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纪乃

12、第十二章：竹妖容恪

　　白不素这么一睡，就睡过了一天。

　　第二天的时候，白不素醒来，沾了满身的露水，揉眼睛打哈欠，正要回夕暮宫的时候，被路过的一个翠色的身影吸住了目光。

　　这么大早上的，她这是去哪？趴在树上的白不素很是不解。她的身上还带着莫欢的法宝，即使容恪的道行很高，也发现不了白不素。

　　白不素一好奇，翻身从树上跳下来，跟在容恪后面。

　　听见树枝摇晃的声音，容恪疑惑的回头。看到背后什么都没有，容恪把头转回来继续走。前面走来一个面孔陌生的宫女，容恪并没有在意，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看来是用了隐身术。白不素下定论，依然和容恪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七拐八弯后，两妖来到一个建筑物钱，依然是很精致的宫殿。

　　容恪没有停顿，直直的走进宫殿里。宫殿里的摆设凌乱，地上还乱扔着许多东西，有点像被白不素三妖光顾过的宫殿。

　　又是七拐八弯后，白不素跟着容恪走到了宫殿的最里面。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个房间很干净，虽然没什么摆设，看着却很舒服养眼。

　　容恪拿起清洁工具，仔仔细细的把房间打扫的更干净，然后把工具放好，依着墙坐下，轻轻的叹着，脸上是白不素从没看见过的，安详的笑容。

　　房间外面树木葱茏，不知道哪里的野花开了，微风送来阵阵清香。

　　白不素对容恪，真真正正的好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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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恪的道行很高，到底有多高，白不素区区五白年道行的小妖自然是看不出来，但推算一下还是可以的。

　　莫欢说过，容恪是个竹妖。竹妖，乃植物成妖也。

　　竹林森冷，乃是藏污纳垢之处。魑魅魍魉也多喜欢聚集在竹林，竹林的阴气也就越发的重，所以纵使植物成妖不易，竹子成妖之事也是屡见不鲜。

　　植物妖怪成型初期，是不能离开生长地的，待到五百年之后方可自由行动。灵体在两千年之后会完全成型，但在两千年之内真身不得受损，若是不幸被砍了烧了吃了，轻则道行尽散，沦为低等的鬼魅；重则魂飞魄散，不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植物难成妖的缘故。

　　容恪仍住在竹林旁，但有证词表明容恪是被皇帝从宫外“接”回来的，这说明容恪已经可以离开竹林——当然，容恪的道行一看就知道在五百年之上。

　　可以离开竹林的容恪依然住在竹林，很有可能是在保护她的真身。但是，妖怪也和人一样，会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让他们死死守着真身两千年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通常妖怪的做法都是在真身旁留下几道阵法保护，自己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一般会守在真身旁的都是即将完全成型的妖怪，那么照此推论容恪很可能是即将完全成型或者刚刚完全成型的妖怪，也就是说她的道行在两千年上下。

　　两千年啊……白不素感叹，两千年这个数字也不知道是长是短，有时候眨眼就过去了，有时候却是度日如年，两千年生生翻了365倍。

　　感叹完了白不素摸摸鼻子溜回夕暮宫的房间里找莫欢朵凝。既然已经推算出容恪大致道行，那么打算自己摸出容恪的故事的想法就不攻自破了。开玩笑呢，要是在调查过程中不小心露了马脚，被容恪发现然后恼羞成怒杀兔灭口……这让白不素上哪申诉啊？

　　莫欢和朵凝还睡得很熟很香。白不素犹豫了会儿，还是推醒了莫欢。因为不想吵醒朵凝，于是兔子小小声的说：“……那个……莫欢……我想知道容恪的事情……有什么办……”

　　白不素的话还没说完，莫欢就挥着手打断了：“想知道那竹妖的事啊？你睡觉，我给你整个咒，你在梦里看吧……啊哈……这咒时灵时不灵，看运气啊……”莫欢掩嘴打了个哈欠，不由分说的把白不素按在炕上，胡胡乱盖上被子，开始敷衍的念咒：“波罗……波罗还是般若了？诶，不管了……波罗般若……什么什么的！好了就这样了！兔子快睡吧。”莫欢又打了一个哈欠，倒下睡着了。

　　白不素非常怀疑，这真的有用吗？算了，等朵凝醒来问她吧……眼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重，失去意识前，白不素朦胧听见有个男声念着某个不知名的咒语，隐约感受到被子朝莫欢那里移了移……幻觉吧……大概。

　　白不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睡在竹林里。奇怪啊，她明明记得她回到了房间里的，还和莫欢说过话的，怎么现在确实在这里？白不素敲敲自己的脑袋，还是无法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竹林的。

　　算了，回去问问她们吧。白不素放弃思考，转身朝她们暂住的房间走去。

　　从密集的竹子中挤出来，白不素很疑惑为什么那条虽然不大但好歹还能容三个人并肩通过的小路为什么会不见了，但也没多想，挤出竹林之后便想朝着房间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白不素傻眼了，这那有什么房间，连夕暮宫都不见了！原本应当是夕暮宫的地方却种满了花草，显然是御花园的一部分。

　　白不素呆着一张脸，注视着来往宫女半刻，淡定的转身，穿过竹林，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一座宫殿，虽然不似她们看到的时候的老旧，却也有了败落的样子。

　　精致的大门微微敞开，白不素迟疑了下，从门得缝隙侧着身挤了进去。

　　这时候宫殿还不算太糟糕。

　　庭院的杂草很多，但在一个不太明显的角落种了许多花，看样子是从御花园挖回来的，但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白不素走到正殿，正殿很乱，厚厚的一层灰尘压在地上、桌椅上，看什么都是灰的。看来这里是没人住的。

　　白不素又朝偏殿走去。

　　偏殿比起正殿来说，算是很整洁了。

　　虽然桌椅的摆放有些凌乱，大大的架子歪倒在地上，但整体来说，还是可以的，因为没有灰尘。想来应该是应该是有人打扫的。

　　白不素朝里走。偏殿里面的小庭院种满了花，也是寻常的花，有些甚至是野花，靠近墙的那一个角落还种了些从竹林里移来的竹子。

　　白不素走近偏殿里最隐蔽的一间房，正是她曾经跟着容恪来过的地方。白不素有些失神。

　　“咳……咳咳……”房间里隐约传来咳嗽的声音，白不素一惊，唰的躲到那从不密但还勉强可以藏人的小竹林。而后一想，又觉得好笑。她身上带着莫欢的宝物，寻常人、妖是看不见她的。

　　白不素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到窗前，从开着的窗户里看到了两个人，一对母子。是对长得很好看很相似的母子。

　　躺在简陋的床上的母亲很憔悴，脸色很苍白，唇无血色，青色也早已染上白霜。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住她的美貌。

　　美人有双细柳淡眉，此时正微微皱着，一手微微握拳，指背压在毫无血色的唇上，咳嗽起来身体微微发颤。

　　美人旁边年纪还小却也看得出样貌不错的男孩子皱着眉，一脸担忧的给母亲顺气。见母亲的咳嗽稍稍有些缓和，连忙递上放在一旁的药。

　　母亲却摇摇头伸手阻止了递过来的药碗，苦笑道：“娘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这药，不吃也罢。”

　　孩子急了，连忙反对母亲的说法：“娘，你别这么说。陈太医说您的病不重，好好养着会好的！乖乖喝药就一定会好的！”

　　母亲黯然：“傻孩子，陈太医是好人，自然是安慰你。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这药喝了一不过是多受一份罪……”

　　“娘！”孩子急忙打断母亲的话。

　　母亲看着孩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要给喝了。

　　孩子像是放下心来，笑着对着母亲讲起了他在宫女们嚼舌根里听到的趣事儿。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也柔和起来了，斜斜的在地上投下花草的影子，有风吹过，竹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白不素才发现，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不对，是一个妖。那妖正是容恪。

　　容恪看起来和白不素她们遇到的时候没多大差别，一样的青衣翠裙。容恪微微歪着头，很不解的望着那对母子，对身边的白不素没有投入丝毫的关注。也对，她看不到白不素。

　　白不素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容恪依然是毫无察觉。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施了法变作一个和那小男孩差不多大的女孩，用隔空取物拿了盘吃的，装作天真无邪的闯入房间。

　　虽然男孩对容恪的出现抱有敌意，但那位美丽的母亲却很欢迎，因为容恪所表达出的善意。

　　容恪也不在意男孩的敌意，笑眯眯对男孩表示友善……

　　眼前的场景突然一下的远了，明明白不素还呆在原地没有动，场景却任然越行越远，然后周围陷入黑暗。

　　白不素突然想到睡前听到的咒语和莫欢说过的话，难道……这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