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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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展昭不大高兴,赵祯总是宣公孙策入宫商议国事,且一谈就是老半天,还总不让展昭跟进去.害得展昭守在门外焦虑不已,生怕公孙策出个什么闪失.
这样的事情多了,莫说是宫里的侍卫笑展昭,连赵祯都忍不住调侃他,"展昭啊,你这哪是朕的护卫,干脆改封你为公孙前四品带刀护卫得了.成天把公孙策护得严严实实,你公孙大哥就算想有事也没机会啊!"
展昭但笑不语.只是那笑容愈发深沉,让人无从解读.
"公孙大哥,皇上召你进宫都是谈些什么事啊"
"还不是选妃立后的事一个是中书令郭崇的孙女郭氏,一个是庞太师之女庞飞燕.这两人的后台都大着呢,若不处理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管得罪了谁,皇上都无法安心."
"飞燕姐姐自有庞家撑着,那郭氏的后台是谁郭崇,不过是个中书令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郭崇的确没能耐,但太后有能耐啊!飞燕虽然生得貌美可人,然她性格过于率真,未必能讨太后欢心.可那郭氏就不同了,温婉端庄,且知书达理,深得太后喜爱.皇上虽无意力郭氏为后,但太后有意,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枉论帝王之家了."
"可是这样,就不怕将来引起庞太师的不满,再生事端吗"
"所以,我们得多留意庞太师一点,不让他有可乘之机."
展昭蹙了蹙眉,"怎么防"
公孙策浅笑,"静观其变."
展昭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公孙策,不发一语.墨色的眼眸流转,透出隐隐的担忧.他知道,此次重返汴京,受封礼部尚书,公孙大哥,又将自己卷入了另一番风波.
一入朝堂深似海,从此只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展昭希望公孙大哥永远只是庐州一名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这样,展昭便可与公孙大哥携手天下,传道授业,行医济世,两人并肩纵览天地浩大,一生一世,相伴相守,那该是多么逍遥自得的事.
并非自私,只是单纯地想守护公孙大哥而已.
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不能带给人快乐.
公孙大哥清澈的眼眸,不应容下那些纷纷扰扰的尘事.
公孙策望着少年,忽而轻轻地笑了,露出白白的牙,淡淡的笑颜,"展昭,今日正值上元佳节.吃完晚饭,我们一同去放花灯,可好"
难得公孙策主动相邀,展昭自然是欣然称好.侧头想了想,索性盖上案上的书,拽拉着公孙策的手便往外走.
"哎,展昭!"公孙策微怔,"现在还没到晚上呢,你要带我上哪儿"
"去古玩店买玉猫,保管公孙大哥会喜欢."展昭回首,露出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笑颜.
古玩店.展昭抬眼望了望天空,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真是春日的大好天气.春风拂来,只觉心情异常舒畅,微微一笑,便搂着公孙策的腰进去了.
"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掌柜的,你这儿有没有扇坠卖"
"有有有,我这店虽小,可店里的玉可是应有尽有."掌柜的边说边领着二人来到柜台旁,介绍道:"您慢慢挑,这儿有白玉,黄玉,碧玉,墨玉,青玉,糖玉,蓝田玉,南阳玉,岫山玉……"
"好了掌柜的,快别说了,你说这么多我也听不懂,你就给我挑个上好的白玉猫扇坠便可."
掌柜的忙点头应了,转身挑了个白玉猫扇坠递与展昭,还不忘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白衣公子俊逸出尘,风度翩翩,折扇轻摇间,天然一段文人风韵.玄衣武者眉锋似剑,目若朗星,生得极为俊美挺拔.凭着职业的敏感,掌柜的知道,此二人必定是人中之龙.-
展昭接过扇坠把玩,见那白玉猫色泽温润,雕得栩栩如生,一看便令人心生喜欢,不由得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公孙大哥,展昭将这玉猫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对吧!
"展昭,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我没笑啊!公孙大哥,你瞧,这玉猫如何,喜欢么"
"展昭喜欢,我自然就喜欢."
"真心的"
"当然是真心的,我何时骗过你我公孙公子乃大宋第一才子,自然是表里如一.可不像展少侠……"
展昭此刻正高兴在兴头,哪里顾得上公孙策的调侃,将白玉猫放入公孙策掌心,干脆连价都不讲了,将银票塞给掌柜的便拉公孙策走人.
掌柜的看着展策二人离去的背影,挥袖拭汗.乍一看便觉那二人不凡,原来,他们竟是大宋第一才子公孙策和御猫展昭.
一路行来,公孙策将扇坠挂在折扇上,细细瞧着,越看越觉得心生喜欢.
"公孙大哥,别看了,这扇坠都快被你看出花来了.你要是真这么喜欢我送的礼物,以后我年年给你送一个来."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记下了."公孙策浅笑,转而继续盯着那玉猫,连连道:"好玉,真是好玉,展昭,没想到你的眼光还不错嘛!"
"那是自然."展昭得意一笑,垂眸瞧着公孙策手中的那块玉,问道:"公孙大哥,这玉有什么来历么"
"有也不告诉你."公孙策嘴一撇,负手向前走了两步,"我可是记得展南侠说过,不、要、卖、弄!"
"什么卖弄,这是博学,博学!"展昭笑眯眯地靠近公孙策,"公孙大哥平日不是常说么,博学不是罪!"
"你少来!"
"哎,公孙大哥,难得我如此勤奋好学,你就说嘛!"
"不说!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还不如省点力气."
"你说了我就听得懂.想我堂堂南侠武功卓越,聪明绝顶,哪会有听不懂的事"
"那是.所以,我们武功卓越、聪明绝顶的展南侠就慢慢琢磨去吧,哈哈!"
公孙策折扇轻摇,笑得极为开怀.展昭抓了抓头,心想公孙大哥你这是耍我呢!不过谁叫他是公孙策,是我公孙大哥.只要公孙大哥开心,耍一耍又有何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展昭拉着公孙策观赏花灯,一路上,有说有笑.
"公孙大哥,你瞧,好漂亮的花灯."
"公孙大哥,那讲的是什么故事"
"那是曹操煮酒论英雄的故事,还有木兰从军."
"说来木兰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却替爷从军.当真是不让须眉,不让须眉呐!对了,那个是什么,好美!"
"那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洛神赋图》好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下次给你赏画的时候可不许再睡觉了."公孙策掏出折扇在少年额上不着痕迹地敲了一记,道:"这是顾恺之根据曹植的《洛神赋》所绘,这一段讲的是曹植与洛神相会,最后洛神无奈离去的情景."
"哦,曹植,顾恺之,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曹植,不就是做七步诗的那个人嘛!而顾恺之,乃六朝四大家之一."
"不错.顾恺之博学多才,工诗赋、书法,尤善绘画,精于人像、佛像、禽兽、山水等,时人称他有三绝:画绝、文绝、痴绝.谢安深重之,以为苍生以来未有之!"
"不愧是公孙大哥,知道得这么多.那么,公孙大哥与顾恺之相比,谁更博学"
"当然是顾恺之.你刚才没听我说么,谢安深重之,以为苍生以来未有之."
"那是以前,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者说,那些琴棋书画,我公孙大哥也是样样精通.别忘了,你是公孙博学,大宋第一才子."
"又来取笑我."
"不是,真心称赞你呢!"
两人越过灯火,走向那幽静深处.
风乍起,吹落一地繁华.
"公孙大哥."少年将揽着公孙策的手紧了紧,把下颚搁在他额上,道:"如今扫除了西夏的威胁,待了结完庞家这桩子事,我们再不要受朝堂束缚了好不好我且跟着你回庐州去,传道授业,行医济世,遨游江湖,纵缆天地浩大.虽然展昭知道,公孙大哥心怀天下,而想真正地造福百姓,必须行入仕之路,手握权力,方能推行有利于百姓的政策.但是,那些权力是冰冷的.冰冷的权力,并不能给人带来快乐,反而使人陷入千年的孤寂.况且,官场上尔虞我诈,危机四伏.所以,展昭不要我的公孙大哥如此.如果因为这样而使展昭失去我的公孙大哥,那么,展昭宁愿自私一些,带着公孙大哥浪迹天涯,远离这污浊的官场.即便公孙大哥日后会怨展昭,展昭也不后悔."
公孙大哥,展昭愿倾尽天下,博你真心一笑.
你清澈的眼眸,不应容下这些纷纷扰扰的尘事.
展昭,愿尽己之能,为你构筑一方风雨无迹的天地,看着你开心看着你默然,看着你眉目如初,微笑如昨.
公孙大哥,无论何时,无论你在哪儿,我,展昭,都会一生一世守护你.
不是皇上钦封的御猫,不是作为名动江湖的南侠,只是展昭而已,公孙策的展昭.
公孙策无声地勾起嘴角,一双轻盈带笑的水眸凝视着展昭,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字,定终生.
少年的笑容灿若光辉,明艳不可方物.轻轻俯下脸,额抵着公孙策的额,唇自公孙策的额头、眼眸,轻轻浅琢,最终,合在他唇上,撬开贝齿,与其中的小舌相缠绵,生生将他所有的气息掠夺干净.
公孙策没有挣脱,只将双手交错在少年背上,轻轻将他抱了.
吻,长久不息,如同长河一般,慢慢地流淌.
月儿在中空遥遥高挂,静静地照着两个相拥的身影,露出微末的笑意,似是在为他们高兴.
弃去几度繁华,只为一世相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