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言》墨清寒

41、番外·筱琅（五）

　　我泡在浴池里，思绪回到了以前。

　　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好像是蛊的蠕动。

　　我猛地睁开了眼，真的是蛊！有人给我下蛊了！不，不是下蛊，这蛊应该很早就种在了我身体里，而且是不听我使唤的蛊。意识朦胧，隐约看见了姑姑。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一个故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在那地狱般的练功房里。

　　许久没回来了，睁开眼的第一感觉，竟是恐惧。在阳光下照耀太久，在煜之呵护下幸福太久了，原来自己已经对这黑暗的地方那么陌生。

　　“煜之……”煜之，轻轻唤了声。我明白了，原来你早把我从黑暗中带离，让我沐浴在幸福的阳光下，让我渐渐忘记那丑陋和肮脏。呵呵，煜之，才不见那么一会，我就开始想你了。

　　“你醒了？”声音有点僵硬，也有点疲惫。我皱了皱眉，这里竟然有人？声音有点熟悉，难道是……

　　我一惊，连忙跳起，奔出了卧室。

　　果然，真的是他，那个聪明绝顶的萧菩提，那个不可一世的萧菩提，那个数次让我有性命之忧的萧菩提。

　　他看我的眼很奇怪，有点祥和，也有点轻松，就是没有我意料中的……

　　“你，不恨我吗？”

　　“哦？为什么要恨你？”

　　“我杀了那么多人，还废了你武功，把你们引来了这里……”

　　他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你杀得人，比我多？你废得人的武功，比我多？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我萧菩提虽然输了，可输得起，输得坦然，输得也甘心。”

　　我愣住了，不太明白。

　　后来我把这事告诉了煜之，煜之听后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幽幽地看向窗外，说了一句话：“真英雄也！”

　　这时姑姑来了，还带来了南宫遥和云。

　　不知道为什么，姑姑的话，对我会起很大很大的作用，总感觉无法拒绝，无法不相信。有了前面的例子，我知道，姑姑在我身上种下的蛊起作用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总感觉姑姑是对的，按照姑姑的话去做。可潜意识里，一直在挣扎。终于，挣扎起了一丝效果，因为我看到了煜之。可接下来，却是失去了所有知觉，沉迷在记忆的海洋里。

　　摄魂咒！

　　原来姑姑在我体内种下了控神蛊，而那摄神咒正是给控神蛊下的一个命令。

　　控神蛊下，无活人。

　　控神蛊是以摄取他人意识来操控人的，它的摄取是通过一种毒素。可是它对我起不了效果，因为我本是蛊毒之躯，这点毒伤不了我。可对云就不一样了，云是普通身躯，当控神蛊进入她体内，就是她的死期。

　　“姑姑忘了，筱琅才是操蛊之人。”

　　“你终究，还是上当了。”

　　我以为，那是我体内的蛊，是我可以操控的。可我没想到，那并不是我可以完全操控的蛊，因为这蛊是属于姑姑的，我能以强硬手段使唤它，仅仅是因为我是蛊毒之躯。

　　我以为，姑姑的目标是我，可我没想到，姑姑的目标是她自己。

　　姑姑无力地跌倒在我身旁，她用只有我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本来我想毁灭一切，可是我放弃了。练就蛊毒之躯，成为瑀岚宫主，经历亲人逝去的伤痛，感受手刃亲人的撕心。你知道为什么姑姑选得人是你吗？”

　　我呆住了，是啊，为什么是我？

　　“因为，是年幼的你看到了我不舒服的一面，是你让人把大夫请来了，是你让所有人知道我怀有了孩子，是你让我的孩子面临死亡，是你让我不得不把我所有亲人毁去，是你让我活在悔恨中，是你让我一直痛苦着，是你让我的孩子不见天日，是你让我的孩子从一出生就失去了亲情，是你让我和我的孩子无法相认……”

　　我怔怔地看着姑姑，我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一样。

　　“不过现在我放弃了，放了你。罢了，这么多年了，就放你自由，放你幸福吧。云，是姑姑安排给你的痛苦，现在姑姑顺手帮你除去了。你这个傻丫头，记住要快乐，好好看着我孩子，照顾她。”

　　……

　　其实，姑姑啊，你为什么要除去云？她是个无辜的人……

　　“在姑姑眼里，除了我们皇甫家族，什么人也不曾在乎，除了他……”

　　姑姑最后一句话，似乎在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也似乎在安抚自己。

　　姑姑走了，扔下了一堆烂摊子……

　　“咚！”

　　一个玉佩从失神的红蛛身上滑落，我正好看到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原来，那个孩子，就是她，红蛛。

　　煜之抱着我，用内力温暖我冰冷的身体，用内力稳住了我的伤口。

　　“你，流了很多血。”

　　他在心疼吗？心里甜滋滋的，不过当我看到云的尸体时心里一阵苦涩，结局为什么会这样？姑姑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云的性命，但也不会不负责任，所以怎样的结果都是不完美的。姑姑知道的，姑姑都知道的。所以姑姑在临走前，把云也带走了，为得就是帮我们除去这一烦恼。

　　心里百般滋味，不知从何体味。

　　“这里……”煜之问了，他终究问了：“筱琅，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不想说，还没有心理准备把这里告诉他，还是怕他嫌弃……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抛弃我。嘿嘿，我就是有这个自信，没办法，他把我宠坏了！

　　自己还是有点坏的，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在告诉他的事情里，我隐瞒了一件事，关于蛊毒之躯的。不告诉他，是直觉，总感觉不告诉他会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我练就蛊术、毒术、医术、武术，并不是乱来的，有一定的原因。前三者，我很老实很老实的告诉了他，可最后一样却没有说。

　　要练就蛊毒之躯，植入蛊，必先毁身体之根本。毁身体之根本，本就是一个取死的道路，故必须要用毒来续命。在此过程中，有些毒的后遗症或附加毒素是不益，必须除去，此需要医来辅助。因为并不是从婴儿时期开始练蛊毒之躯，身体本就会排斥，即使练成功了，这种排斥只会降低，并不会消除，此需要内力来安抚。

　　也就是说，这种排斥之苦，对于早已失去内力的我，是无力抵抗的。

　　幸好，嘿嘿，反正煜之就在身边，病房了再告诉他好了。不过大概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煜之总是很宠我，冬天怕我冷，夏天怕我热，总是时不时地给我输内力，让我体温保持在舒适的状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