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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酒吧风波•初现疑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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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浓的药水味。边上抽抽嗒嗒的声音太刺耳了,逸文早就被这声响吵醒了。闭着眼,就那么躺在床上放空。好奇,不是没有,很想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嘛,只要他一打算挪一下脑袋然后睁开眼,后脑勺就有一阵近欲撕裂的剧痛。眼皮重的很,懒如逸文这般的人,哪肯遭这番罪啊,于是这么躺着躺着,逸文又陷入深沉的梦里面。
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了。半握拳的双手僵直,恐惧、忿恨盈斥了身体的每个细胞。妄图破体而出的气焰被如同沉寂海底般冰凉透顶的心浇灭了。终究,恨,抵不过惧罢……
猛然睁开眼。黑漆一片的房间把梦境与现实短暂的混淆了。思绪停顿了一阵,逸文知道,刚才的,是早已过去的一场梦而已。纵是过去了许久,可何曾有过勇气去直面那丑恶的回忆啊?
“胆小鬼……”
“……”
“怕个毛啊,老子护着你,啥都得给我‘恶灵退散’”
“……”
床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逸文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问道:
“逸文?你醒了是吗?是醒了吗?”
音调愈发的激动起来,随后便听到焦急的脚步声渐远。不久,一群急促的脚步声让刚醒的逸文不禁叫苦不迭,这么急赶着投胎啊,吵死猪了!‘嗒’的一声,灯开了。突然射出的光让逸文条件反射的就把眉头皱了起来,死死闭着眼睛。首先入耳的是许教授的声音:
“逸文?好点了吗有什么身体不适要说啊,跟医生说,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之类的。”
病根?医生?
逸文听得一头雾水。待眼睛差不多适应了之后,便缓缓眯起一条缝隙,隔了这条缝,倒是把自己而今身处的环境摸了个大概。白花花的被子,床单,素色的墙漆以及旁边那个穿了白大褂正拿着个听诊器捣鼓的大叔,逸文大概明白,他进医院了。对一个伤到了头的病号来说,回忆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逸文再次闭上眼睛,打算把先前发生的事儿好好的想一遍,好歹也不能让自己糊里糊涂的就躺医院了。
记得吃完饭,许教授交待一番后,就拎着个偌大的公文包匆匆出了酒店,看上去倒是像赶着去谈生意。两位师姐回房间大动土木了一番之后,出现在逸文房前,着实把这孩子下了个心惊肉跳。那倒不是说师姐们的容姿有多么的美艳‘如花’,只是逸文发现,化妆的效果确实是非同凡响的,生生把两个良家妇女点化成了盘丝洞洞主。自己倒是简单而有特色,一件普蓝色薄衬衫束进洗白了的直筒牛仔裤中,锃亮的小牛皮皮带,淡卡其色CAT低帮登山靴,再套上一件黑色的长款针织外套。丘师姐靠着门扶手作捂心状,一阵‘你再大五岁我就直接霸王硬上弓你’的哀叹。寒暄之后,三人便出现在了酒店附近一处小有名气的酒吧街,随意选了一家人气稍旺的落脚。
酒吧,布景装修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回事。这典型的港式酒吧倒是没给自己带来什么深刻的印象。可能是埋头在学术研究里面太久,两位师姐还是挺乐呵的,着实有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的范儿。寻了个位置就坐下,要了几瓶啤酒,就那么喝上了。灯红酒绿下,极容易让人脑袋发热。钟师姐几杯下肚就已经high得不行,冲向了舞池。接下来的事儿,逸文记了个模糊,隐约是听到舞池那边有一点骚乱。自己半打啤酒外加一杯威士忌加冰下肚,也有些晕乎,记不得太清了。
“靠,老子都连自己为啥进的医院都不知道。”此刻的诸逸文真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病人没有大碍,有点轻微脑震荡和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医生的话打断了逸文心中的怒吼。
“没事就好,谢谢您了,医生”许教授送医生离开病房,似乎还有什么要谈谈。待医生走后,钟师姐一个箭步跨到床边,似乎情绪有些激动的看着逸文,眼睛里面竟含着泪。
“小逸,你真的没事,对不起啊,对不……呜呜”起码一半的话都被师姐的呜咽声呛掉了。
逸文这辈子最怕就是看到女人哭。师姐这一哭,让自己本就乱了的心更是沉了一沉。
“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看嘛,好哩哩这么大一活人在这儿,会……咳咳……有什么事儿……咳!”本来是想中气十足的来安慰师姐,不料为了阻止话末时涌起的两下咳嗽,声音越来越别扭,到让师姐以为自己在逞强,更是哭得凌乱了。
丘师姐适时的过来,扶着钟师姐到一旁沙发上。从师姐们断断续续的话中,大概是明白了昨天在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钟师姐昨天在舞池是被非礼了。逸文自己昨晚也是喝了不少酒,听到舞池哪儿的骚乱,晕乎的就跑了过去。照丘师姐客观描述,看到那臭痞子抢搂着钟师姐的逸文,就是‘目眦尽裂’的表情。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地。然后就很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抡起拳头便开打。结果,臭痞子被打趴了,逸文也光荣负伤,头被玻璃瓶敲穿了。
“警察来调停过,听说是昨天我们见到了那老板帮忙摆平的,不过那痞子也前科累累,这种混蛋,就该洗干净屁股扔去坐牢的。”
逸文听了没几句,眼神就开始涣散。心中蓦然一句:原来不只是梦。
“哎,小逸啊,你学过什么跆拳道还是散打啊?那痞子就是喝醉了,体积也不是一般的大啊,起码一米九。居然你还把他给打趴下了,牛,真牛。”
“呃……算是学过一点吧,应该是那傻大个儿喝醉了,不禁打。”
“也对,你这小身板,大概是那家伙喝晕了。”
……
“老板,有乜问题?”
“……无,无乜。”
办公室里,不大却整洁有条理的办公桌上,电脑正在播放刚从警局弄回来的录像带。屏幕前的,是昨天刚于逸文一行人见过面的邹应。其实连两个师姐也不知道,这次逸文捅了个大篓子。那痞子虽说是前科累累,但好歹也是当地某个名流的次子。而逸文这一打,可真是实打实的把那家伙狠揍了一下,骨头都断了几根,内脏也伤了。若不是名流理亏,再加上邹应出来协调协调,看怕这坎儿是没那么好过的。
印象中,邹应是见过那所谓名流的儿子的。那小子,四肢发达的程度跟脑袋根本是两个极端,专帮他爹惹是生非,生怕天下太平似的。这会儿到是让邹应有点纳闷了,这诸逸文顶多不过就一米八,虽说不算很瘦,但也挺单薄,看着书生气也重,怎么就把个一九几,壮得跟头野猪样的家伙打了个重伤出来。秘书~小幂去警局处理这事儿的时候,邹应喊住他,让他顺路问问有没有闭路电视(摄像头)的带子,有的话问局长借一下,说是邹总想看看当时的情况,以后也好防着那暴发户的反咬。可小幂自打把带子拿了回来,邹总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奇怪,说不上好还是坏,反正此时就生人勿近为好。小幂歪着头打量着,要不挂上个“内有恶犬”的牌子在办公室门口吧,免得有人被误伤。
屏幕上一直在重播着当晚就把里面发生的事。一个身子稍显单薄的男子正挥手揍打另一个体型彪悍的大个子。可笑的是,大个子似乎没什么还手之力,一手抱头,另一只手不断盲目的挥扫。好不容易给他在一张桌子上摸到了个空酒瓶子,于是便毫不犹豫的望正对他暴打的那人身上一砸。‘砰’一声,众人皆有些楞了。打架当下,没人敢上前劝架,大概是生怕祸端牵扯到自己。而此时,却都被这声响给撼住了,大多数人该是想,这下事儿大了,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对于人性,邹应是深谙其意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谁不是。可对于屏幕上的那身形单薄人,邹应却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还是怎么的。时下,邹应更为不解的,其实是受了伤了逸文,竟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直了直身子,随手甩起身边的一把高脚园椅,咻一声的往那大个子身上一砸。录像带很不清晰,看不仔细此时逸文脸上的表情。只是,总归是能感觉到,里面那人,与白天见到的,似乎相距甚远。不排除白天那个斯文恬静的形象是逸文装出来的,可在酒吧暴打他人的诸逸文,确实暴力得有些过了。气质,实在变化得过于强烈,明显到,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不过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邹应想,大概以后见到这小子的机会也不多了,想那么多干嘛呢,他又不是自己的哪位,好笑!伸开长腿,顺手拿起办公桌上早已凉透的熟普洱茶呷了一口,皱了皱眉:小幂这家伙弄凉茶给我,愚人节得送份大礼给他犒劳犒劳。
师姐跟导师这两天都在准备研究的资料。缝了两针,见没什么大碍,逸文也不好意思再把时间耗在医院里,早就收拾好包袱准备出院。刚办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拿包袱的时候,有点出乎意料的见到了邹应。
今天周末,邹应也难得有个休息日。闲了下来,在家里打电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闭路电视里面录下的画面。想起两个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邹应总觉得有点纳闷。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居然做梦不只一次梦到过逸文。老是觉得这小家伙,很熟悉。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那小家伙出了院没有。于是就打算“舒尊降贵”的过来探望一下逸文。
不只逸文觉得讶异,邹应看见今天的逸文,也稍稍有些失神。
逸文犹爱穿衬衫。最近因为身体问题,也就打算穿得舒适些,所以今天就搭了件长款淡蓝色的衬衫外套,黑色宽松t恤再加一条洗水紧身的牛仔裤。微长的碎发很随意的落在眉宇之间,有些架上了那幅有些夸张的黑框眼镜上。邹应第一眼看到,说实话,有些惊艳。这小子,长得还真不赖。
“邹总?”逸文很快的从意外中反应了过来,喊了邹应一声以示礼貌。
“呵……你好。你是叫……嗯”装沉思装仰了仰头。并不是邹应真的忘了逸文的名字,而是刻意不想说出来。才见过一次面,而且逸文还是作为对方跟班的,就把人家名字记得牢牢地,怕生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邹总贵人事忙,我叫诸逸文,上次您跟许教授在酒店吃饭时我们见过。”逸文保持了一贯淡淡的笑容,白白的小门牙亮了出来,阳光灿烂啊!
“是啊,对对对,我记得你。听说你英雄救美,光荣负伤了,就过来看看,呵。”
“没那么夸张,就那天喝高了,闯了点祸事儿。”
……
闲聊了几句,邹应更是纳闷了。这家伙,看他谈吐举止,怎么也不能联想到录像中的人身上,差别太大了点。不过算了,对待问题,邹应从来就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想不通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继续想,何必呢?!
知道逸文要出院,咱们邹总自告奋勇的说要当回司机,着实让逸文的小心肝受宠若惊了一把,想着,这人,神经跳跃的,有点大。
逸文的私自出院也吓了众人一把,还好有医生开的健康证明,不然钟师姐又该吵闹着把逸文扔回医院整修整修。
不两天,一行人把事务初步了结了,便离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