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纪乃

10、第十章：记兔子第一次吃肉

　　白不素被朵凝摇醒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了。

　　白不素离开竹林后，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休息，就找了小灰询问。小灰似乎挺忙的，拿了张黄纸用朱砂在上面也不知道画些什么。也许是符咒。白不素猜测，她对符咒并不精通，因为娘只教了法术。医术白不素也会，但似乎是天生的，不用人教白不素也知道该怎么做。白不素甚以为奇。

　　小灰在屋子里画图，听到白不素询问她要在哪儿休息时，她想也没想的就指了指墙。

　　小灰的原意是隔壁可以休息，而白不素看她指着墙壁，想着大概是从墙壁穿过去就有休息的地方了。于是也没多想，当着小灰的面施起了穿墙术。穿过去后果然看到了整齐干净的床铺，白不素把被子一卷，就这么睡着了。

　　——也幸亏小灰当时忙着画符，不然亲眼看着一大活人穿墙而过……这刺激不是一般人挺得住的。

　　朵凝嫌去找小灰麻烦，在路上随便找了棵树将就了；莫欢更简单，找了一花盆，挖了点土填进去，然后化出原形，把根扎进土里，就这么睡了。可怜的被借来的躯体就这么被她随便扔在花丛，除了没死，也就和暴尸荒野没区别了。

　　朵凝和莫欢的道行比白不素高，躯体的不协调所带来的疲惫没有白不素强烈，醒得自然也比白不素早。

　　俩妖见白不素睡得熟，也不忍心叫醒她，瞅着时间也不早了，俩妖摸去御膳房偷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回来，准备就绪了，这才叫白不素起床吃饭

　　这时候，朵凝觉着自个儿忒贤妻，忒良母，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法宝啊！

　　白不素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从朵凝的手中接过茶水漱了口，坐到桌子前正准备开吃的时候，惊悚的发现一桌子全是肉，肉！

　　“萝卜呢？白菜呢？水果呢？”白不素呆着一张脸，视线在菜肴上游移，“没有，没有，都没有……”全都是肉。

　　朵凝检查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没错，都很美味。疑惑的看向白不素，正欲询问，脑子灵光一闪，朵凝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兔子，吃素的！”

　　白不素下意识的反驳：“我不是吃素的！”反驳完了又想到自己是兔子，本来就是吃素的。

　　朵凝耸耸肩：“反正没素菜。兔子你太不争气了，你是妖啊，你不是普通的兔子啊，老吃素会被人看扁的，就像穿越司的□□一样，都扁成年画了都。”

　　白不素皱皱眉，有些瑟缩。她把视线转向莫欢，满载着期待：“莫欢……你不吃肉……吧？”

　　莫欢嘴里叼着一只烤鸡腿，含糊不清的说：“卧都似素，七神马素。”

　　白不素扭头问朵凝：“她说什么？”

　　朵凝表现得比莫欢斯文些，她在吃饺子，一口一个，没塞得满嘴都是。朵凝曼斯条理的把饺子咽下去，又喝了口汤，才慢悠悠的道：“‘我都是素的，吃什么素’——她是这么说的。”

　　莫欢停下嘴，随手抹了嘴上的油光。刚才她路过浣衣房，看见一明黄的衣服，上边还画了条龙。莫欢觉得那颜色挺讨喜的就裁了一块下来。现在看来果然是个不错的选择，油光一点也看不出来。“我是植物嘛，权当肥料吃了。”然后动手给白不素夹了一个饺子。

　　白不素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娘说过，人家给你脸那是你的荣幸，不许给脸不要脸。

　　于是，作为听妈妈的话的好孩子白不素虽然很为难但仍把肉馅儿饺子夹起来，塞到嘴巴里，闭上眼，狠狠的嚼了几口。片刻，舌尖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味道，怎么说呢，鲜嫩多汁，可口得连舌头也想一并吞下去。

　　白不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盘饺子。迟疑了一下，白不素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饺子。

　　这是她第一次吃肉，也是第一次主动吃肉。

　　在白不素细细品味饺子的美味的时候，莫欢也夹了个来吃。

　　“唔，这个味道……不错啊，不愧是皇宫，还过得去嘛……”莫欢一边赞叹一边又夹了个饺子，很快又把嘴塞得满满的。可怜的孩子，自从在那破山住下之后，就再也没吃过好东西了。

　　好像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莫欢的筷子停下，有些迟疑的望着筷子上的饺子，很不确定，又很想一吐为快的感觉：“这个味道……难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唔，是……烟熏兔肉……吧？”莫欢像是寻求朵凝意见似的望着朵凝，又很犹疑的望了望白不素。

　　白不素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刷的站起来。站在桌前，白不素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想起来该把胃里的东西吐掉。于是冲出去，在花圃边上吐得死去活来。

　　经此一役，白不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短期内想骗她吃肉估计是不可能了。

　　朵凝对此表示可惜的摇了摇头，暗自嘟囔兔子怎么如此不争气云云，瞧见莫欢，便又责怪她：“你告诉她干什么！好不容易让她吃一次肉，你这么一说……也不怕兔子这辈子都不敢吃肉了啊？！真是……”

　　莫欢辩解：“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再说就是吃肉也不能吃兔肉啊！虽然兔妖和兔子是不一样的，但是一开始这样也太激烈了……”说到后面，莫欢自觉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朵凝恨铁不成钢：“我也知道一开始不能来这么激烈的，可饺子是你夹的！也怪我，光觉着饺子好吃也没想起来是烟熏兔肉做的……总之，兔子关于肉的阴影八成已经留下了。”朵凝往门外张望了一下，白不素依然吐得天昏地暗。

　　—— —— —— ——我是兔子的心理阴影分界线—— —— ——

　　白不素终于是吐完了。本来就没吃什么，又吐了好半天，自然是饿得慌。然而刚才的事情给白不素的冲击力太大，兔子盯着一桌子的肉食愣是一口也没肯吃。

　　无奈之下，祸从口出的莫欢跑去御膳房又洗劫了一大堆蔬菜水果回来喂兔子。

　　饭后的兔子怀里塞了仨儿苹果，一只手上拎了一篮子得香蕉梨子桃子，另一只手手里抓了一大把葡萄，愉快的跟着莫欢朵凝去散步。

　　莫欢手里也拎了串葡萄，不过比白不素的小上很多。同为植物，莫欢多少还是有点排斥吃掉它们——当然如果是修有肉身且味道也不差的植物类妖怪，莫欢是非常乐意吃掉的——丫就一肉食主义者，没办法，还没成型的时候就是拿肉当肥料的，肉营养。

　　朵凝刚才吃饭的姿态比之莫欢不知道文雅多少，可是一点儿也没少吃，还吃撑了，估摸着要是再吃，这肚子就该爆了。所以，纵然朵凝用如狼似虎的眼神望着白不素那一篮子的水果，看的白不素浑身发冷胆战心惊，确是一点也没有抢过来的念头。

　　她们现在是隐了身形走在后宫里，莫欢贡献的法宝，连莫七也无法发现她们的踪迹。和莫七擦肩而过而对方毫无察觉的时候，白不素和朵凝一脸惊叹心想这玩意儿果然是神宫里的宝物啊，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跟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刚好十米红衣男子，于是她俩儿……蛋腚了。

　　果然，以后还是少惹莫欢好了，得罪强者和被强者守护的妖不是好妖的做法。

　　朵凝存了不纯洁的心思，一路上特意侧耳倾听宫女太监们得谈话，想知道皇帝在哪。兜兜转转，到了皇帝的寝宫才知道，那该死的皇帝居然出宫采野花去了！朵凝恨得牙痒痒，又不想出宫去寻，只好愤愤的乱逛。

　　白不素的道行实在比朵凝莫欢差太多，区区五百年，纵使比同龄的妖要厉害得多，但终归是比不上朵凝莫欢的千年。妖的道行并不是按着年龄来算的，但有很多东西，不到这个年龄是无法学会的——除了是少之又少的天才。白不素不是天才，但显然是有个好底子。可是肉身与魂魄的不契合不是有个好底子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所以白不素仍然昏昏欲睡。

　　莫欢注意到白不素拍脸颊提神的动作，冲着朵凝扬扬下巴：“既然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兔子可是困得很啊。”

　　朵凝回头，看到白布素确实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的困顿，朵凝点点头，却是往更加复杂诡异的道路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三妖就回到了夕暮宫。

　　望着挂在有些斑驳的朱红宫门上的匾额，莫欢啧啧赞叹。能那么快的回到夕暮宫，想来是用了缩地术吧。这缩地术不是啥特难的法术，基本上只要是个妖都会。但这缩地术有一特点，就是移动的时候周围的景物看见起来有些扭曲，毕竟是高速移动嘛。而朵凝竟在她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使用了缩地术，想来……是没少在工作的时候偷懒吧？

　　也没开门，三妖直接穿墙而过。

　　夕暮宫里也没几个人，竹妃也不要人守夜伺候，大家都早早的睡了。月亮亮得很，地上映着斑驳的竹影，不远处的几间房都暗着，倒是小灰的房间灯还亮着，看来是还在画符。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在夜晚活动的虫子微弱的叫声。

　　路过白不素原先休息的那间房时，朵凝拉住了白不素，示意她往前走。白不素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跟着朵凝。

　　朵凝带着莫欢白不素俩妖七拐八拐的穿过一片竹林。在走到竹林的尽头时，朵凝轻声一句：“到了。”眼前便出现了另一座宫殿。

　　这座宫殿和前边不一样，碧瓦琉璃，处处显现精致，但也掩饰不住岁月的流逝。

　　白不素摸着木门上的雕花，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鸟叫虫鸣，听见陈年往事……在这样的沧桑里，似乎一切都能平息。

　　“今儿个乱逛的时候发现它，似乎曾经是冷宫啊。”朵凝缓缓走到殿门前，头微仰，望着这建筑，有些惆怅，“……好怀念啊……”就像山顶上的那座宫殿一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知悉它的存在。

　　推门进去，桌椅倒地，凌乱不堪。三尺白绫还悬挂在房梁上，地上放着托盘，杯子跌在地上，一壶清酒早已不知所踪。地上散放着两只鞋子，并不成对。

　　莫欢踢到一张倒地的椅子，正欲伸手把它摆正，想了想，又把手缩回去了。避开满屋的狼籍，莫欢拉着白不素朝殿后走去，大概是在找可以歇息的地方吧。

　　妖的夜视好不用照明，纵然是满地狼籍，三妖也不曾被绊倒。走到后殿的时，却发现有见房子是亮着的。

　　走近房子，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三妖一时好奇，便使穿墙术穿到房里来，正好看到温柔美丽大方忧郁亲切可人的竹妃娘娘容恪跳脚……

　　娘唉……这算个什么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