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百岁》林之书

3、第一章 未来的序幕

　　“纲君～早晨了！快起来哦！”
　　“是……是！”
　　乱糟糟的被窝里伸出一个头发同样乱糟糟的脑袋，泽田纲吉大声回应楼下的妈妈，掀开被子跳下床。
　　“啊——唔……”睡眠不足地打了个哈欠，他匆匆套上衣服洗漱，跑下楼抓起餐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不要喝得那么急，时间还够，纲君昨天又晚睡了？”
　　“因为今天要发试卷，昨天把老师给的备用卷重做了一遍。”
　　差点被牛奶呛岔气，泽田老老实实地慢慢吃完早餐，因温书到半夜而憔悴的脸色才算恢复一些。用手理了理头发，他又叼起一片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妈妈我走了——”

　　跑在街上，扑面而来的凉风终于让他觉得彻底清醒过来。
　　泽田纲吉，今年十四岁，这是他恢复“前世”记忆的第九年。
　　相同的时代，向前倒推一点的年份，一般称之为“重生”吧。
　　不过，在发现这个世界中，他所生的日本并非他前生认识中的异国，他遥望的中国也不是他前生的故土后，他将之定位为“穿越”。
　　而在五岁时恢复了前生二十年记忆的后果是，因为过大信息的突然涌入，他五岁之前的记忆基本上被扫荡一空，什么也没留下来，这也让他无从得知使自己恢复记忆的契机。
　　好在他对那些缘由没太大探究心，能够这样拥有健康的身体，已经很好了。

　　一口气跑到学校让泽田脸色发白，在校门口喘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教室，班上的同学正三三两两地谈论着周末的娱乐，还有人在狂赶作业，教室里满是生气勃勃的青春气息，崭新的星期一。
　　泽田走到座位上时，旁边的同学正好坐下，转头向他打招呼：“泽田，早安，你今天来了啊。”
　　“嗯，早安，铃木。”泽田平静地坐下，类似的话听了太多次，已经连苦笑的欲望都没有了。
　　前世他从小就希望有个健康的身体，这一世总算身体健康，他已经知足了，哪怕笨拙一些，哪怕神经反射速度慢得可以，哪怕前世里普通的身体素质，放在这个世界却在平均值以下，只能算体弱型。
　　没错，这是个特殊的世界。
　　泽田这些年一直在试图理解他所处的世界，现在至少能肯定，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普遍比他原本的世界强，在普通人中诞生有天赋者的几率也较高，以及，在普通人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没有和普通人的世界完全隔开。
　　他到现在也没有一点证据能证明那个世界的存在，这个从众多资料中推敲出来的大胆想法却在他脑中萦绕不去，有时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他甚至不能定位那个世界，超能力？魔法？仙怪？他都碰触不到。
　　不过反正现在他还年少，生活的也是个平静的小地方，家里人口简单，这些离他生活太遥远的事情都不用费什么心。
　　更让泽田烦恼的是，如今这个身体就一般人水平稍差也罢，可塑性却还低到可怕，他做过无数努力试图强化他的身体，但通用的锻炼方法对这个身体都没什么效果，甚至因洗冷水澡感冒发烧到四十度、晨跑一星期结果全身肌肉劳损在医院躺一个月的事时有发生。
　　但是不努力是不行的，前生他在病床上挣扎时已经明白，放弃就意味着没有结果，想向前就只能一直不停的努力下去。
　　频繁的受伤生病加上时常熬夜带来的青白脸色，不知何时泽田已被周围的人定位为“体弱多病”了。
　　泽田无奈之余，更庆幸因此得到了体育课免修的资格。似乎一般长期病弱的人会特别渴望活力，不过他前世终究有一段健康的时期，没有求而不得的羡艳，反而因为在病床上呆惯了讨厌运动。

　　“泽田纲吉。”
　　“啊、是。”被点名唤回注意力，泽田忙站起来，听老师报出他的分数。
　　“62分。”
　　他松了口气，这次及格了。
　　看着领回来的卷子，泽田只能叹气，他做出来的题，分数基本上全都拿到了，但卷子只做了一半多，过及格线只能是他拿到的最高分数。
　　前世有个还算聪明的脑子，这一世他明显感觉得到思考问题时的迟钝，理解力和记忆力也相当差，从前可以靠自习门门飞过平均线的科目，现在听老师讲理解都有些吃力，更不提常常缺课，他倒是很努力地把知识都学会了，但考试从来都写不完试卷，该拿的分都拿到了就能及格，偶尔犯点错误就不及格，成绩永远维持在及格线上徘徊。

　　试卷的讲评泽田倒是都听能懂，不由感叹，论应试教育还没一个国家强过中国，那十几年读书生涯倒真往他脑子里塞了点东西。回过神再看面前试卷上满篇订正的红字，泽田又不由哀叹，心理年龄奔四的人还要应付初中试卷已经够可悲，更可悲的是他居然还经常拿不到及格。
　　郁闷啊。
　　整个上午泽田都焉焉的，直到中午休息，右后方的世川京子担心地靠过来：“阿纲，你又不舒服吗？看你上午精神不太好呢。”
　　“没事，我没事了。”泽田扬起一个微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世川京子是他喜欢的人。
　　泽田曾为此纠结很久，打死不承认自己心理上其实一直停在少年的泽田几乎觉得自己是个变态，那段时间一听到大叔、萝莉之类的词就浑身紧张，后来到底想通过来，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初中生，恋慕与自己同年的女生而已。
　　世川京子是个很可爱，也很天然，对别人没什么戒心的女孩子。
　　这点从她叫他阿纲就可以看出来，常常请假令泽田与同学关系淡薄，连和同桌都说不上几句话，京子却可以很自然地叫他的名字，即使他们只有不多的两三次交谈。
　　这种性格，虽然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天真到愚蠢，但大多数时候，会让人觉得非常、非常温暖，让人觉得无忧无虑，让人觉得想保护她，让人觉得，可以依赖她。
　　放下心的京子和朋友一起离开了，泽田目送她的身影，然后掏出记事薄，在今天的日期上用红笔打了个圈，收起本子才不由觉得自己蠢，捶了一下脑袋，泽田到底忍不住笑起来。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泽田留在教室里背试卷，到放学时又温习了一遍。
　　这样应该能记住了吧……不如睡前再背一遍好了。
　　泽田想着，打开家门：“妈妈我回来了！”
　　奈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欢迎回来，纲君，晚饭马上就好。”
　　听到妈妈一如既往的活泼声音，泽田不由轻轻笑了一下，突然发现餐桌旁已坐了一个陌生的婴孩。
　　“妈妈，你又带外面的小孩回来了？”
　　多少有些抱怨的句式，实际没有分毫责难意味，泽田已经习惯妈妈时不时带路遇的陌生人回家吃饭甚至留宿，虽然对妈妈完全不提防人的态度不敢苟同，但他明白这是妈妈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这样乐观单纯的性格，对这个家庭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这么说来，京子其实和妈妈很像？
　　泽田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有些惊讶。然后他把注意力转向面前的婴孩，才发现夸张的大帽子下对方身上穿的居然是西装。
　　同时奈奈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不是哦，他是我给你请的家庭教师。”
　　西装婴儿配合地跳上桌子，仰头面对他：“你好，我是来自意大利的里包恩。”
　　泽田无言地看着这个动作灵活、口齿清晰得过分的婴儿，强烈怀疑自己的听觉或是视觉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奈奈放下锅铲，将一张传单递到他眼前：“‘我会将你儿子训练成下一时代的新领袖，学科、年龄不限’，”奈奈明显已经反复看到了可以背下来的程度，才能这么流畅地向泽田指点传单上的句子，然后双手捧颊陶醉地笑起来：“很棒吧？我从没见过这么动人的字句。”
　　“就是写得太好，才格外让人觉得像虚假宣传吧。”泽田强行让自己的理智归位，看着传单上相当随性的手写字。即使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妈妈的脱线程度有时还是会让他感到吃惊。
　　又或许……还是他的价值观太偏向前世标准。
　　应该是十四年和平的生活环境让他始终没太明确地把两生世界区别开，泽田想起他从各种途径搜集到的资料中，这个世界的人们对那些无从解释的非自然事件的自然反应。
　　不过这个……也未免太非自然了些。
　　泽田低头看向餐桌上的黑衣婴儿，对上他圆圆的脸和认真而意味深长的黑眼睛。

　　且不论“教师”，这样的言行，是普通婴儿能做到的吗？
　　忽然一个突兀近乎荒谬的想法浮现。
　　他觉得，他已经触到“另一个世界”的一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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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原作漫画里直译奈奈叫27是“纲君”，我觉得这种叫法很可爱，所以本文中都会这么写。
【注二】关于京子的座位，证据有两处，一是狱寺转学来，女生轰动，27忧心京子也动心，扭头向右看。二是231话，众人回到并盛学校，各自坐在当初的位置上，不过漫画后来升学年重新分过一次班，这个应该是重分班后的座位，可能和最早的不一样。
【注三】关于泽田周围的人对他的称呼问题。
因为以前我在学日语的室友告诉我，其实日本男人之间根本不会轻易叫名字，除非是打算搅基的那种关系，都只会叫姓。
可能存在夸张，不过我还是比较相信的，漫画里其实也体现了这一点。现代背景的少年漫画中，似乎只有主角（有时候还有敌人）会被直呼名字，连主角的伙伴之间都是互称姓氏。
而27的话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废柴”之名远近闻名，几乎已经上升到全民偶像一样的程度。
像我们追星的时候，经常可能把姓去掉直接叫名字，我觉得是差不多的意思。
还有京子是校花，我看到原著中似乎与她熟或不熟的人都直接叫她“京子”。
而我家泽田，他只是在别人心中固定留下“体弱多病”的印象而已，就像一般的“好学生”“体育主将”“不良少年”一类的印象，远远没有27那么有名，所以别人通常还是叫他的姓。
他的人际关系也比27强一点，跟同学说得上几句话——就强这么一点。
【注四】第1话出场的简谱，我视为里包恩的手写字。彭格列大部分首领和27祖先的名字都在第一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