗？”阿春通过电话问。

　　“剧本终于写好了？我大概能挪两个钟。”萧俊贤说。

　　拍《巴士365》的时候的男主角，两个人算比较熟了的好友，他一直让阿春去读书。但当阿春拿出自制剧第一集的剧本以及大纲时，又跟阿春推荐自己。为了让阿春觉得他有所准备，甚至翻了几遍《唐书》，把狄仁杰的选段都找了出来，自己写了个小传。

　　“……我也没说选别人。”阿春找他本来就是他适合。

　　“知道，我提前做准备。”萧俊贤说，说的阿春不知道是谁给谁面子。

　　另一个“打不过就加入”的王成君就很直白了，说了声“即到”就挂了电话。

　　“这样就差不多了……”其他人阿春叫不来，都在赶场呢。

　　“我这样会不会太丑样啊？”冲完凉从浴室里出来的容倩用她那半生不熟的粤语说。

　　阿春这时候就很会彩虹屁了：“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好靓啊，靓女！”

　　“阿春你真是会哄人开心呀。”容倩咯咯笑，到底还是没再化妆，阿春叫她擦护肤品就够了。

　　这是实话，头发刚洗完有些湿漉漉的，也比蓬得不行的样子好很多。

　　阿春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让她换发型了，最好能剪掉，或者黑长直也行。

　　两个人再次回了冰室，反正没其他地方，阿春暂时就把这里当会议室了。十分钟后，先到的是王成君，看到白的反光的容倩还呆了一下，想套近乎吧，被阿春一咳嗽给咳嗽回去了，看得容倩忍不住偷笑。之后到的是萧俊贤，头上还戴着假发，显然过会儿还要回去接着演。最后压轴登场的是不在这附近的于三日，胸前抱着一个大书包过来的，辛苦小胖了。

　　“好了，那这次就是第一次剧本会，我们阿倩都是第一次演戏来的，大家多多照应。”

　　气氛太像开会，容倩甚至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被阿春按了回去：“大家放松点就行了。”

　　容倩脸又有点红，但比之前好了。另外几个忍俊不禁，这靓女怪可爱的。

　　不过阿春此言一出，王成君刚要放松，阿春就指着他：“你要紧张点，别太放松。”

　　一直受压迫，从未翻身过的王成君：“……知道了。”

　　“互相介绍完了，那现在开始，《狄仁杰外传》第一次剧本会，开始。”阿春搞的还比较正式。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前期的剧本讨论会，为了让大家适应，她得给他们规范工作流程。

　　“大唐，是公认的古时比较开放的朝代之一，最为特别的，是它拥有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我们的故事，发生在女皇帝继任之前，她还是一个妃子的时候……”阿春负责旁白和其他。

　　没错，古代，刑侦，那唐朝当然是很合适的，有几十个Ip做见证，而且唐朝的女子地位相对高一些。虚拟人物，连接历史，半自传体，主角则并不是狄仁杰，而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公主，这公主的爱好很特别，是做尸体检验。以及，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公主跟狄仁杰谈恋爱了。

　　“这样也行哦？”于三日有点开眼界。他不知道美港是怎么工作的，但他知道ltv是怎么工作的，全部剧本都是提前几天发，赶着拍赶着写，所有人的演技都是硬生生的提上来的。当然，有时候演技不行也给过，差不多就可以了。

　　毕竟一部电视剧那么多集，有时候还可能是半夜三更或者凌晨拍出来的，哪可能随时保持状态？导演分ab组，演员还是那一波，比加班还加班。

　　阿春迅速进入状态，台词的语调和嗓音都有拿捏，王成君是见惯了她的厉害，萧俊贤是很惊讶，容倩则是异常惊讶，她自己连台词还不行呢：“父，父皇啊，冉家不依……”

　　她一开口，其他人都疯了，萧俊贤在这方面最不能忍：“你的粤语是不是有点问题？”

　　容倩的脸再次爆红。

　　阿春淡定道：“是故意的。”

　　“？？？”王成君：“不是吧？”

　　这分明是内地过来还不会说广东话，但阿春的理由相当牛逼：“唐朝的皇族是鲜卑人，就是现在的蒙古族，太标准的台词就不是那个味道了，之后其他人演也跟进一下啊。”

　　其他人：“……”

　　这种剧组，真的靠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