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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永嘉三年春某日。
午时未至。
没到初夏,但阳光已然明烈无比,这样晴朗的好天气在金陵不多见,尤其是清明刚过,端午未至的时节。天如水洗,一色清透明澈至底的蓝,晴得人心里发虚,一丝云彩也不见,白晃晃日头大喇喇铺撒而下,晒得人抬不起头,瞧东西都得眯着眼。
恒园的桃花已经落了,还有疏疏落落的残花挂在枝头,光明殿前的蔷薇却开得正盛,一团团,一簇簇,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氤氲如霞,欢腾得不得了,连叶子都被花朵遮了个严严实实,只在间隙里有一点儿翠色俏皮地出没。微风轻抚,花瓣儿就腾空而起,迫不及待地扑人一头一身。
这样的好天气,心情想不好都难。
刑部给事中王润如是想。
此时,他正站在光明殿外,和一众刑部僚属一起闲聊着,内容无非是哪里新开了一家书肆,哪处酒楼来了个极其挑剔的扬州厨子,哪个勾栏的姑娘弹得一手好曲儿,谁家的小妾和正房争风吃醋,谁新收了一册多色套印锦阵图,甚至连礼部侍郎谢道清为了讨好老婆写了首半通不通歪诗被他那位气盛才高的柳氏夫人一顿好排揎的糗事都被抖落了出来。
男人们凑在一起,说的无非也是食色二字。
这样的日子其实不多见,尤其是于刑部而言。长日闲和,无事,一大群立在光明殿廊下的青年官员,一边欢快的交谈,一边等待着他们的上司,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还有比这更令人轻松的么?
今上宽仁,脾气好得没话说,就算是御前失仪也不过一笑了之,还会当作趣事讲给别的大臣听。他们的新任上司刑部尚书萧寂子脾气也不错,而且年轻,总不会看见属员们说笑就吹胡子瞪眼。王润都说得口干舌燥了,还不见萧寂子出来。
看看天光,午时已至了。
话题已经转成了那家有了挑剔扬州厨子的酒楼的新菜品,还有店家自酿的梨花白,王润仿佛听见有人在咽口水。连他也想起了前阵子才吃过的青团,顿时一股清甜微涩弥漫开来,王润也不禁埋怨起萧寂子来。
片刻后,众人翘首盼望的上司终于出现在殿门口,萧寂子今天还是一身紫色常服,一步步从台阶上下来,正午骄阳下,紫色变幻出瑰丽的光华,绚烂无比,隐隐透出些暗红。
他的面孔隐没在阴影里——手里一把春扇掩面遮挡日光,扇子为熏风馆杜善柔所制,象牙骨细密轻薄,撒金绢面,上面一枝临风牡丹,是皇帝李凭所绘。象牙扇骨在阳光下莹白如玉,而寂子的手指几乎和扇骨的颜色难分彼此——只指尖泛着薄红。
寂子走到他们面前,放下扇子笑笑:“部里给大家备了饭,正是那扬州新厨子的手艺。列位难得空闲小酌,今日聚一聚。公务什么的放半日也还不迟……对了,宫里赏下来了青团,虽说晚了几日,应个景儿也罢了。”一边说一边走,话说完,人已走远了。
一时间,众人险些欢呼起来,王润突然特别感激这位上司,但又有些怪异,总觉得今日萧尚书兴致似乎不高,连笑容都多少有点儿勉强。但一想到青团,转脸就把这丝疑云抛到了九霄云外。
萧寂子并未和刑部官员们一起午膳,春日燥热,于是什么也不想吃,这几天一直这样,偏偏胃火又大,遇到不顺心的事一大堆,弄得肝阳上亢,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蔫了。外人看不出来,皇帝是知道的。这几天变着法儿哄他吃东西,寂子被他缠闹不休,烦得不行,东西没吃多少,脾气倒是发了好几通。
寂子离开光明殿,就往渌水阁走,一路分花拂柳,寂寂无人,只有花底流莺脆生生鸣叫几声。
渌水阁是当年仁宗圣通皇帝李照修的,临湖而建,虽然不大,却精巧无比。四周垂的细密的湘妃竹帘,阁子内只有一案一榻一博古架,案上笔墨齐全,角上放的晶莹的白瓷花觚,里面鲜灵灵一枝碧桃。博古架上物什极少,大部分竟是空的,只零散放着几本前人诗词。墙上无字画,架上无珍玩,倒是雪洞一样的屋子。
奁式香炉里升腾起袅袅白烟,寂子盯着香炉,坐在榻沿,恍惚地想,这里当初就是那位传奇一般的帝师苏昭华夏天值宿宫中的居所,连布置都没变。以前这阁子只夏日才开,因着萧寂子嫌宫中憋闷,因此清明一过,皇帝就下令让他在此值宿。寂子也喜爱这里清爽宁静,以前留下的摆设分毫未动
寂子走这一路,微微出了点儿汗,刚才在光明殿吃了两片湃在井水里的梨,现在胃就不舒服,但心里还是火烧火燎的,案上的茶已经凉了,他端起来喝了好几大口,才觉得不再那样烦躁不安。
剩下的残茶,他顺手倒在香炉里,浇灭了香,那味道熏得他昏然欲睡。
他想,现在的确该睡会儿。他宽了外面的大衣服,摘了纱冠,反身在榻上躺下。他昏沉沉地想,反正李凭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他这会儿正和御史台那群老混账们打机锋呢。
王润一顿饭吃完,才堪堪想起来,萧尚书怎么没来?
寂子没有昼寝的习惯,因而睡得不好,一觉下来,全是纷繁错乱的梦境,一会儿是自己小时候在门前的一条河里捉鱼,一会儿是前日和皇帝一起吃不应季的冰酪,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还有刚才在光明殿里的争执、甚至连殿外廊下青年官员们的谈笑都还是一清二楚。他想,他在做梦,是的,这几天实在累了。
他虽然睡着,但并不轻松,思绪依然被牵扯在前几天的案子上,非常奇特的事——简直不可理喻——淮安县尉的儿子邵信嘉闹市纵马,踩伤一名农夫,结果他为了掩人耳目,竟亲手杀了这名农夫。
横尸当场,苦主告到县衙,却被县尉威胁,但是纸又怎么可能包住火?青天白日闹市杀人,凶犯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衙内,事一下子闹大了。
闹市纵马,不至于穷凶极恶,踩伤了人,只要出医出药赔上点钱和一分薄面,看在官家公子的身份上,平头老百姓也不可能多纠缠,可是这邵信嘉不知为何竟怕人家找起麻烦,头一晕脑一热,拔出刀来当场结果了人家。
这下可好,一件可大可小的事顿时成了泼天大案,案子一路往上递,从县令到明府再到巡按,谁都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所以最终飞快地到了大理寺少卿苏瑾和手里。
苏瑾和是苏昭华伯父苏渺的重孙,这人才华并不出众,但胜在圆滑知事,最善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一接这个案子,顿时懵了,原因无他,这个邵信嘉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族弟。
苏瑾和是苏渺的重孙,邵信嘉是苏昭华独女苏氏之子,苏昭华去世后,他的独女嫁入淮北邵氏,生了独子邵信嘉。这不仅仅吓倒了苏瑾和,也难坏了大理寺群臣。
苏瑾和这时还想发挥他大事化小的本领,但是天不遂人愿,大理寺卿怕担干系,一早就把折子递到皇帝那里去了。苏瑾和得知,顿时慌了神,赶紧入宫,想挽回一点儿是一点儿。
但是他一见到皇帝身边正在看折子的萧寂子时,心一下子冷了,他知道,一旦刑部尚书萧寂子知道这件事后,一切就改变不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三司会审,皇帝亲自发了话,御史们齐刷刷地闭了嘴,大理寺效率极快,等刑部定案时,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寂子刑部尚书的位子坐了快一年了,一步未曾踏错,而且极其不讲情面,心狠得出了名,“碾玉阎王”的名号早就传开了,可他的后台是皇帝,没人敢跟他对着干。而且皇帝收拾士族大家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这次的事,邵氏苏氏恐怕不易善了。
众人对邵信嘉的胆大眼瞎极为佩服,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敢顶风作案,把脑袋揪下来往枪口上撞,这等人,他不死谁死?
但是还是有人反对。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昭华的门生故吏。
苏昭华,一个传奇。
但是,很明显,他身后的故事并不美好。
他的门生故吏们也贪渎,也庸碌。他们也是人。普通人。
于是,在光明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刑部官员和御史们分成两派,争得你死我活,就在皇帝面前。
这是他们在表态。同时也是挑衅。
这场争斗极其激烈。平日里称兄道弟和声谈笑的同僚在尖酸刻薄地搜肠刮肚,将最侮辱人的最难听的话一股脑地如泼脏水般泼向对方。什么书生,什么官员,斯文扫地,犹如泼妇。
萧寂子寒着一张脸看他们你来我往,仿佛谁再喊大声一点儿,谁就更为忠诚。
萧寂子什么都不想说。
他决定的,没有人可以改变。连李凭也不行。
最终,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御史中丞蔑视的嘲讽——“佞幸”。
没错,佞幸。
萧寂子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想,苏昭华也是,谢毓悯也是,梅玉清呢?
但是他没说出口,李凭已经勃然大怒站起身:“刑部尚书是佞幸,你将朕置于何地?朕是昏君不成?”
那个御史中丞一下子闭了嘴,争吵戛然而止。但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所有人触碰了禁区。
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皇帝疲惫地坐下来,萧寂子转身走出殿门。
寂子依然在睡梦中,他睡得很不安稳,频频翻身。皱着眉。
但是很快他就醒了。李凭坐在榻沿,温和地凝视着他,手里是一支紫云。
他是被痒醒的。皇帝有个恶癖好,他唤醒寂子的时候,总是爱用毛笔搔他的嘴角。
萧寂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梦里的怨气别扭一齐袭来,他恶狠狠地睁开眼,怒喝还没出口就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他呆坐在榻上,一时回不了神,也不看皇帝,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衣服。
过了半晌,才还了魂,抖着手拎起自己一幅衣袂,颤声问道:“……是……你……?”
李凭大笑,丢了笔,一手揽过寂子的肩膀:“不好看……?”
刑部尚书领光明殿大学士萧寂子终于没了话。
只不过短短一个午睡,李凭竟然溜了进来,竟然还在他的白绢内单的衣袂幅袖上写满了行草……仔细一看……还……全是……情……情诗……
这都是……什么……
什么何处……结同心……
什么……西陵松柏……
什么和……什么……啊……
皇帝……威仪……威仪何在……
这……
这……淋漓墨迹……散发着松香的气息……还带着水气……
萧寂子一张老脸顿时红了。
“萧尚书,生辰快乐……”皇帝轻轻吻了吻他的面颊,笑容柔和。
门子妹妹的生日贺文……同时也希望博大家一哂……
希望各位能天天快乐!
MU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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