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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姐弟(已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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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文渊接到电话之后立刻调头开往北山路,一路上萧言不断电话骚扰。
“赶紧赶紧,目前战况是你妈气若三分。”
“你妈妈开始反击了!反击了!”
“哎呀,小慕夏绝地围剿啊!结结实实将了你妈一军!”
“不好……局势有变,姜还是老的辣!”
……
后背一身冷汗,等风风火火赶到慕夏住处的时候,商文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麻。
“哎,你总算来了,战局都结束了。”萧言见商文渊到了,打了鸡血般的亢奋,凑上前去八卦地问:“想知道最后结局不?没有现场直播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我这个转播的嘛。”
商文渊冷了一张脸,皱着眉头说:“奔重点。”
萧言叹了口气,抱怨道:“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好,直奔重点。”萧言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说道:“从之前两人的对话来看,当年找曾家远帮沈一飞打官司的确是是你妈妈,可当初你妈妈应该是叫慕夏离你远点,没弄死她的心。但是嘛,我个人觉得,当年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说不定现在你妈瞅慕夏越发不顺眼,决心斩草除根,小慕夏得知后呢,就想假借死亡证明瞒天过海。而最后结论呢,就是你身边的女人,个个都不是软角色啊!”
也只有萧言敢在商文渊面前这么口无遮拦。
商文渊低着头理了理思绪,反问道:“要是你是我妈,而你又在我眼皮底下杀了慕夏,你觉得我会如何?”
“如何?对于自尊心如此之强的你来说,那简直比直接杀了你还让你觉得愤怒!”萧言言之凿凿,隔了会儿却又问道:“可那又说明了什么呢?”
“嗯。”商文渊一边走进院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说明我妈的智商不会跟你一样低。”
萧言被毒舌伤到了,愤愤地捂着小心肝说道:“那接下来套话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既然你这么英明神武,无人能敌!”
商文渊已经走进了院子,听见身后萧言的抱怨,凉凉地反问:“你以为这样的脑力工作,我指望过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院,晏紫正站在客厅中央说着什么,看见商文渊来了,立马招着他挥了挥手:“哎哎,慕夏,你看,阿渊来了。”沈慕夏顺着话音望了来人一眼,‘哦’了一声,推着轮椅就往书房行去。
商文渊见她要避开自己,几个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前堵着慕夏的去路。
“我们谈谈。”
沈慕夏抬头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嘲讽:“这是你们商家人历来的作风吗?”商文渊不可置否,笑了一声,道:“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晏紫见两人说话越发火药味十足,忙上前和声劝道:“慕夏,不然我们一起去院子里聊聊吧,你看萧言也来了,我们都好多年没一起聚聚了。”
萧言听到晏紫提到自己,也欢乐地出来打了个酱油:“对嘛对嘛,现在哥哥我日理万机,好不容易脱开身来瞧妹子你啊。要期待!要珍惜!”
两人对峙的僵局终于被打破,慕夏对着晏紫和萧言倒是和颜悦色,难得地笑了笑,说道:“那好,阿紫,你帮我把厨房里的茶具拿出来,茶叶在右手边第二个柜子里。”
晏紫松了一口气,赶忙推了下商文渊:“阿渊陪我去泡茶吧,萧言你先推慕夏去院子里坐坐。”
有萧言这个活宝在,不怕气氛不热烈。晏紫和商文渊泡好茶出来之后,只见萧言上串下跳地讲着笑话。慕夏坐在院子的长椅里,时不时地笑一下,腮边两个酒窝时隐时现,让人看着分外怀念。
四人到齐之后说了些大学时期的玩笑话,萧言和晏紫话最多,开了匣子说个不停,慕夏一直安静地听他俩说着,大半个小时之后,萧言一看手表,‘哎’了一声。
“不好不好,今天的课题大会我要参加来着,聊的开心差点忘了,晏紫赶紧送我,你要对我负责,我今儿个是你载来的。”晏紫翻了个白眼,嚷道:“油费你出,一天到晚使唤我。”
萧言狗腿子很,抛了个眉眼,说道:“多少年交情,不是金钱能够抹杀的啊!”晏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身跟慕夏告别:“那我先送送这个麻烦精,待会时间还早再来看你。”沈慕夏点了点头,说道:“别来回折腾了,早点休息,晚一点莫平也该回来了。”
“嗯,那也好,待会这些让阿渊帮你收拾收拾。”晏紫叮咛了一句,扯着一脸媚笑的萧言走出了院子。
晏紫和萧言离开之后,空气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慕夏捶了捶毫无知觉的双腿,轻声道:“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请自便。”
商文渊不恼不怒,笑问道:“怕见了我旧情复燃?”
“你对自己倒真有自信!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整天风花雪月的小姑娘?”
“哦?那么从前的沈慕夏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死了。”慕夏坐在青萝蔓蔓的长椅上,目光清远悠长:“当年的沈慕夏早就死了,现今活着的,不是三年前的小姑娘了。”商文渊端着茶碗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原以为,只是错过了她的三年,谁想,她却早早挣脱了重重羁绊,独自一人,前行在没有他的旅途中。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思来想去,激将法不宜太过,商文渊柔声说道:“一飞的伤没好,怕是要在Z市留一段时间。”
慕夏听到一飞的名字,有些触动,略微点了点头,说道:“大概吧,等到一飞伤都好了,我就带他走。”
商文渊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问道:“打算去哪里?”
慕夏不理会他的问题,慢慢转过身子,眸子如水温柔,问道:“阿渊,你还爱我?”
商文渊愣了,没料到她竟这般直白地问了出来。胸膛里的心怦怦直跳,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群山起伏,飘渺的云岚自由地穿梭其间,过往的回忆像是乘了时光机器,一幕幕一滴滴,全然在脑海中鲜活过来。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句‘我爱你’流淌于四肢百骸,只欠一个契机,能够亲口告诉她。慕夏却在此刻收回了目光,怡然地拨弄着额前的一束刘海,丝毫不在意商文渊的心意,一字一句道:“可我不爱你了。”
商文渊星亮的眸子猛地暗淡了下去,只有对着慕夏,他才会偶然间乱了分寸,更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还未来得及欢欣雀跃,就被告知那糖果所有权不在他。
“慕夏,三年,你只有一句‘我不爱你了’对我说?甚至不给时间,让我说出‘我是否还爱你’的答案?”
“你觉得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我仍庆幸遇见了你,要不是你爱我,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筹码,你妈妈当年也不会请律师救一飞,现今更不会因为要顾及到你,不敢伤害我和一飞。”慕夏的笑意渐深,说出的话却越发尖锐刻薄:“你知道我和一飞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或许你妈妈说的没错,我爱你,不仅仅是你的人,还有你背后的权势和地位。”
商文渊心头泛出丝丝寒霜,竟连这七月天的阳光都挥之不去。慕夏纹丝不动地坐在长椅上,面朝着院外的一树梧桐,接着说道:“你走吧,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幸福,你有一个很好的妈妈,即便她一而再的羞辱我,我生完了气,还是嫉妒你,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妈妈,从小……就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妈妈……那么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本是咄咄逼人的语气,说到了最后却带了一丝动容,商文渊仍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你以为两人在一起是什么?真的是理想国还是伊甸园?照你的说法,我爱你,也不仅仅是你的人,还有你年轻时候的朝气以及你最美年纪里的容貌,所有的这一切,才凑成了我对你的爱。我们都不是圣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那么久,一蔬一饭的生活才会慢慢将热烈激情的爱情凝聚成细水长流的亲情,而我的答案就是,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要和一个人,这样细水长流地走下去
商文渊字字铿锵,他走到慕夏面前,笑容中带着苦涩:“可惜你,对我没有这样的信心。”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慕夏一眼,转身走出了花草繁密的院子。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临时车位上,商文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庭院深深的小洋楼,掏出手机给萧言打了个电话:“话套出来了,当年帮慕夏救出沈一飞是我妈,可是现在威胁慕夏的,却不是。”
萧言奇怪了,反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商文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嗯,虽然她现在的脾气不大好相处,但是情商指数显然还是和你一个水平线,所以,八九不离十。”
萧言愤愤道:“那你还被小夏夏抛弃?显然你的推论不成立!”
商文渊脸色有些苍白,嘴边淡淡一丝笑,问道:“沈一飞的事情什么时候会有眉目?”
萧言百般不乐意,闷声道:“爷,就快了!这次就算我不给力,那尤莫平关系不浅,说不定也能搞定。”
商文渊‘哦’了一声,眉头渐渐凑到了一处:“这尤莫平什么来头?”
一听要说起人家的来路八卦,萧言立刻来了精神,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说起这个尤莫平啊,也是个上进青年!他爹原来是Z市的一把手,可惜前几年出了事进了局子。因为这一出,尤莫平断了从政的路,最后进了人民医院做医生。”说到这儿萧言故弄玄虚地说道:“嗨,你猜后来怎么着,真是奇了怪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渣的老东西居然没在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尤莫平这几年发展的还不错,平时做做医生,得空了干干药材收购的行当,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啊。”
商文渊听了个大概,也找不出什么漏子,只能叮嘱了一句:“那沈一飞的事儿多上点心。”萧言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沈一飞保准能成你小舅子,安心安心。”
“嗯,那就这样吧,先挂了。”商文渊就要挂电话,萧言却突然好像又想起点什么,嚷嚷道:“别挂别挂,我正想跟你说点事呢,听我家老头子说,有人最近在高价收购你家公司一些小股东的股分,这事你好好掂量。”
商文渊上了心,皱了皱眉头,问道:“哪家的路数?”
萧言抓狂了,无奈道:“大爷,我只是听说这么个事儿,又不是江湖百晓生,随问随答。”
“嗯,那好,我先挂了,有事联系。”商文渊果断要按电话,萧言还在电话那头不甘愿地嚷嚷:“一听没话套了就抛弃我,商文渊——你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商文渊开着车走了。
一直等他走了都有好半会了,慕夏仍旧木讷地坐在院中一动不动。
快到傍晚了,夕阳安静地垂在天边,烧出一朵朵火红旖旎的云彩。坐在长椅上的玉人儿掉了一滴眼泪,恰好落在摊开的手心里。
“那又怎么样,一飞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慕夏喃喃了一句,慢慢地用双手支起身子,坐回到了轮椅上,又慢慢地转动转轮,将轮椅摇回到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叠着一摞白纸,沈慕夏抽过一张,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又在圆圈里点了一个个的黑点。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放下笔,将白纸一缕一缕地撕开,再一条条地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衣食无忧的人怎么能体会贫穷和漠视所带来的屈辱?
她不会忘,永不会忘。
五岁的慕夏紧抱着身子蜷缩在幽暗闭塞的柜子里,柜子常年堆放着一些五金器材,刺鼻的空气里揉进了铁锈和油漆的味道,时间一久,双眼被熏得通红,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
“龟蛋娃子,藏得倒是快,你别给老子出来,晚上要是被老子看见,扒了你的皮挂在大院里。”肥胖的男人喝了口啤酒,‘呸’的一下,一口浓痰吐到了小慕夏平时睡的被褥上。沈梅心在厨房里烧饭,听见书房里沈大豪的嚷嚷声,面无表情地拿菜刀剁着案板上的猪肉。
“妈,姐姐呐?”四岁的沈一飞吮着手指躲在沈梅心的身后,沈梅心仍是无动于衷,更加大力地挥舞着手上的菜刀。小小的沈一飞,穿着件脏兮兮的裤衩,杵了半天也等不到沈梅心的回答。
“妈,我饿了。”他又扯着沈梅心的围裙喊了一声,这下沈梅心终于有了反应,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转身到蒸锅上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塞到沈一飞怀里。“吃吧,吃饱了就去睡觉。”
沈一飞懂事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两个馒头塞进裤兜里。
“妈,爸爸什么时候走?”
沈梅心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拍了一下沈一飞的背,低声喝道:“去,去房里睡觉去,不叫你不准出来。”
沈一飞没再问下去,按着裤袋里鼓出的两个馒头,小心地绕过慕夏的房间,走到一墙之隔的阳台间。
“哟,小鬼被你打发着睡觉去了,怎么着,今天晚上还想跟老子干上几回合?”沈大豪从慕夏的房间出来,看见沈一飞回了屋子,上前就掐了一把沈梅心的屁股,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两片嘴唇像是肥厚的香肠,一开一合间骂道:“闻你的骚味儿,臭婆娘。”
沈梅心不吭声,从蒸锅里端出一盘腊肉,又炒了两个菜上桌,问道:“吃馒头还是米饭?”沈大豪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三角眼一瞪,怒道:“都给老子端上来,怎么着,还指望着我吃剩下了给你那赔钱货留点?”
“想都别想,老子辛辛苦苦赚钱,给你两个婆娘迟早败完!”沈大豪没逮到慕夏,心里堵了一团火,现在得了空撒火,一把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摔倒沈梅心脚下,骂道:“看看你那扫把星的德行,怪不得老子最近老输钱,下次再输钱,你陪老吴睡两晚抵抵债,免得光吃饭不出力。”
沈梅心像个泥人儿,看不出一丝一毫脾性,等沈大豪一通骂完,她老老实实地收拾干净满地的碎玻璃,把馒头和米饭端上桌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块零钱,说道:“晚上我要去糊纸盒,这是昨天挣的钱。”沈大豪抓起钱放进上衣口袋,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笑道:“好好好,赶紧去干活,别给老子偷懒!”
沈梅心恭顺地点了点头,进到屋子准备换衣服。
慕夏的床铺其实就搭在主卧室外廊的道上,沈梅心换好了衣服,转身看了看四周,迟疑了一下,上前将封死的柜子门用力拉了条缝儿出来。
慕夏听到柜子门被拉开的动静,吓得全身冰凉。小小的人儿哆哆嗦嗦地往柜子身处挪去。从白天起就没上过厕所,肚里的尿满满胀胀,一惊一吓间,居然尿湿了裤子。
沈梅心刚准备要走,就看见柜子里流出黄黄的水渍。她皱了皱眉头,随手从柜子里翻了件旧衣服,蹲下身子,用力地将慕夏吓漏的尿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梅心走出了家门,柜子里的慕夏见外头好半天没有动静,才敢搂着胳膊毫无声响地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又慢慢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听见外面有轻轻的开门盛。一颗心。立马又悬在空中,慕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耳朵贴着柜门,胆战心惊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姐姐,姐姐出来,爸爸走了。”
瘦瘦小小的沈一飞拖着一张小木凳,小心翼翼地摆在柜子前,然后晃悠悠地踩在上面,一下一下拍着柜门,声音清脆:“姐姐,出来。”慕夏深吐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轻轻地拍了拍柜门,说道:“一飞你让开,我出来了。”
等了几分钟,慕夏才慢慢地推开了柜门,她的裤子全湿了,身上的尿骚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闻着叫人作呕。才四岁的沈一飞却不知道什么是香,什么是臭,张着大大的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一看见慕夏钻出来了,立刻就黏糊上去。
“姐姐。”他糯糯地喊了一声,沈慕夏赶紧把他推开,在柜子里待得久了,双腿麻得没了知觉。
“一飞,腿麻,坐一会。”她两天一夜没吃东西,饿得都快说不出话。
沈一飞乖乖地趴在慕夏的腿边,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迈着小短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隔了几分钟,又拿着两个白馒头又跑了回来。
“我藏的,你吃。”沈一飞献宝一样把两个发硬的馒头递给沈慕夏,沈慕夏眼睛揉得通红,接过沈一飞递来的馒头,掰了一半之后又还给了他,说道:“我比你大,我吃一半,你是小孩子,吃一个半。”沈一飞绕不清楚慕夏的道理,接过慕夏递过来的另半个馒头,好奇的问:“为什么?”
沈慕夏饿得肠子都绞到了一块,顾不上回答沈一飞的问题,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着干瘪的馒头,三口两口就全部吞到了肚里。
“姐姐,还你吃。”沈一飞又把另外半个馒头递到慕夏嘴边,慕夏的嘴唇抿了抿,口水咽回到肚里:“我还有其他东西吃。”
这么说着,沈慕夏跑到客厅里,翻出纸盒里收好的纸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上点了一个个小点。
“那,你看,这个是饼,上面撒的全是芝麻。”说完沈慕夏朝着沈一飞大咧咧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白纸撕成碎纸条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看吧,这样我就吃饱了,我吃了一大个饼。”
沈一飞捧着剩下的一个半馒头,看了慕夏好半天,才愣愣地说道:“姐姐,那我以后要学好画画,画更好吃的饼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