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录》西桥先生

14、第十三章

　　[十三]

　　“七彩虹，蜀山龙？”卿月入江湖时日尚短，而颜殁自小便在江湖闯荡，所以卿月对此仍不太明白。

　　“卿月，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在以前，嗯，准确地说，是在十六年前，蜀中地区并非只有唐门一家独大吧？”颜殁笑吟吟地看着卿月。

　　卿月点点头：“是那个，什么叶家。”那边小亦也来了兴趣，从窗边走到桌前坐定，仔细聆听。

　　“从刚刚杨叔所说的衣衫服饰来看，十九年前在小眉山伏击那一群人的正是蜀中叶家的人，也只有他们的人，衣衫上才会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不同的色彩。”颜殁道。

　　“那他们伏击的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应该是为了《传奇录》。”颜殁道，“正德十二年五月，王守仁入室弟子徐爱死于余姚，传言是下五门何家所为，而昔日的徐爱之子徐离子今日的白蘋洲主子不语第二年便借《传奇录》之力灭了何家。由此，江湖传言，白蘋洲是得了《传奇录》中所载之法术才能崛起得如此之快，白蘋洲对此也不置可否。于是，《传奇录》便成了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奇书至宝。怀璧其罪，白蘋洲也招来了麻烦不断。”

　　颜殁略顿了顿，续道：“依杨叔所说，当日另一方身着赤红，是火焰的颜色，应当是白蘋洲下五指之一‘食指焰火旗’旗主令狐燃。据说令狐燃本为蜀人，早年跟着徐离子，后因年迈，便生出落叶归根之念，带着家小回蜀。只是因何泄露了行踪，被叶家盯上，便不得而知了。”

　　“我记得当时有人在呼喊什么‘风雨阁欺人太甚’之类的话……”杨老头想了想。

　　“那便对了。”颜殁以拳击掌，“白蘋洲居东，叶家居西，根本毫无瓜葛。传言叶家与风雨阁早有关联，想来是风雨阁在之中行事，才令令狐燃一行全军覆没，葬身于小眉山。”

　　“叶家很厉害么？”小亦不解问道，“白蘋洲旗主都会……”

　　颜殁看了看他，心道果然是公门中人，对江湖事还是少些了解的，遂解释道：“叶家称雄蜀中百余年，自有其道理，令狐燃一行长途跋涉，车马劳顿，已失其人和；再者，令狐燃虽为蜀人，但已多年没回过祖居，而叶家一直盘踞与蜀中，故令狐燃又失地利；最后，杨叔刚刚也说，当日大雨连绵，蜀地本就多雨，故有‘巴山雨’之名，偏令狐燃又是五行之中‘焰火旗’的旗主，行事布阵多用火，五行中水克火，故令狐燃再失天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均失，令狐燃也是必死无疑。再者，叶家相传有一门独门秘术，‘七彩虹心眼’，能摄人心魄，作战对敌之时最是有效，白蘋洲虽也以术法称雄，但令狐燃的火道在叶家面前还是差了半分。”

　　“颜小殁你之前说十六年前，又是怎么回事？”卿月又问道。

　　“只因十六年前，有人拼得自身性命，灭了叶家满门。”颜殁看着南方，“据说是江南联盟‘三老’中以剑术称绝的前倦书楼主公仪锋。相传此人一手‘偏锋剑’诡谲无比，又素与令狐燃不和，但却在十九年前听说小眉山之事后，便离开江南入蜀，只是为何在第三年才动手灭了叶家便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又是不得而知。”卿月撇了撇嘴，瞪了颜殁一眼。

　　颜殁见状，忙道：“具体情况无人知晓，但是据说是为了寻找令狐燃的孤子。公仪锋曾去小眉山四周寻找过，但都无所获……”一言至此，颜殁忽然想通了某些关节，忽而一击掌，大叫道，“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卿月小亦二人不知他想明白了什么，只得问道。

　　颜殁不理会二人，自顾自问道：“杨叔，你那日一直藏在一旁？事后你救走了一个孩子？”

　　老杨头不明所以，答道：“是啊。”

　　颜殁转头看着卿月小亦二人直笑，作为捕快的直觉，小亦率先明白了过来，卿月也想通了，二人几乎同时说道：“原来那个孩子便是令狐燃的儿子。”

　　“这便对了，这孩子几乎是在那一战之后便被杨叔救走，带到了离小眉山甚远的此地。而公仪锋却不知，只在小眉山一带寻找。阴差阳错之下便耗费了两年时光。”颜殁又道，“我看两年后，那个孩子并非是无故失踪，而是被公仪锋找到带走了。短短一年时间，这孩子便将公仪锋的功夫学到了手，当真是天才。”

　　“你怎么知道这个？”小亦捕快追根究底的特性展现出来了。

　　“你想，公仪锋放心将好不容易寻得的故人之子放在一边，而寻叶家晦气么？他定会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待这孩子学成并确保以后不会受人欺凌之后方才能放心而去。只不过没想到这孩子天资聪颖，竟在一年之内便学成一身技艺，公仪锋欣喜之下，也无甚挂碍，这便在小眉山一事三年之后才对叶家动手。叶家却也非虚名之士，竟能留得公仪锋性命，与之同归于尽，可叹。”颜殁叹气道，至此，当年这一段往事便浮出了水面。

　　之后，四人再也无话，只听得杨老头越抽越狠的水烟之声，和着这一天地稀疏的雨意，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