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身是客》庄小舟

9、第 9 章

　　光阴如梭，眨眼就又是一年。
　　一年里的变化却是极大的。
　　若瑶的花店开了又关，草草收场，这样若瑶十分的郁闷。然而有失必有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所以顺利解决叶家铺子入股的事情，并且步上了轨道，还是弥补了她花店失利的郁闷，两相抵消，也就无所谓喜，无所谓忧。不过她有时候还是暗中鄙视这个时代的人可真是不懂得浪漫是什么，不懂浪漫的人可真是不可爱。花店虽然关了，可是花田她倒是没有舍弃，她想那些人没有浪漫细胞，她也要那样么？切！她才不要呢！
　　康熙三征准格尔回朝，也带回了她所思念的人．
　　大军回朝的那一日若瑶去了城门口，只见那人比离开杭州的时候要消瘦了很多，脸上也染了风霜．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瑶不禁热泪盈眶。
　　阳光明媚的日子总是让人很惬意，若瑶也不例外。加上许多事情都已经不上正轨，她自己也乐得清闲。前段时间的忙碌后便是一段休息，放松放松自己的神经。
　　所谓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工作，发挥自己的效率和能力，这个道理若瑶还是懂的。
　　人生有许多的乐趣和享受，她是万万不会为了挣钱将这些享乐摈弃在外的。正巧竹韵和菊香不久前从杭州回来，事情办得也是不错，就当给他们两个人放一个假，而且还是公费的。
　　对女孩子而言，最大的乐趣不过就是有钱上街。
　　北京城是清朝的政治中心，也是历代的古都之一，不论是厚重的历史政治文化底蕴，还是市井街头的文化，与江南富庶和高雅文人的气息，那自是不同的。所以今儿个叶府放假，大家各自玩乐。
　　李婶一家三口自然是一起的，而若瑶与菊竹兰梅五人皆是女子，多有不便，就都化妆成男子的模样，结伴出游。出门后，因为五人的脾性不同，又分成两组。
　　若瑶图个热闹，就跟活泼的菊香一起去热闹的天桥，另外的三个人都是雅人，想着要去琉璃厂，淘些字画古董之类的物什。若瑶不放心她们三个女子，虽说都是聪明伶俐的人儿，而且都会些拳脚功夫，但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何其之多，若真是遇到什么难缠的主子，也是麻烦得很，只怕到时候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于是就遣了自己的一个隐卫陪着。反正他有两个隐卫，不是还有一个保护自己么。
　　说道天桥，不仅是菊香，连若瑶都是第一次来，见到那些小玩意什么的，还真是新奇。
　　若瑶心想：自己怎么越过越回去了？原先在现代看电视里面的古代人那么热衷于那些杂耍啊、马戏啊什么的都是一个劲的鄙视。如今倒好，不光是在京城，就是在杭州，看到这些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喜欢。于是若瑶想，果然古代的娱乐项目是太贫乏了。
　　两人一路逛下来，也买了不少的东西，什么泥塑的彩塑的动物、人物，还有绢人美女，毛猴等等，数不胜数。
　　逛街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也是分外让人劳累的，在现代的时候若瑶看见那些自己的同学朋友血拼回来后的憔悴样就深深的明白这这点，所以她是从来不会加入血拼的行列的，可如今，一番血拼下来，虽然是酣畅淋漓的花钱花了个痛快，可是也是累的够呛。
　　逛的差不多的天色也就渐渐的暗了下来，落日的光辉让这座见证了兴亡沉浮的北京城由原来的古朴厚重，变成了如今的温馨柔和。
　　若瑶和菊香一人抱着一个盒子，虽然累，但是看到自己的成果还是甜滋滋的。
　　“菊香，再往前走就是全聚福酒楼，听说是在紫禁城里除了天涯楼以外最好的酒楼，怎么，我们今天去捧捧场吧？里面的厨子据说不错。”
　　说话间，又走了一段路，已经可以看见酒楼的招牌，，从此处看过去，已经是人满为患。
　　菊香侧头偷笑，见若瑶疑惑的看过来，便立马解疑：“小姐，我发现你顶顶会吃，顶顶会玩。哪有趣，拿的东西好，小姐你是最最清楚不过。”
　　若瑶瞋了她一眼，抬脚进了酒楼。
　　见一楼的位子已经满了，便转身上了二楼，似乎是真的菊香，理也不理她。
　　菊香却是明白不过她家小姐没有真的恼了的，只是让自己说的不好意思了而已，恼火却是没有的。
　　不过说来，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小姐什么模样都是见过的，到还真的没有见小姐和谁真的和谁红过脸。
　　唉，她家小姐可真是一个好脾气、好讲话的主。
　　若瑶和菊香刚刚坐下自楼下又上来了一群年轻的公子哥。瞧那跋扈的样子便知道是家里头有些背景的。
　　若瑶只是瞥了一眼，只是觉得这七八个人里面只有跟在最后面的那个看上去有一股文人气息的白衣公子她看着顺眼一些，不过，她看着顺不顺眼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不怎么会有瓜葛的人。
　　若瑶和菊香边吃边聊，倒也开心，不过这个世界貌似就是见不得人家开心，只要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一定是要来些不协调的插曲的。
　　吃到一般的时候，就被楼上的声响惊扰了若瑶吃饭的雅兴。
　　只见一个人从楼梯上面滚了下来，想必是摔疼了，蜷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下六个少年，原来是先前上楼的那些富家子弟。
　　若瑶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白衣公子，目光冷了一些。
　　一个穿着宝石蓝士子服的公子哥走到蜷在地上的人面前，伸脚踢了踢，那马靴提在人的身上疼的不行，地上的人低吟了一声。还没有缓过劲来，那公子哥又狠狠地在他的小腹上踢了一脚，踢得他滚了一圈，仰倒在地上，手抱着腹部，冷汗涔涔。
　　公子哥骂道：“奶奶的，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妈的，你一个汉人装什么清高？不都是贱骨头？”
　　那公子哥蹲下，捏起地上的人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今儿告诉你，你这张脸、这身段爷看上了。甭跟爷摆什么清高傲气，惹急了爷，爷玩死你都没有人敢说一字。你给爷记住了，别给爷找不疼快，也给自己找苦头吃！”
　　说罢，那公子哥起身，松了对他的挟制。
　　另外的五个人开始起哄。
　　“这脸俊成这样，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了。”
　　“想必是个尤物。”
　　“瞧瞧那身段”
　　。。。
　　几个人，竟然越说越猥琐。
　　苏潮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屈辱过．这些贵公子哥当真是龌龊。可奈何自己现在自身难保，仅仅是凭着最后一丝毅力来保持神智的清醒。
　　他本来家中有些许基业，只是可惜，家道中落。他来京城投奔一位伯父，可是那伯父是这个公子的包衣奴才，这公子看重自己，他那伯父竟然就为了自己的前程，将他引入这场鸿门宴。
　　枉他自诩聪明，却着了人的道。方才他的酒里分明就是放了迷药。饶是他有几分家底都扛不住那药力的发作。如今这境况只怕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不过今日之耻，有生之年他绝对会忘记！这些人，这些债，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系数讨回。忽然一双手蒙住他的眼睛，那只手纤细柔软，是女子的手。身后一个人搀着他起身，女子身上有一股清雅的香味，窜到他的鼻尖，那香味似乎是与生俱来，不是脂粉的腻人的香气。
　　这是谁？
　　若瑶扶起苏潮生，交给身后的菊香，菊香顺便检查一下苏潮生的伤势。
　　“忍着点，断了一根肋骨。”菊香认真的说，敛了敛平时嘻哈的神色。
　　菊香见苏潮生看向自己，又咧嘴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开朗而活泼：“安拉！不要这样子啊！没事的哦！”
　　苏潮生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忍着疼咳了好几声。
　　若瑶听见后面的动静，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而眼神却是冰冷的望向对面的几个停了聒噪的有些愣神的公子哥。
　　若瑶一开始不想管这档子事。
　　这些公子哥想必都是满人，估计在京城里也是有了名的纨绔子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整个二楼酒楼里面都没有人管，若无其事的各干各的。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管了的。
　　本来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在现代同性恋的多了去了，到这里也不会少见多怪。她也知道一些有钱有权的人都是有这种嗜好的，也没有存了歧视态度。
　　但是这些人仗着家里的权势为所欲为，硬是逼迫那可真是过分了！何况还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们这样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若瑶声音冷冽，真的是动怒了。菊香诧异于她家小姐这回真的是怒了啊！看戏之余，有感慨佩服那几个公子哥的本事，能让她家小姐怒了的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领头的公子哥最先反应过来。
　　像他这种人，自是风花雪月无数，一下子就瞧出了若瑶的女儿身，虽然惊讶于她的一双蓝色的眼睛，但美女当前，怎能管那么多。
　　于是，调笑道：“哟，哪来的俊俏娘子？莫不是想和小爷我喝几杯酒？”
　　说着手还不安分的往若瑶的脸上伸。
　　听领头的这样说，那些公子都带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若瑶不着痕迹的躲开那人的手，略有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可真不好意思，我从来不让低于一种名叫猪的物种或者是狗的物种近身。”
　　那公子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怒，扬手就要给若瑶一巴掌，口中还没有骂出他想骂的话就已经让一声惨叫代替。
　　胤禛冷着脸看着方才让自己甩出去的人：“我也想知道这京城里是不是真的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了？”
　　这样一闹，已经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里，全聚福酒楼的掌柜的在远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英雄啊！”若瑶凑到胤禛身边，蔑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感慨了一下：“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哦！”
　　“四爷，奴才。。。”
　　那人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够了！”胤禛不耐的打断，：“都给我滚出去！以后要是我在听到你们的这些烂事，你们也就可以准备棺材了！”
　　几个人忙不迭的点头，就怕这位爷反悔，自己讨不到好果子吃！
　　待人走了后，胤祥走了过来。朝那几人逃跑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丢尽咱们八旗的脸！”
　　“十三弟！”
　　胤祥立马噤声，像打量他的若瑶挑眉灿笑，若瑶亦回以一笑，心里却在想：这个小鬼头就是以后闻名遐迩的侠王？
　　胤禛一看便知若瑶是出来玩的，于是示意自己的太监去取东西，让胤祥太监欢喜去请大夫到若瑶的住处。
　　“走吧。我的马车在外面，送你们回去。”
　　“小鬼，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胤祥眼珠子一转，故作天真的问：“小姐姐，那是你家还是我四哥的家？”
　　小鬼头故作天真的话，噎的若瑶说不出话来，还闹了一个大红脸，跺跺脚，辩道：“当然是我家！那可是我从你四哥那花钱买来！”
　　胤祥仍然是装傻，弄得若瑶气恼的带着菊香和苏潮生先走。
　　胤祥见若瑶气恼的走了，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好玩。他四哥眼光扫来的时候，胤祥连忙摆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四哥你就放心吧！”
　　胤禛皱了皱眉头，斥道：“说什么鬼话呢！”
　　说罢，就催着胤祥快跟上。
　　胤祥只有吐吐舌头，欢喜的跟了上去。
　　苏潮生在若瑶家养了半个多月的伤才算复原，这养伤的期间自然是将自己的一番境遇告知，若瑶想他现在也是无处可去，又有些本事，为人机警，就让他留下来帮她照看生意。一开始只是从简单的算账开始做起，却没有想到，苏潮生在做生意上是有些天赋的，越来越上手了不说，能帮若瑶的地方也越发的多了起来。若瑶想有些事情女子毕竟不是太方便，她是该为自己再培养一个左膀右臂了。于是，放心大胆的将京城中的几家铺子都交给他打理，让他开始独当一面，并坦然道若是做的好，杭州那边还有不少的事情要他去担当，若是做的不好，也有她叶若瑶撑着，总之，有她叶若瑶的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他们都饿着冻着！
　　苏潮生见若瑶如此的信任于他，心中自然是感激涕零，做事也是越发的用心。
　　至此苏潮生踏上若瑶的左膀右臂之路，忠心不二，此又是后话了。
　　那日，胤祥同若瑶处了一段时间，是越发的看这个小姐姐顺眼。她古灵精怪，鬼主意不断，却又不惹人厌烦，反而心善的很，谈吐不凡，很对他的口味。
　　于是，有时候没有什么功课的时候就去她那，有不少好的糕点和茶水，十分的别致。
　　两人越谈越投机，最后竟是志趣相投。
　　同样的不喜欢约束，执着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一头栽进去撞了墙也不一定会回头，十分执拗的人。同样的想挣脱束缚，自在九天，桀骜不驯。
　　两人越谈越有共同点，当真是相见恨晚，高山流水遇知音。
　　多次谈论下来，若瑶觉得胤祥已经不光是一个小鬼头的形象了。历史上关于他是侠王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她仿佛可以看见翩翩公子，执剑骑马，饮酒谈天，天地为家，仗剑天涯，何等气概风流。
　　想不到他一个小鬼头就有如此的见地，可见康熙教子之成功。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而胤祥对若瑶也是越发的敬佩知心。
　　想她一个女儿家在商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把持着叶家的家业，着实令人佩服。而她一介女流，却贯古知今，历史典故，名川大和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似的，见解也是非同一般。估计和他的几个哥哥平分秋色，，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建功立业自然不是难事。不过也没有什么，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束缚的人，估计若是男子只怕会让她头疼一番。
　　两人谈古论今，每每树下品茶而论，煮酒而谈，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