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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修(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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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家酒吧的名字和这歌有关吧?这儿的老板,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木槿的声音让音乐这流动的背景衬托得更加动听。
“怎么说?”孙天青来了兴趣。
“先不说这名字起的,就那句‘when I miss you ’不就是给人暗示,喂!你心里有没有想着谁呢?那就进来坐坐吧,把心里的故事,想说的话,和你面前的这杯酒分享一下——”
孙天青听了莞尔一笑,她的话就像面前的这杯“马尔贝克”,又香又酸涩。
她继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间酒吧的信息的,反正这儿的老板派出好多服务生在我们学校四处发传单,那宣传单印的,跟艺术品似的,你说他要是个利字当头的人会干这种傻事?一张打折券足以!他开酒吧,纯粹是给自己营造一个他想要的梦境,太过感性了。”木槿像个品头论足看透一切把戏的行家似的,说着说着无奈的撇着嘴摇摇头,“我看这人啊——要么是个钱多玩玩儿的富二代,要么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艺术家!”
孙天青乐了,不仅被她佯装老到的憨态逗得发笑,也因为某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总之,他的伤怀和阴霾,还有那些丝丝扣扣说不清道不明的陈情旧事都随之一扫而光。
“我看你挺艺术的!”他笑话木槿。
木槿撅了下嘴,表示不屑。
他又正色道:“真的,我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旁边艺术学院的。根本没想你是B大的。”
这话木槿听得实在有点儿多,打报到那天起就不断的有人这么说。开始新奇,后来懒得搭理。有次在街上遇见一个什么演艺公司的星探,木槿说,“我是B大的!”那人瞪着眼睛半张着嘴,一副叹为观止,被糟蹋了的表情。那星探还算客气的,说她像跳古典舞的。上次在校门口等雅礼,不是主动被特殊行业的女同胞划到一起了吗?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天到底是没吃好,还是没睡好,怎么就把自己整得那么不着四六。
木槿喝了一口可乐,埋怨他:“这什么东西啊,一点味儿都没有!”
“学校没教过你,在校大学生不许抽烟喝酒啊?”孙天青拄着下巴,说话声音跟牙疼似的。
“切,吓唬谁啊?哪个住校男生敢保证没在宿舍偷着抽过烟喝过酒?你敢保证吗?她径自拿过一个空杯倒上酒,闻了闻,喝了一口。
“我还开过房呢,跟我学——”孙天青大言不惭,大声说。
木槿噤声,抬眼看看他。看出这人深不可测,却实想不出居然深得跟矿井似的,还不时扔上来俩煤球,碰她一鼻子灰。她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喝酒。
“行了,喝两口尝尝鲜得了,喝醉了没人管你!”
“谁用你管!”木槿横他。
“嘿,行,我不管”他举双手投降。女人心情差的时候跟恐怖分子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也许能跟恐怖分子谈判,但别妄想反对女人要做的任何事情。
“哎,那按你刚才那么分析,我看你和这儿的老板挺合适的,俩艺术家啊!”他不知怎么对“艺术家”这么感兴趣,又绕回刚才那个话题。
反正木槿是没什么兴致,意兴阑珊的随口就熄灭了他热情的小火苗,“我说孙叔叔,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顾我自己?顾什么?”他被说得一头雾水,也知道这话里有话。
“您一大龄男青年,不结婚给社会添什么乱啊。想当剩男啊!”
“嘿——”他歪着脑袋打量木槿:“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啊,有这么跟你叔说话的吗?再说,谁告诉你我是剩男啊,我是‘胜男’!胜利的胜!我情深深雨蒙蒙的时候,还没你呢,小孩儿你懂什么呀!”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更大了,像俩怒火中烧的电灯泡。
木槿不急也不恼,拿捏出一副活生生的深表同情的姿态,“人活一世谁还不得碰到点儿难处?”不等他开口,接着语重心长的跟他心灵的创伤上又撒了把盐:“晚点没关系,关键是别砸手里!”
孙天青拿眼瞪她,木槿笑嘻嘻的对其抚摸三下,安慰着:“叔,说句真心话,您长得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条件也挺好,找个好姑娘应该不那么费劲吧。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像梁朝伟他哥啊?对了,我妈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你要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跟我说,放心,我不告诉我妈!”她拍着胸脯保证。酒精的作用,木槿变得十分活泼,甚至有点得意忘形。
这话把孙天青噎的,从牙缝里倒吸一口凉气:“嘶——没看出来,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也够不饶人的!我比梁朝伟年轻多了,您就不能真心实意点儿吗。我那是先立业后成家,这叫有责任心,懂吗?谁知道——”他顿了顿,明显底气不知,音调降了下来:“这业吧,立下的有点儿大,一不小心就把家给耽误了——哎!”说完,他特别有喜感的对她躬躬身子,点了下头。
木槿眨眨眼,露出招牌式的无辜表情,告诉他:“真够能夸自己的,您前走五百米,有个相声曲艺团,那儿招聘呢。”
“李木槿!”他义正言辞的说,“我刚见着你那会儿,很婉约,很好,很怀念!”
木槿轻飘飘的反问:“这怎么话儿说的,您不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唉,你不鱼米之乡出来的吗?这会儿怎么满口京片子啊,语言天赋不错,怎么没念外国语去。”
这人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妈会说,我打小儿跟她学的,只不过没地儿发挥!对了,叔儿你不出国了吗?怎么在这儿啊。”
“您把叔字儿给我去了行吗,长得挺好看的,别浪费了,跟我这儿装会儿女朋友。”他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向里靠靠。
木槿没心没肺,笑得前仰后合的说,“女朋友?就我俩往这儿一站,人家保准儿说我是小姐。”
孙天青一下严肃起来,绷着脸瞪她,“我揍你了,有这么糟践自己的吗?”
木槿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缓缓才小心翼翼的说:“我就随便开个玩笑,我都没生气,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想都不许这么想!”他仰头喝掉剩下的半杯酒,用力往桌子上一蹾。
时间滴答而过,那首老歌循环往复的不知唱了多少遍,孙天青一直没再说话,低着头喝闷酒。
木槿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更没想到自己有口无心的一个玩笑,惹得他如此不高兴。
气氛骤然变得十分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上前小声向他道歉:“对不起——”刚说一个“对不起”就说不下去了,一上午受到的奚落和委屈都塞在心里,她觉得自己狼狈又失败。木槿狠狠咬住嘴唇,想要憋回眼里的泪。
他摇摇头,像是自责。顺势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搂住她。木槿有些不习惯,想往外靠一靠,还是忍住了没有动,只是脸上微微有些发热,眼角悄无声息的滚下一颗泪珠。
他拍拍她的肩,像安慰小动物一样把她搂得更近一些,叹气似的轻声说:“说吧——为什么上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