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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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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1、
从这一刻起，袁朗似乎触碰了某个开关，打开了陆小雨的话匣。她不停的说着吴哲，当然并不是坏话，而是他们的过往，那些从小到大一直值得珍藏的回忆。
他的趣事，他的囧事，他的糗事：快乐的，不快乐的。
“干爸去世那段时间，吴哲哥像换了个人。”
陆小雨语调低沉的讲着那段往事，丧父，处在反叛期，生活上的各种压力，背后的窃窃私语，还有日渐疏离的朋友……
所有的这一切，让袁朗看到了一个曾经那么不同的吴哲：自卑的，孤僻的，寡言却依旧傲气。
不知为何，这样的吴哲竟然让他的心口微微的发紧，有些疼。
原来在那个乐观开朗的外表下，吴哲的内心深处埋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而有些东西，却是永远无法忘记的。但只要不去碰触，它就不再能伤害你。
吴哲做到了，在经历了那样一段艰难的日子，他并没有丢失自己，迷失于痛苦之中。
他还是他，这才是让袁朗真正佩服的。
回神之际，陆小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他的耳朵，“其实……吴哲哥也挺怪……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动心过……”
袁朗回到基地时，天已经有些微黑。一路上，他依然没有完全从陆小雨说的往事中脱离出来。
走到宿舍楼，有些下意识的他抬头看了眼，因为是周末，楼上的灯光崩星亮着，而吴哲的房间一片漆黑。
袁朗没有进去，而是凭着感觉转到楼后的小操场。
果然，亮着灯的篮球场的一角，吴哲独自一人在那里打着球。
拍球，运球，上篮，灌篮，娴熟的技术让他的动作一气呵成。
袁朗走过去，抱着胸靠着篮球架子安静的看着他打。
吴哲抬了头，回视着他，借着微薄的灯光送出去一个微笑：浅浅的，很温暖，很亲切，一如平时。
但对于袁朗这份笑容却再也不同了，因为他知道它的背后隐藏着的东西：勇气与坚强。
吴哲拍了两下球，然后直推出去，给了袁朗，“这次，你可不能只当看客。”
袁朗笑起来，将手里的球又直推回去，他脱下外套，边挽着衬衫的袖子边走进场内。
这次，他并不想当个看客……
四十分钟后，他们很随意的坐到了篮球架下，离得并不近，但灯光下，投射到场地上的两个影子却微妙的依偎在一起。
“三多爹来电话了，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好像礼物是我们送的一样。”吴哲说。
“老爷子挺喜欢？”
“很喜欢。”
“那就好。”袁朗看了吴哲一眼，刻意漫不经心的问，“认识你这么久，好像没听你说起过家里人。”
吴哲轻轻动了一下，笑，“这种事也不是时常可以挂在嘴上说的。”
袁朗抿起嘴唇，他听得出吴哲声音中略带的防备。
两个人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吴哲忽然笑了，“人有时候真的是讲缘份。如果我当初听我妈的考医科，根本就不会进海陆，也不会进老A，更不会认识你……们。”
“为什么没考？”
“我讨厌医院，讨厌那股味。尤其是我爸去世以后，每次一闻到那味儿，我就……”
吴哲声音发紧的顿在那儿，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妈在他去世那段时间总跟我念叨一句话：你爸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最后治不了的却是他自己。”
袁朗抿紧嘴唇，眼睛盯着前方的幽暗出着神。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因果可言，让人无奈而遗憾。
“那个时候我太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吴哲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后来大了想想，其实她根本也没想要我回答，她只是……太想念我爸。”
吴哲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低垂着，昏黄的灯光下那瘦削的肩膀显得越发的落寞。
袁朗轻轻动了动身体靠过去，紧挨着他坐下，伸出手搭上那个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无言的，因为袁朗知道根本不需要说什么，所有的安慰与同情早在十几年前吴哲就已经不需要了。
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小操场上，他能做的只有两个字：陪伴。
吴哲没动，也没有回头看袁朗，任由那只带着温度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肩头。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错过了熄灯号，错过了查房。
唯一没错过的却是彼此……
2、
新队员的交接分配工作结束时，最高兴的算是吴哲。顾凯毫无悬念的留在了三中队。
对于这个自己带了三个月的兵，吴哲除了满意还是满意：头脑冷静，技术过硬。而且人也不错。
袁朗冷眼旁观着吴哲的欢欣雀跃，眼光中带着一抹玩味。
吴哲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揶揄，挑着眉梢瞪起眼，“又想说什么？”
“就这么喜欢这个兵？”袁朗不咸不淡的问。
“这叫同门情谊，你不懂。”
“同门归同门，不过……”袁朗慢条斯理的浇他一盆凉水，“他要是犯了什么错，在我这儿可没什么门子走。”
吴哲瞅着他，自信满满，“你放心，这孩子，想让他犯个错其实挺难。”
这话袁朗听着，只是笑笑，没再说别的。只是心里莫名的多了份不太舒服的感觉。
分寝时，很巧的，顾凯被分到吴哲的房间。
“总算这屋不只我一活人了。”吴哲再一次喜上眉梢，自从宋林退役后，他旁边的床一直空着。
他帮着顾凯收拾着行装，看着他从行李中宝贝似的拿出个相框，小心擦拭着上面的浮灰，再轻轻的放到写字台上。
有些好奇的吴哲瞄了一眼，照片中是两个戴红领巾的少年。
“哪个是你？”他问。
“矮的那个。”
“旁边那个是你哥？”
顾凯光笑，抬眼看了下照片又继续收拾着他的箱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