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茶如酒》西桥先生

16、十六、续死水微澜

　　天回镇上的太阳和月亮还是照常升起和落下。

　　如果真有洋教口中宣扬的那个叫上帝的汉子，那么他在赐给这些农户天灾人祸的同时，也赐给了他们一样宝贝，叫做“遗忘”。

　　镇上的农户们，无论老一辈的还是小一辈的，都仿佛在一夜之间忘记了那个叫做罗歪嘴的男人，那个曾经在川西坝子有声有势的袍哥。只有邓幺姑隔三差五去牢房里给蔡兴顺送饭的时候，才会偶尔提起，不过也不敢多提，毕竟旁边还有一个人，顾天成。

　　对于给蔡兴顺送饭这回事，顾天成一开始总是极不愿意的，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老婆经常跑去给蹲局子的前夫送饭。顾天成也曾试图和邓幺姑理论这件事情，却被邓幺姑一眼瞪了回来。

　　衙门里来催的人越来越少，倒是洋人催得紧些。不过这个对于邓幺姑来说，无非是拿得少和拿得多的区别。“都是些砍脑壳挨千刀的崽子！”邓幺姑常常会冲着他们的背影啐上一口。

　　后来，不知道从镇外传来了什么风声，衙门里的人开始整天整夜的不出来，巡街的辫子们也变成了黄毛绿眼的洋人。邓幺姑不觉得这跟隔壁那个疯子婆口中所说的“洋气”有什么关系，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用一种不为人们所察觉的，迅猛的速度改变着。直到那天给蔡兴顺送饭的时候听到那几个老衙役摆龙门阵的一句话，“列个破天，怕是要遭变一哈咯”，更坚定了邓幺姑的想法。

　　过了几天，有人从镇外回来，带回来了一句话：“罗歪嘴回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声炸雷炸醒了整个天回镇。一时间，镇上传得纷纷扬扬。这些话传得比夏洪来得更疾，比秋叶落得更快。有知情人偷偷告诉邓幺姑：“罗歪嘴在外面参加了革命军，剪了辫子，还参加了啥子‘新鞋（‘孩’音）革命’，革了皇上和老太后的命，就这几天就要打回来咯……”于是邓幺姑每次给蔡兴顺送完饭，都会去镇外的大路上坐上一会儿。

　　大路那头罗歪嘴始终没有出现，倒是顾天成跑衙门那边跑得更勤了。

　　再后来，顾天成不再往衙门跑了，因为衙门贴出了一张告示，同时挂出了一颗人头。有人说，那天看到罗歪嘴被抓的时候，顾天成正从衙门出来，据说是官老爷领着一众衙役送出了大门。邓幺姑看了看那颗头，又转头看了看顾天成。

　　天回镇上的人都说，那一天晚上邓幺姑家里传出了一阵哭声。有几个好事者趴在他们家的窗口往里看，看到邓幺姑眼睛里的泪水很亮，就像是那天晚上用钩子挂在树上的月亮一样的亮。

　　再后来，那双月亮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马后炮：

　　我没看过《死水微澜》这本书，写的上面这些，都只不过是转过头问了一下那个看过又忘记、准确地说记得七七八八七零八落的同学，得知了书中几个主人公：袍哥罗歪嘴、蔡兴顺、邓幺姑、顾天成，以及他们几人的关系和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片段。仅此而已。

　　所以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作一篇合格的续写文。

　　我只不过想写一个故事而已。一个从未在书中发生过，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的一个故事。

　　当然，它与《死水微澜》无关。故，拍砖者慎入。

　　鞠躬。三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