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茶如酒》西桥先生

21、二十一、无泪城的故事

　　有一座城，里面的人天天都快快乐乐的生活着，每天欢笑，没有眼泪。
　　所以这座城叫做“无泪城”；
　　后来这座城仍然叫做“无泪城”，只因为大家的眼泪都流光了…

　　“我知道这个开头很俗烂。”谢桥捻灭这个夜晚的第九支烟，喝了一口拿铁。
　　“是有够俗烂。”付秋潮笑笑，从烟盒里叩出第十支烟，扔给谢桥。

　　◇一根头发能绕多长一列火车能走多远◇

　　萧关在等。
　　眼睛看着蓝白色的即时通的界面，左手边是透明质地的烟灰缸，里面盛满了烟烬。烟灰缸旁边放着两个空掉的红白色烟盒。烟盒往右，是两罐咖啡。一罐拿铁，一罐奶咖。拿铁已经被喝到见底，奶咖仍然没动。右手边是新换的手机，Nokia5310，蓝黑的屏幕一直没有光。绿色的打火机交叉放在手机上。

　　“啊。”忙了一天CASE的叶舟抚额哀叹。

　　萧关仍然在等。
　　拿起打火机，又一次点燃了香烟。同时把奶咖的吸管插了进去。喝了一口。浓郁的苦味刺激着已经通宵三天的神经。充盈着整个口腔。牙齿变得软黏。屏幕右下角的图标亮起。左手微微一抖，几片灰色的烟烬飘落在隔壁座椅上。一边伸手拂去。一边点开了对话框。

　　“我以为是她。”对话框响起，叶舟看到对方的回复，愣了一下。

　　萧关还是在等。
　　左手抖落一截长长的烟烬，右手在键盘上敲打。尾指微微扬起。稍稍直了直身，拉了拉白色T恤的下摆。看了看像是永远不会亮起的手机屏幕。窥到右手食指指节处的疤痕。黑红色。几天前宿醉的头疼。长久以烟为食的胸闷。惟独长久没有进食的肚腹感觉不到丝毫饿意。

　　“她现在应该是在睡好好的觉，做美美的梦。梦里。不是我。”叶舟看着对方莫名其妙的言语。瞥到对话框上方的签名档里写着：“原来我有神经衰弱症状。”

　　萧关一直在等。
　　网吧没有关紧的卷帘门灌进来一阵的风。双腿自然的缩了缩。门外呼啸而过的火车汽笛声。是朝左而去的方向。朝左。笃城。沿途站牌。崇岚。西澎。宁绥。映达。山苍。之后，棠锦。是坐过一次就熟记的名字。隧洞。明暗。沿着脊椎线。一直往左。捻灭烟头。

　　“一列火车能走多远。”叶舟觉得对方好像有点神经质。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萧关永远在等。
　　旁边走过一个人。水流的声音。年华。记忆。逝水流。又一次点上烟。挠挠头。指缝间纠缠着头发。一根。两根。三根。三根半。每次洗头的时候总会绕成一团。塞住排水口。老人的言语。想的事情多了，就会掉发。持续了多久。掉了长。长了掉。一阵敲门声。蓝白界面某个分组里却是永远的0/2。

　　“一根头发能绕多长。”叶舟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头。想起了替女友洗头的情景。心底涌出一丝甜蜜。

　　萧关…在等。

　　“无泪城。和水一样成分的眼泪。是能流干流尽的。快乐。悲伤。分子结构是永恒的H2O。虚无却真实的情感。准确而空洞的符号。一样一样的解析。”谢桥将笔记本一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付秋潮摇摇头：“不知。”
　　“我也不知。”谢桥把指间的一点星火捻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