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莫欢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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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兔子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喜欢过甭跟我说，没喜欢过你也一定听说过那个灵芝妖怪的故事吧，听说她轰轰烈烈的爱情，听说她的那个痴心的师兄对吧？对，就是那个为她堕入魔道结果人根本不爱他的那个倒霉催。”莫欢的开场白是这样的，她望着地府的特色之一彼岸花田，用很平淡的语气说。
“……我离家出走后，来到一座鸟不拉屎的山，好吧其实那里的鸟还是拉屎的。总之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反正回过神的时候我的妖力就已经被限制住了……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妖力是被那座山上的牛鼻子老道给封了！要不是那时候我在睡觉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了……”莫欢说的很乱，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了一段又补充一段的。“……妖力被封了的我就变回了一株普通的十八学士——忘了说了，我是茶花呢，品种是十八学士啊，听那白痴说是很高贵的品种呢——然后我就在那座破山上扎根了。我发誓，等我可以行动了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座破山给铲平了！那多丑啊，树叶蔫不拉哒，花也没几朵……有一年我看天气还不错就开花了，那灵芝妖怪的白痴师兄正赶着那天出门，拜倒在我那十八层的华美的花瓣下，就把我给挖回去了……其实嘛他还蛮有品味的，住在一个池塘边，虽然我也好奇他夏天不怕蚊子咬啊，总之他把我种在窗台上，我那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了。”莫欢停下来，喝了口白不素递给她的茶，又继续说。
“……我在那个窗台上生活了几年，妖力也开始慢慢回升——虽然只是很微弱的一点，但至少已经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要知道什么都听不见的日子可是很痛苦的，难以想象这样的日子我居然过了几年啊！”莫欢翻了个白眼，语气相当不满。茶杯的杯沿滑落了一滴水，正砸在莫欢的手上，莫欢怔怔的望着，像是想到了点什么，语气徒然一沉。“……有天正赶上下暴风雨，很不幸，那家伙下山去了。大概是因为察觉到我身上有微弱的妖力的缘故，他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这也就是说，也许我挺不过这次的暴风雨了，毕竟我那时候除了可以听的明白人类说的话之外，和普通的花草是一样。
我几乎是要绝望了，天上翻滚的雷鸣即使我把视觉蒙蔽住了也还是从雷声得知了其威力的巨大，我很害怕，很害怕。多少年没那么怕过了，连原先让我很喜悦的听觉我都觉得还不如没有的好。现在想想那时候我还真是被吓傻了，我到底也是只妖精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普通的花草一样，纵使被摧毁，只要根在，复原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惜那时候没想明白……那时候雨已经打下来了，打在身上挺疼的，但说起来也不过尔尔，那时候脑袋发昏怕得要死，疼痛自动加倍，所以……”莫欢的声音骤然一停，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白不素微微侧脸去看她，按时辰算，现在应该是正午，即便是地府跟黄昏似的的日光这时候也稍稍光明了些，白不素逆光看去，只看到莫欢眼角有晶莹的反光。
莫欢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不过情绪明显已经压下去了：“……所以在看到他冒着暴雨赶回来把我抱进屋子里的时候，才会那么的……那么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但愿，没折损了你的艳丽。’”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莫欢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接下来的故事莫欢讲得有条理多了。
“我很感动啊，感动得要死啊，然后从今以后努力的修炼修炼再修炼——我，我想让他看看我人形的样子，想让他看看我的艳丽，不然，我再美，也不过是株花——那时候我一直是那么想的。
然后过了十年。这十年来，我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炼修炼再修炼，然后等我的妖力终于恢复了，变化成了人形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那座破山几乎都被我翻遍了，连那个牛鼻子老道和他老婆的房间我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听到老道的那些徒弟们说，那家伙死了，两年前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白不素问她：“你信吗？”
莫欢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做了一个人间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总之有点姿色的女性都常做的动作——红唇轻启：“我不信。”说完红唇还轻轻的抿了抿。白不素瞬间想起了前些天孟姐告诉她的一个新词儿：装十三。
看样子莫欢似乎也打算装会儿十三，她用一种飘渺、迷茫又略带忧伤的目光望着天边，结果憋了半天，台词愣是没想出来，于是用低沉暗哑飘渺神秘的嗓音说：“放他妈的屁这群小子丫头连我站在他们身边都没能感觉的出来，凭什么让我相信丫说的话？”
“我不信他们的话，但那家伙的确不在这座山上。我试着下山去找，但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这座山上。因为……”莫欢的声音恢复成平淡。也许是错觉，白不素忽然觉得她的声音带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她很认真的看着莫欢的眼睛，朵凝老说一个人的情绪能在眼睛里看出来……当然那个能把人家思想看出来了的人是个心理学家，资深型的，七老八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一看就知道天价的眼镜。所以白不素理所当然的看不出来。莫欢无视白不素诡异的视线，继续说：“……因为他最喜欢的那个破烂师妹还在这里。只要她还在，他便会回来，真不知道那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的。善良？我也没看出她那点善良了？可爱？她那小师妹比她可爱多了！啊啊！到底为什么啊！”
莫欢站直，揉了揉坐麻了的屁股，然后意识到自己吐槽太多废话连篇，也亏的白不素比别人呆不计较，于是终于开始正正经经的讲故事了：
“……所以我就一直一直呆在他师妹的身边。我知道他师妹最喜欢的人呢是她的大师兄，她大师兄最喜欢的是小师妹，不是她；那灵芝妖怪小时候最喜欢穿粉色的衣裙，但自从小师妹上山后她就再也没穿过了，因为小师妹也爱粉色衣裙，小师妹比她可爱，穿起来比她好看；到后来，她搬到了半山腰间去住了，在那里交了一个朋友，是个饿死鬼，生前是个穷书生；最后的时候，饿死鬼升天了……最后的最后，灵芝妖怪被她的大师兄和小师妹抛弃了，然后遇上了那个蛟龙族的美男。那灵芝妖然后的故事，你随便找一个小妖就知道了。”莫欢侧脸问白不素：“那灵芝妖可怜不？”
白不素点点头，又想起了从曼珠哪里听来的话：“但是，娘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那灵芝妖怪真的是一直平平凡凡没有大过，相信也不会到最后连她的师傅都要‘大义灭亲’的除她。”这是曼珠的原话。白不素并不了解这个故事，所以也不存在感想。
莫欢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连连点头，道：“她的故事说完了，该进入正题了。我跟着那灵芝妖怪，最后的确遇见了他。他早知道他的师妹是个妖怪，不惜堕入魔道也要救她一命，然而他们相遇的时候，那灵芝妖怪却说求他改邪归正，山上的大家都很想他，让他回去。他当然没有，最后那灵芝妖怪走了，但我留下了。
我知道他很喜欢很喜欢灵芝妖，我也不勉强他接受我，我只是，只是希望，他在想起师妹时看到我捧来的热茶时能注意到，我，来过。”
“他终究是注意到了，然后轻飘飘的对我说：‘不劳姑娘费心，自有仆人送上。’然后……我还是不要脸的继续送，只是之后他便在也没动过我送的东西。”莫欢眼里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砸在白不素的掌心。一开始是温热的，只是过了一会，液体逐渐变凉，最后被风一吹，连曾经存在的痕迹也找不到了，白不素掌中还是一片光洁，什么都没有。“……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太爱灵芝妖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不要我……”
“我不明白，同样是妖，他对我是怜悯，也是轻蔑，而对那灵芝妖满心尊重疼爱，仿佛我天生就比她矮一截般！她不过也是个小妖，那里比我尊贵了？！那里？！”莫欢声泪俱下，抽噎不能自已，“为什么他就能轻视我，我不过是喜欢他！不过是喜欢他，凭什么就能这样对我，凭什么，凭什么！……”莫欢紧咬着下唇，把呜咽声扼杀在喉咙里。嘴唇被咬出白痕，不多时，鲜红的液体滑下。
白不素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莫欢这样悲戚，仿佛沉重的大石一直压在她心头，不知道该告诉谁，有朝一日看到了泄洪口，那反应自然是汹涌无比。白不素慌乱无措间想起松鼠姐姐曾经说过的话，小心翼翼的把莫欢抱着，轻轻的拍着后背，也不说话，任由眼泪沾湿胸前的衣裳。
莫欢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轻轻挣开白不素怀抱的时候，眼睛红得和白不素的兔子眼有得一拼。莫欢没有去揉眼睛，所以眼镜并没有肿起来，她用沾湿的手帕擦掉了泪痕，重新展现了笑容：“兔子，谢谢你了。”现在除了红红的眼睛无法恢复之外，根本看不出莫欢哭过。不过光有红眼睛也看不出她哭过，地府天生红眼的妖怪多着呢，眼前的白兔子就是个例子。
白不素很想安慰莫欢，于是很努力的从自己小小的兔子脑袋里憋出几句话：“不明白的话，以后等他来地府了，你再问问？”
莫欢却哧哧的笑了。怎么可能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会不甘，才会难过。因为喜欢，他甘愿为她堕入魔道。晚来一步的她，便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无从插足。
白不素还是不明白，却觉得这件事不是她应该插手的。
莫欢也没理会白不素，径直躺下来望着既是在地府这样黄昏一样的天色中也依然湛蓝的天空，想起了不知道位于哪一点的自己的家。“……那时候，还真是幸福啊……我这个笨蛋……”莫欢在这样的感叹里闭上了眼。
“兔子兔子！”朵凝从远处向白不素招手，呼唤着跑过来，“兔子你放假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啊？”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莫欢被朵凝的声音惊醒，见有人找白不素，和白不素打打招呼跳下大石就准备走人，只是她落地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地府那微软的土地的触感，而是一直往下掉。然后停住了，莫欢抬头一看，哦，原来是她的腰带被上面的什么人给拉住了。莫欢再低头一看，喝！好一个无底大坑啊！赶得上晋江某些文了。不过……“谁他妈这么不道德，在这挖了这么大一坑？拖出去杀了！杀了！”
白不素和朵凝看着眼前这个在莫欢掉下坑的一瞬间出现的红衣男子，表情是这样( ⊙ o ⊙)。
红衣男子见莫欢没有继续往下掉，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擦额上被惊出的冷汗。坑中的莫欢咆哮：“还吊着干什么，快把老娘拉上去啊！我还不想当地府的杨玉环！”红衣帅哥闻言，非常帅气的……把腰带塞到旁边那俩手中，嘱咐她们：“记得拉上来。”然后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直接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白不素和朵凝非常听话的把莫欢给拉了上来，面对莫欢的抱怨，黑白俩无常非常有默契的抬头，无语问苍天。
请注意，她们的表情，是这样的( ⊙ o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莫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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