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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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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
楚天歌卧室灯火通明，两人还不睡，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视机打街头霸王。
楚天歌一边操作一边说：“睡吧睡吧。”
盖世爱打的特别狠，手速飞快，嚷嚷着道：“再玩会儿再玩会儿吧，一点也不困。”
“你还因为那家伙不爽呢？”楚天歌问。
游戏里盖世爱精神抖擞虎虎生威，扫腿出拳的音效此起彼伏。
“没有。”他把楚天歌打得还剩一点血，说：“我今天可开心了。”
“KO！”游戏里宣布盖世爱此局获胜。
“耶！”盖世爱跳起来扭动了两圈，又一屁股坐下去：“再来再来！”
楚天歌说：“最后一局啊，快凌晨了。”
“再来两局吧！”盖世爱协商道。
一边协商着，一边又开始新一局游戏。
楚天歌一边飞快地和他对打，一边笑着说：“你白天激动过头，小心晚上尿床。”
“什么鬼。”盖世爱说，“天歌，我想吃点泡面再睡。”
两轮游戏二十分钟不到结束，两人打赌谁输谁先去洗澡，最后盖世爱只得遵循约定先去洗澡。
楚天歌握着游戏手柄，笑眉笑眼地目送他离开。
回头自己又玩了一局，全神贯注的操作下两分钟就把对手KO了。
“我会超越你的，叶峰。”楚天歌握紧拳头，暗暗地说。
盖世爱在楚天歌家的浴室，先上了个厕所，又洗洗手照照镜子，随后抓着头发刚进城的农民似的研究他家的卫浴喷头，研究好冷水热水之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缩着肩膀站到花洒下方淋浴。
他一边冲，一边探头看他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自言自语地说：“噢，真是马鞭草的味道，嘻嘻。”关上喷头，给自己抹了点，“我也来试试。”
原本并不打算洗头，却因为觉得洗发水的香气好闻而一起洗了。
洗完擦干净身上水迹，套上了干净内裤和一件宽大的短袖棉T当睡衣。T恤是当初尺寸买大而不适宜穿出门的，闲置了浪费，当睡衣倒是个不错的用途，颜色也比较素，穿了几个年头，边缘已经有点微微泛白。
他吹干头发出门，发现卧室床头柜上泡好了一碗泡面，电视机切回了正常的节目，楚天歌回头看他一眼：“洗好了？”
盖世爱点点头：“洗好了，你快洗吧，趁水还热。”
“嗯。”楚天歌站起来，路过他身边，忽的扯了扯他歪斜的领子：“衣服买大了。”
盖世爱嬉闹着按住了他的手，开玩笑道：“别扯，该扯坏了，都穿好几年了。”
少年人的掌心火热，带着湿润水气。
楚天歌顿了顿，只觉得手背忽的火烧般滚烫起来。片刻，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搭在他双肩，想要极力带过某种情绪似的帮他掖平整了领子，宽大的领子两边对称了，也遮住了那片先前裸.露的锁骨。
盖世爱骤然松开了他，他看着他的眼睛，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尖上打了个转。
——这样的天歌真适合恋爱。
两人晚上还是像以前那样盖一床被子睡觉，盖世爱却乱糟糟的做起噩梦。
他梦见楚天歌对他特别好，好到让他心生了恐惧与紧张。
他在梦中棒打鸳鸯，阻拦对方与女生约会，女生太多了，来了一个又一个。他因为害怕对方真的会和一个女生双宿双飞而紧张，又因为自己不道德地阻拦他的感情发展而愧疚，当感觉到楚天歌对他很好的时候，这种愧疚感就越发的严重了。
凌晨三点，盖世爱突然呜咽了一声。
楚天歌陷在某种柔软而甜腻的梦境里，忽的一个激灵惊醒。
黑暗中，盖世爱悉悉索索地推开他，光.裸的双腿从他膝弯抽了回去，一边哭一边半卷了被子坐起来。
楚天歌未来得及制止，他已经“啪”的一下按开了灯。
我……操……大概这辈子没有比此刻更尴尬的了。楚天歌慌乱地扯过一角被子盖住下身。
神啊！要死了！自己刚才是在做春.梦，而且对象就在眼前，什么时候做春.梦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看盖世爱的样子，他几乎担心这不止是梦，别真对他做了什么。
想到此处，楚天歌额上几乎渗出薄汗，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阿盖，你，你别怕。”
盖世爱呜咽个不停：“对不起，天歌，对不起，呜呜呜真的对不起。”
“……”楚天歌混乱地试图跟上他的逻辑，绯红着脸颊几乎不敢抬头直视他，好一会儿才组织着措辞说道：“阿盖，感情的事情，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早就说了没事。”
“呜……”
“我们……可以试试的，虽然同性会艰难些，但是——”话还没说完，他就惊住了，猛地抬头看向他。
盖世爱的腿不知何时在被子底下蹭了过来，楚天歌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脚掌碰到了自己那里，来回的，确认一般地触碰、摩挲……
随后他触电般地把脚收了回去，楚天歌如梦初醒。
盖世爱泪如泉涌地往后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我。”
“阿盖？！”他试探性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梦游了？”
盖世爱置若罔闻，流泪不止：“你想打我。”
楚天歌靠近他，看着他失焦的眼睛：“我没有，我怎么想打你了？”
盖世爱抽噎不止：“你藏暗器了！”
“……”
“你、你兜里，藏、藏棍子了，会弹出刀……你想捅我。”
“……”楚天歌忽的啼笑皆非，“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呜呜……”
“好啦，我保证不打你。”差不多他的热意也渐渐散了，安慰着在他耳边道：“躺下来，睡吧，你是白天玩累了。”
盖世爱睁着大眼哼唧了一声，没反应。
楚天歌挨着他侧脸，近在咫尺地看着他，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他是第一次在彼此睁眼的时候，那么近距离地打量他，能看到他的眼白泛着微微的鸭蛋青，他的脸颊弧度柔润，有细小的绒毛，他的鼻息温暖而浅淡，耳根和脖颈里泛着淡淡的马鞭草香气。
“再不睡，我会真的想‘捅’你。”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无.耻下.流的话来。
“对不起，我错了。”盖世爱一副惊魂未定，强装镇定的模样，直直地往后躺倒，“不要捅我。”
楚天歌垫住他的后脑勺，手背在床头上轻轻磕了一下，顺势把他平平稳稳地塞进了被窝。
“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多点时间玩。”
楚天歌顿了顿，“玩？”
“对不起，我还有点点嫉妒你被那么多女生喜欢。”
许久。
“……没关系。”
“……”
“我明白了。”
“……”
寂静之中，又逐渐传来匀长呼吸声。
楚天歌伸手，想摸摸他熟睡中柔润的脸颊，在即将触碰到时，却又收了回来。
…………
……
次日醒来，盖世爱对昨夜梦游之事毫无记忆，一无所知。
楚天歌委婉地试探他，最后确定他是真的梦游无误。
第二周上学，盖世爱发现楚天歌正常多了，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那种怪异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落寞，自己好像更喜欢之前的楚天歌。
某个午休时间，两人吃完饭又上天台喝可乐闲聊。
楚天歌很突然地问起未来，他说：“阿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会问这种问题的楚天歌让盖世爱觉得陌生，无论是问题本身，还是他的语气神态。
“你指的是哪方面？”捉摸不透之下，盖世爱的回答也磨磨蹭蹭。
“比如，找对象之类的，或者想学什么专业。”楚天歌望着远方高楼，有些言辞闪烁。
“哈，专业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找对象嘛……”盖世爱抓抓头发，没什么新意：“还能怎么着？找个妞老老实实结婚过日子呗，不用很漂亮，也不用多贤惠，只要眼里只有我就行了。我觉得我会很早结婚！”盖世爱说。
“嗯？为什么？”
“因为我谈了恋爱就想结婚，总不可能到大学毕业都谈不到恋爱吧。”
“……”
盖世爱伸了个懒腰，忽的想起来一件事，说：“天歌你等我一会儿。”
五分钟后。
他气喘吁吁地抱着一摞情书和礼物跑上来，“这些都是给你的。”
楚天歌微微睁大了眼睛。
盖世爱带着点抱歉的意思朝他笑：“我再也不会藏女生们给你的情书了，对不起啊天歌。”
“没关系。”楚天歌说。
盖世爱觉得他有点失落，再次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你和我道歉过很多次了，阿盖！”
楚天歌略带不耐烦的语气让盖世爱愣了愣，随后他嘀咕道：“哪有啊。”
盖世爱尽职尽责地把情书一封封理好，一边理，一边念着信封上那些有留了自己姓名的女生名字。
楚天歌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倚着栏杆，垂头看着他。
盖世爱忽的眼中有光，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啊！这封是给我的！居然有一封是给我的！怎么没发现……”
楚天歌扭头不再看他。
楚天歌想，其实自己应该高兴才是，不要那么自私，异性恋的路比同性恋好走多了不是么，发现是误会，解开就过去了。
原本也只是因为误会而抱着想要安慰他的心情去尝试交往的，至此为止短短一个多礼拜而已，并不至于陷进去多深，而自己本身应该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同性恋，没什么好烦恼的。
或许只是出于自作多情的羞恼，才感到些许难以释怀。
盖世爱把理好的情书和礼物塞进他怀里。
楚天歌嘴角弯了弯，把这些东西收下了，忽而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没心没肺的。”
盖世爱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没什么。”楚天歌说。
而后抱着那一摞东西，径自穿过他身边，走了。
天空澹远，白云点缀着晴空，一群鸽子扑腾着翅膀掠过。
微风拂来，带着秋天枯草气凉意。
这个夏天，是真的过去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