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心》月小娄

4、鸢心（4）

　　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四周满布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让人有种置身迷宫的错觉。

　　自逃离“尸山”起，鸢心与燕秋吟已经在这片林子里奔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向鸢心袭来，原本清晰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响起了令人烦乱的嗡嗡声，四肢愈发酸软无力，脚背更开始相互“打架”。一切迹象皆表明：鸢心已经到了极限。

　　那么燕秋吟呢？

　　先前扎好的伤口再度溢出鲜血，腰腹间湿漉漉的一片，全是令人心惊的暗红色。

　　鸢心喘息着、神色复杂的看向燕秋吟。

　　没错，燕秋吟的确做出了舍命救她的壮举，但那又如何？能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吗？父皇、皇兄、楚国、百姓，还有那些被父皇赐死的妃嫔娘娘们！多少条人命？多少个家庭？燕秋吟能还吗？还得起吗！

　　双眼因泛出的泪水愈发迷离，鸢心冷笑着，将苦涩吞入心底。也许今日她会死在这片山林，但她决不允许燕秋吟逍遥的活下去。皇兄，你不要怪鸢心，鸢心并不希望让你难过，但是这个人——必须为楚国“殉葬”！

　　鸢心咬着冷冷的牙，突然抬手甩开燕秋吟的搀扶。

　　燕秋吟当即止步，转眸看向鸢心，神色中略带惊疑，“公主？”

　　鸢心扫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捂着胸口，眉头紧蹙，喘息道：“如你所见，我再也跑不动了，所以……”

　　燕秋吟坚定道：“别说了，我不会独自逃走。”

　　“秋，你冷静一点！”鸢心蓦然睁大的凤眼透出丝丝愠怒，“我再也跑不动了，倘若你继续带着我，不是你血流成河的死去，就是我们两人一同被燕军生擒，说到底，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必死无疑，所以我想与其继续这样毫无生机的逃窜，不如由你一人先走，待你抵达齐国后，再雇一些闲散的剑客或者镖师来接我。秋，你懂吗？”

　　燕秋吟颇为艰涩的开口：“我……懂。”公主无非就是要她先逃！她怎能不懂？可她已经欠了司马家许多，再也不能亏欠什么。

　　“燕秋吟多谢公主关心，但燕秋吟自幼习武，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况且让公主一人藏身于此，燕秋吟岂能安心？所以公主还是……”燕秋吟撇过头，正欲拒绝，忽然神色一凛，拉着鸢心的手腕边跑边道：“不好，燕军追来了！公主快随我走！”

　　远处战马长嘶，“得得”的马蹄声直向她们奔来！鸢心来不及回头确认，已再度被人拖着狂奔起来。

　　尘土在脚下飞扬，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鸢心大口喘息，任由苦笑爬上唇角。

　　难道上天连她的最后一点念头也要破坏吗？这个毫无用处的破上天，待她何其不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