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风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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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公孙策所料,不出两月,工部和大理寺联名上书,请修寺塔,为民泽福.
公孙策闻言轻嗤.为民泽福?广修寺塔,大兴土木,最终不过落个劳民伤财的下场罢了.自真宗与辽签订澶渊之盟以后,宋辽双方虽结为兄弟之国,各守边境,贸易兴旺,但宋也需每年送辽岁币,且边关战事不断,开销巨大.若依工部和大理寺所奏,在宋境广修寺塔,岂不是雪上加霜?
赵祯拿眼轻轻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问道:"不知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工部侍郎道:"罗尚书之言,臣附议.虽说宋辽结为兄弟之国,夏自川寨之战后再也无力南下.但宋辽、宋夏边疆依旧战事不断,长此以往只怕百姓生计难安.故臣请奏皇上准我工部修建庙宇寺塔让子民共为大宋祈福,千秋万代,经久不息!"
"王侍郎此言差矣!"沈洛翎道:"广修佛寺,虚耗国内.长久以往,大宋必十室九空!敢问工部,你们意欲何为?"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边沈洛翎与工部侍郎王翊吵得热火朝天,两人几乎要掐起来.那边公孙策与罗恒静静地对视,平日里淡雅无争的书生,目光炯炯地盯着罗恒,凝得他霎时一惊.抬眼看向公孙策,只见他眼中光华流转,仿佛有千言万语,然而他终究只是冷冷一哂,薄唇紧抿,便不再多言.
罗恒一怔,饶是他平日八面玲珑,此刻心思千回百转也猜不透公孙策的心思,不由得有些纳闷.
而公孙策见他如此,颇好心情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愈发深沉,意味深长,令人无从解读.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展昭拉着公孙策避开百官,问道:"公孙大哥,你说今儿这事皇上为什么要允啊?如此大兴土木,加重人民的负担,必不利于维护江山稳定.如此浅显的道理,皇上应当知道才是."
"皇上也只是权宜之计.重点是我们如何抓住他的主脉,到时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平息这没来由的事端."
展昭了然地点点头,忽而神色一凛,双指夹住迎面袭来的飞镖,下边藏着一个字条.见公孙策伸出手,只微微一笑,便将字条放入公孙策掌心,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上边是个什么说法,会不会与今日早朝的事有关?"
"不知道."公孙策轻轻摇摇头,将字条展开一看,不由得一怔.
字条上,写着八个小字:今夜亥时,独往后山.
"怎么了?"展昭见公孙策神色怔然,关切地凑上去欲瞧,怎料公孙策却急急将字条收入怀中,低声道:"回府再说."
尚书府.展昭自回府看了那字条的内容后,便不停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公孙策趴在案上,看着少年来回走动的身影,叹道:"展昭,你快别走了,我头都要晕了."
"公孙大哥."展昭转到公孙策对面,压在桌案上直视他,道:"亥时后山之约,你不能去.就算要去,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可是,那人是叫我独身前往……"
"公孙大哥!"展昭稍稍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公孙策的话,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公孙策,道:"公孙大哥难道不觉得太危险了吗?且不论这人是何许人也,如今他在明我们在暗,如此贸然与他相见,着实危险.万一,万一如那日一般,怎么办?我……我……"少年的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他发觉,在公孙策面前,他失去了言语.纵然,这件事情,两人皆心知肚明.
"我知道危险."公孙策迎上展昭满是担忧的目光,忍不住伸出手细细抚着他的脸,浅叹,"自我们从萧关回来始,这朝堂上,声里影里我都觉得怪怪的.况且罗尚书请修寺塔一事,若不把握好其中的利害关系,待到他挑拨皇上在宋境广修寺塔,一切皆晚矣.今夜相约,指不定便与此事有关.你说,如此情况,我怎能只顾自身安危?"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永远是为江山社稷百姓福泽着想.展昭便是连反驳,也找不出理由.于是握住那双冰凉如水的手,紧紧贴在颊上,认真道:"好,我相信公孙大哥.不过,我还是要与你同去.我便跟在离你五步远的地方,公孙大哥但且记住,如若生变,一定,一定要往我藏身的方向跑!"
公孙策点头浅笑,与展昭静静地候到亥时二刻,便起身前往后山.
约公孙策前往之人乃吏部尚书沈洛翎.公孙策到后山的时候,沈洛翎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二人简单地寒暄几句,公孙策便央他道明来意.
"不瞒公孙大人,沈某正是为修建寺塔一事而来."沈洛翎微微一笑,乃将来意一一道明.
公孙策听沈洛翎说到这些年工部请奏兴土木,建宫殿庙宇,侵吞财产无数,却抓不着去向,乃问道:"工部罗尚书平日里有没有特别爱去的地方或者说与什么人交好?"
"有."沈洛翎想了想,道:"罗尚书每月初七都会定期去邀月楼,风雨无阻."
"邀月楼?"公孙策笑笑,"名字倒是取得雅致,却不知是个什么地儿?"
"此乃烟花之地."沈洛翎道:"公孙大人翩翩公子,自是不知那种地方.邀月楼是两年前新起的一家妓院,里边的姑娘一个个姿色出众,妩媚风流……"
"这些我不感兴趣."公孙策抬手打断了沈洛翎的话,问道:"他为何会在每月初七去邀月楼?到那里,又是去会什么人?"
"乃邀月楼花魁,翩翩姑娘.公孙大人大概不知吧,每月初七,翩翩姑娘都会于邀月楼献艺."
"翩翩姑娘,看来我得去会会他了.沈大人,今夜是初四吧!"
"是.还有三日,便是翩翩姑娘献艺的日子了.不过公孙大人……"
"怎么了?"
"您去邀月楼,不大好吧!"
"我只是去打探消息而已,又不是去会姑娘,打什么紧?这翩翩姑娘与罗恒牵连颇深,我且去打探打探,或许能找出点线索也未可知.且我会让展昭与我一同前往,有他在我身旁,断不会出丝毫差错的."
"好."沈洛翎虽不甚赞同,但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公孙策虽是一介文弱书生,实乃外柔内刚.他所决定的事,从未变过.于是道:"邀月楼虽是一所妓院,实则卧龙藏虎.公孙大人须得万事小心,有用得着沈某的地方,但说无妨!"
公孙策笑着受了,与沈洛翎谈了片刻,便相辞而回.
待沈洛翎离去,公孙策方旋身朝山下行去.行了数步,忽觉腰间一紧,一个温柔坚实的胸膛自身后贴了上来.
无须转眸,凭着这令人心安的温度,公孙策也能感受到身后之人是谁.于是轻轻一笑,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展昭."
"公孙大哥."展昭双手揽着公孙策的腰,头习惯性地搁在他肩头,静默不语.
少年的面容温淡,墨色的眼眸内波光流转,如同上古的宝玉.
月色皎洁.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地面上,照着两人相依的身影,滋发出一种不可言传的情愫.
公孙策靠着展昭,与少年共赏清风明月,谈论天地浩大,好不快活!
展昭,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夜永不逝去.
官场,并非我容身之处.
于我而言,能与你这般坐在星空下,纵览天地浩大,望着星空,细数我们的点点滴滴,才是我心之所愿.与你经历的一切,已然深深刻入心头,成为我内心深处刻骨铭心的存在.
"展昭,你,能为我舞一回剑么?"公孙策轻轻抬眸,望向抱着自己的俊朗少年,如是说.
"好."展昭浅笑,轻轻松开抱着公孙策的怀抱,走至树下,反手拔剑出鞘,长剑回舞,随心而至,随念而发,在月色的映衬下,招数如行云流水般使出.
公孙大哥,展昭的剑,只为你一人而舞.
只要公孙大哥想要.展昭,定会倾尽所有,为你达成.
……
罗府最近很不宁静,人人自危.罗恒坐在书房,眉头紧锁,心下恨不得把个公孙策和展昭踹翻在地再像江湖人士那般用剑在他们身上捅几个窟窿还不解恨.
好个公孙策,好个展昭!
近来工部向皇上奏请的几项工程,户部卡得极严,硬是不批银子下来.皇上素厚公孙策,且新任户部尚书乃公孙策同窗好友,这二人串通一气,皇上也明显向着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充耳不闻.如此一来,工部根本无法行事!
想至此处,罗恒不由得愤怒地拍案而起.
啪!
一声脆响,桌案被拍断了一条腿,向一旁倾斜.此情此景,若是教旁人见了,定要怀疑这工部罗尚书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是身怀内功的练家子.
恼怒地瞧了断了一腿的桌案一眼,罗恒开始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脑中挥之不去的只有两个名字.公孙策,展昭,公孙策,展昭……
想到展策二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忆起皇帝赵祯御笔亲赐两人的题字:文武无双,绝世天下!
虽心知这八个字展策二人当之无愧,但当罗恒想起这个赞誉时,心中仍是升起一股愤恨,或者说是,嫉妒.
为什么,你们永远处在这样的光环照射之下,而我,却要艰苦地在官场之中求生存?为官十余年,皇上对我,始终冷漠,不假颜色.可你们呢,如此轻而易举的,从一介布衣升至朝廷命官,一个是一品尚书大人,一个是四品带刀护卫.
如若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偏偏这两人好似盯上工部一般,时不时来找点麻烦,翻翻工部的细额旧账.
这一举动,令罗恒惶惶不可终日.若真出个什么纰漏,莫说被革职罢官了,从坟墓里刨出来鞭个尸都有可能,这能不害怕吗?
人言狗急跳墙,人急了也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罗恒左右思量,便决定去找公孙策,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只要劝他罢手达到目的便可.
见着公孙策,罗恒软硬兼施,只为让公孙策停止查办工部的帐本.然而公孙策毕竟是公孙策,大宋第一才子.任由他穷尽口舌,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完了?"
"完了."罗恒连连点头,"公孙大人您看……"
"展昭,送客!"公孙策却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对身旁那俊朗少年道:"我不想再见到此人."言罢,头一别,将个罗恒拒之于千里之外.
"公孙大人……"罗恒还欲说些什么,忽见玄衣闪过,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已被少年扫地出门.而公孙策面容清冷,仅送给他四个字:好自为之.
"……"罗恒苦着一张脸,望着布局清雅的尚书府,直觉欲哭无泪.
威逼利诱无果……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风波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