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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二十八章 梅开雪落,心事成非(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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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御歌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从邪教手中解救回来之后,登门造访的人,倒是比以往多了起来。甚至连父亲在世之时,都未有如此多的人来登门。这时候,御歌蓦然想起夜九疑说的一句话,随后,便是低敛着长睫。他现在,的确是名利双收。
此时,嵩山派掌门人李羽城前来拜访。自然是来登门道谢的,毕竟,这条命还是御歌救回来的。此前来造访的,也不止嵩山派,昆仑派、武当,当时在场所有门派,均有前来拜访。只不过,有些门派遣弟子前来,有些却是掌门人亲自前来。
那李羽城寒暄了几句,朝御歌道谢了一番,甚至送上一些礼物。御歌本想推辞,但李羽城却是坚持要送,他无奈之下,只好收下了。其实,救人一事,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何必如此介怀来?他御歌此举,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只听那李羽城道,“说来也奇怪,从邪教逃出那时,我蓦然发现此物。”说罢,李羽城便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双鲤玉佩,是御落随身之物。这本是一对,爹爹娘亲各一个,御歌是深知的。只不过,娘亲逝去之后,其中一个,便是随着娘亲入土了。
而另一个,爹爹一直随身带着,从不离身。自己那时也未注意到此物已然不在爹爹身上。御歌沉吟了一下,唇齿轻启,问道,“李掌门,此物你是从邪教何人手中所得?”那李羽城似乎微微一怔,随后思考了一会,不确定的回道,“我倒是不知是何人。”
随后,又道,“但是,好似是邪教十长老之一。那日将这些邪教之人逼退之时,那人蓦然落下这玉佩,我本以为摔碎了,但是一看,还完好无损。我记得这是御阁主父亲之物,立即将它拾起。那日忘了交还与你,今日便是送来。”
“多谢李掌门。”御歌接过玉佩,随后朝李羽城作了一揖,道谢着。李羽城却是摆了摆手,豪爽的笑道,“这等小事有何好谢?反而是御阁主你将我等救出,该是我李羽城谢御阁主才是,如何让御阁主谢来?我还要回门派筹备讨伐邪教之事,就此告辞。”
御歌又是朝李羽城作了一揖,随后送他到门外。御歌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佩,微微蹙起眉来。即是邪教之人拿去了,爹爹的死,必定与邪教有关,这是错不了的。还有二十日,他便要与夜九疑相会于青山之巅,不是他亡,便是夜九疑死。
御歌紧紧将玉佩攥于手中,心想,这玉佩也该随爹爹入土才是。当时,他只疑惑杀害爹爹的凶手为何人,却是未想到爹爹随身的玉佩已然不见。自己的确,有些粗心大意。不过,如今玉佩被李掌门寻到,总算是将自己疏忽之处填补上了。自己,也许久没去爹娘的坟前了。
可是,邪教之人为何要拿爹爹的玉佩?御歌微微蹙起眉来,但是怎么想,都没有一个头绪。之后,他将玉佩埋入御落的墓之中,毕竟,他娘亲的玉佩随着入土了,也不能让他爹的玉佩还在外边。这般一来,不是又是一对了么?
爹爹虽然性子凉薄,但想必也是极其喜欢娘亲的罢?不然,如何会将玉佩佩带在身上,寸步不离?蓦然,御歌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自己的脑袋开始晕眩起来。他抬起手,微微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却未得到任何的缓解。
“御阁主,莫要挣扎了,你中了我的白玉香之毒。”身后蓦然响起一熟悉的声音,御歌猛然回过头去望,果然,便是李羽城!可是,他为何要给自己下毒?原来那玉佩,已然被他施了毒,自己却是全然不知,还以为他好心好意将爹爹的玉佩归还!
“李掌门这是何意?莫不是我时堰阁与你嵩山派有何过节,你才要作出这般事来?”御歌咬紧皓齿,缓缓的站起身来。自己倒是疏忽,只身一人来到娘亲与爹爹的墓前,如此深山,来往人也是极少。自己果然是忘了,《天罡剑谱》一物,江湖中觊觎的人多着。
“过节倒是没有。只不过,听闻御阁主有十年前失传的《天罡剑谱》,想借来一观,不知御阁主能否答应?”李羽城故作一副恭敬的模样,朝御歌作了一揖。可是,他如此阴鸷狡诈的神情,毫不掩藏的显现出来。令人厌恶。
“既是想借来一观,李掌门不必以这般手法罢?”御歌冷冷一笑,坚持不让自己倒下。李羽城听见御歌竟然这般就承认了自己身上有《天罡剑谱》,心中一喜,面上却是冷笑着,道,“如此贵重之物,想必御阁主是不愿借的,所以,李某人只好以此威胁御阁主交出来。”
“其实,也不是我不愿借给李掌门一观。”御歌唇角蓦然滑落出一抹猩红,他低敛着长睫,缓缓的说道。李羽城微微一怔,随后眼神一凛,问道,“御阁主此话是何意?”
只听御歌用着讥讽的眼神,望着自己眼前的李羽城,说道,“《天罡剑谱》我已然烧毁,我怕落入邪教手中,所以不得不如此做。”李羽城一愣,没有想到御歌竟然将如此重要的《天罡剑谱》烧毁了!如此武功秘籍,竟是被这无知小子如此毁了!
“李掌门,那玉佩,并不是你从邪教之中拾到的罢?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御歌眼神微微一凛,问道。他早就该想到才是,这玉佩对邪教之人有何用处?他们又何必随身带着?这不是很蹊跷么?不过,到这时才察觉到,御歌也觉得自己十分迟钝。
果然是涉世不深么?所以不了解江湖中人的险恶之处。以为自己仁义,他人也与自己一般。其实,江湖正派,也不过是如此阴险狡诈之辈。表面故作一番侠肝义胆,背地里,却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那邪教,更令人感到心寒。
“没错,那玉佩,是我从御落身上拿来的,并不是从邪教捡到的。”李羽城倒是出人意料的实诚,将实话都说了出来。但是接下来,他却是冷冷一笑,道,“可,你知晓又能如何?你御歌,很快便要死在我的手里。我真是没想到,我竟是手刃了两代时堰阁阁主呢。”
“你说什么?!”御歌听到他这句话,双眸一睁,神色激动的问道。李羽城这话是何意思?手刃两代时堰阁阁主?只见李羽城摊手,故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笑道,“反正,与你说也是无妨,也让你死个明白。我却也不得不说,我这人倒是心胸宽阔。”
只听李羽城继续说道,“还记得华山派掌门人周建旭么?以为他与御落交好罢?其实,他乃邪教中人。御落之死,一般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如何能将随行的所有人一同杀死呢?御落对他,并未防备,才会落得个被好友杀害的下场。”
说着,李羽城便是大笑起来,是那般的嘲讽。御歌一怔,周建旭竟是邪教之人!怪不得,怪不得夜九疑能以慕笙的身份隐于邪教之中,原来是这般回事。御歌狠狠的一咬牙,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你也是邪教之人?”
“这般说,倒是没错。”李羽城回道。这让御歌更是紧紧的咬住自己的银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这一句话问出,“那么,是夜九疑叫你夺取《天罡剑谱》,随后再取我性命?”
“夜九疑?那小子有何资格能使唤我。我与周建旭,乃徐天成的左右使,却未想到徐天成如此没用,竟是被一小毛头杀死了。若是我能得到《天罡剑谱》,我便可一统江湖!”李羽城在一旁自顾自说的兴奋,却未注意到御歌惊讶的神情。
什么?不是夜九疑派遣他们杀害爹爹,也不是夜九疑派遣李羽城来取自己的性命?原来,杀害爹爹的,是之前的邪教教主,徐天成么?竟是如此么?竟是如此么?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杀父仇人么?是这般么?原来是这般么?
“好了,我也仁至义尽,让你不必死的不明不白。既然你已然将《天罡剑谱》烧毁,你的小命留着也未有什么用处了!”李羽城冷笑,便是抽出腰间的长剑,朝御歌的心口处刺去。“开什么玩笑。”御歌泠然的道出这句话,手中紧握着长剑,抵挡住了李羽城的攻击。
他眼神凛冽,一股肃杀之气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只听他道,“就算要死,也要拉着你这个杀父仇人一起陪葬!”他本来就是为了要报仇,才坚持到现在的。
练了那么久的天罡剑法,也不是白练的。虽然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敌过夜九疑。但是,他却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自己可以杀了眼前的李羽城。
“你不是想要《天罡剑谱》么,我现在便可以让你亲眼看看!”御歌与李羽城蓦然弹开,随后,御歌毫不犹豫,脚尖轻轻一点地,便是立即朝李羽城飞跃而去。因为中了毒,所以心口处传来阵阵的剧烈疼痛。但是,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拉着这个李羽城一起死!
“怎么可能?!”李羽城明显没有想到,御歌在中了白玉香之后,竟然还能行动如此迅速。而且,御歌的武学造诣,早就在他父亲之上!原来,原来这家伙习了天罡剑法!怪不得敢将《天罡剑谱》烧毁!
李羽城自然不是御歌的对手,若是以前的御歌,或许根本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将李羽城逼向绝境。但是,《天罡剑谱》不愧为江湖中人人觊觎的武功秘籍,竟是能让御歌的功力瞬间大增。可是,代价便是,御歌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差。这是反噬。
当将李羽城逼到绝境之时,御歌不顾李羽城如何的眼神,如何的话语,毫不犹豫的,将长剑贯穿李羽城的心口。当初这人如此狠心杀了爹爹,他自然也能如此狠心的杀了此人。
随后,他蹲下身,从李羽城身上搜出白玉香的解药,便是服下了。结束了……杀父之仇,已经报了。他蓦然跪坐在地,眼眸不知为何,滑落出晶莹。旁人看去,好似他在为这个,被他取了性命的人而哭泣,但其实不然。
他误会了夜九疑,他虽猜到爹爹是邪教之人所杀,却因为夜九疑当时为邪教教主,便自认为夜九疑是杀父仇人。却未想到,爹爹死之时,徐天成才是邪教教主。他虽猜忌华山派掌门周建旭,却因为此人乃爹爹生前好友,又是正派之人,才未想到竟是如此。
他和夜九疑,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般了。是自己,是自己亲手割断了这层关系。反正杀父之仇已报,自己再这般苟延残喘也未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他杀的是嵩山派掌门,未有人知晓李羽城乃邪教之人,他人必是认为这是自己找的开脱借口。
想到那日离开邪教之时,夜九疑定是已然对他心灰意冷,这般一想,御歌觉得,反正自己的时日也不多了,还不如早去了。练习天罡剑法,让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御歌抬起长剑,便是架在自己的颈部上,死了一了百了,也不必如此心烦心伤。就在此时,一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将他手中的长剑弹飞了许远。御歌微微一怔,随后一抬眸,却是见到魏云从不远处跑来,“阁主!”
走近之后,魏云看清楚已然没了气息的尸体竟是李羽城,神色颇有些惊讶,便是问道,“阁主,这是何回事?”御歌抹去自己的晶莹,神色淡淡然的回道,“此人乃邪教之人,在玉佩之内下了毒,想取我性命。连爹,也是他杀的。”
魏云神情明显十分惊愕。只见御歌缓缓站起身来,将长剑捡起。想到方才的石子,应该是魏云所扔出的罢。他自己有一瞬间,以为是夜九疑在身旁。罢了罢了,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夜九疑,怎么可能在这里。在自己作出那般的事之后……
时堰阁还有事务需要他处理,待他处理好一切之后,再自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