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Kaede·Hirakawa

11、第 11 章

　　1、实之章

　　自两人开始一同生活起，破天荒头一遭的，恋次比露琪亚早一步醒了过来。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恋次从梦中的世界重新坠入现实后便没再入睡。

　　窗外的天空微微泛白，偶尔可听见鸟儿的啁啾声。恋次起身穿好衣服，昨夜的梦让他已然睡意全无。

　　虽然早已习惯了每日必然来临的梦境，虽然早已确信那就是“前世”自己曾经历过的景象，但是昨晚的梦还是让恋次觉得异常疲惫。

　　发生了太多事了。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梦中世界的规则似乎就被完全颠覆。恋次并不完全明白梦里面被他唤做蓝染队长的人的阴谋，即使“从前”的那个自己明白，现在的他也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那是件极其棘手的事情，更要命的是，对方竟然盯上了露琪亚。

　　恋次缓缓踱步到卧室门口，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入旁边的方向。

　　轻轻的转动把手，果不其然的，那个没有防备的家伙没有锁门。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恋次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在棉被中，看上去就象一团柔软的白色棉花。被中的人睡的香甜，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异动，平缓的吐气声不禁让恋次又笑了出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

　　恋次低语了一句，轻轻走到露琪亚身边坐了下去，端详着她的睡脸。

　　梦中的场景不由的再次浮现，他清楚的记得露琪亚伏在他胸膛恸哭的样子。

　　究竟为什么要落泪呢……是因为终于放下了肩上的重担吗？还是……

　　“一护……”

　　露琪亚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抓住了恋次的手腕。她依然睡的香甜，所以没有看到恋次苦涩的笑脸。

　　“你果然是记得他的呀……”

　　恋次喃喃自语，替露琪亚重新盖好被户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梦中，一护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去拯救露琪亚，梦中，一护在解救下露琪亚后却把她“扔”给了自己，梦中，一护在道别时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恋次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和露琪亚会生活在现世，但是既然是现世，那一护应该也在吧……

　　露琪亚对一护的感情，果然是特别的……

　　这一点，梦里的恋次非常清楚。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在尸魂界时的那种生活了，就连记忆，也是全新的。所以，不管如何，恋次都发誓要好好守护露琪亚，即使到最后现世的一护还是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待露琪亚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门，恋次早已备好了早餐等待着她。看到已然打理完毕随时都能出门上学的恋次，露琪亚一时间愣住了。她嘴唇微张，一会看看恋次一会看看隔壁的房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不过露琪亚并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坐到了桌边。

　　“怎么？今天没办法袭击我了所以有些失望了吗？”

　　看着露琪亚嘟着嘴仿佛受了什么气的样子，恋次语带嘲讽的说道，但还是忍不住话里的笑意。

　　“少罗嗦！”

　　露琪亚的脸颊泛起红潮，恼怒的看向恋次，刚想再说点什么，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么早会是谁？”

　　露琪亚疑惑的看向恋次，发现对方的脸刹时变的极其阴沉露琪亚的脸也不禁暗淡了下来。

　　是赤尸。

　　两人脑中浮现的是同一个名字。

　　“我去。”

　　恋次站了起来，走到玄关处猛的拉开了房门，本想在下一刻爆发的表情因为来访者灿烂的笑脸而僵硬了。

　　“嗨~恋次你昨晚睡的好吗？”

　　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打招呼的竟是佐久间。

　　“你来这里干什么？？”

　　恋次不解的问，身后的露琪亚也是困惑不已的神情。

　　“当然~是接你们的呀~~”

　　佐久间笑着闪开了身子，在她身后停着的是一辆深黑色的豪华轿车。

　　“好了，快走吧~~~”

　　佐久间依然一脸微笑，不由分说的把两人拉到了车上。

　　“这应该是你爸爸的车子吧？”

　　恋次大量了一眼车内宽敞豪华的空间，冷冷的问。

　　“没~错。”

　　“你从来没说过你老爸是国会议员。”

　　“那是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

　　“现在突然亮出身份又特意开车过来是什么意思？”

　　“哎呀不要那么冷淡嘛~~~”

　　佐久间从助手席的位置往后探身，笑道：“因为我不放心哪~如果你们被‘别的人’接走了可就不好玩了，体育祭可就要到了呢~~”

　　不用明说恋次也知道，她话里的“别的人”指的是谁。]

　　“哼，感谢你的鸡婆啊。”

　　恋次轻哼，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是佐久间的一番好意，不过即使只有他自己他也会好好保护露琪亚的，而且以他的个性而言不是会坦率的表达谢意的人。

　　佐久间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只是微笑并未多说。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了学校，引来了无数艳羡的目光。恋次刚下车就有一道身影迎了上去，是宫藤。

　　“呦，今天怎么没跟那丫头在一起啊？”

　　恋次讽刺的向他打招呼。

　　“那是因为小枫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啊~”

　　宫藤笑的诡异。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被报纸包好的细长物体，恋次怀疑的看着他，凭直觉，他已猜到那是什么。

　　“日本刀，货真价实的。”

　　宫藤依然一脸温和的笑容。

　　“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躺我家的道场，当然不是要教你，我认为你天生就是个使剑的行家，只是想带你去熟悉一下，毕竟‘很久’没用了呢。”

　　语句里有很强烈的暗示意味，恋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枫飞正在资料室里忙着翻找着什么东西。

　　“恩哼~~让我看看，两人三脚的选手名单……啊，在这里。然后只要把这里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就完成啦~”

　　她开心的把被自己改动过的东西放进了资料堆里，完全没注意到一道人影正站在她背后。

　　“哦~很高明的手段呢，利用这种方式让恋次和露琪亚被分在一组吗？不愧是超能力者啊，也只有你能用过去的事情逼迫学生会的人让你随意进入这里吧？”

　　听到这熟悉的低沉声音，枫飞愕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如鬼魅般的身影。

　　“赤尸？！怎么会是你？！”

　　“不要这么惊讶嘛，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因为，今天早上我已经买下这所学校了。”

　　“什么？！”

　　枫飞的眼睛瞪的老大，继而转为愤怒。

　　“哼！还真是有钱人的做法啊，太卑鄙了！”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使出点什么手段也不为过吧，你不也是如此，和你那青梅竹马铰尽脑汁的想要撮合那两个人。”

　　“我们才没有你那么卑鄙！”

　　“是吗~”

　　赤尸的眼睛闪过一抹赤芒，然后玩味的看着对方。

　　“从很早前我就想问了，你好象很怕我的样子呢。”

　　枫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继而强装镇定的瞪着他。

　　“我才没有！”

　　“哦~~~那你为什么抖的这么厉害呢？还是说你那亲爱的小宫不在身边你就会感到不安了？”

　　“你！”

　　枫飞恼怒的瞪着他，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沉默了片刻后，枫飞镇静的开口：“那两人的事情我和小宫是管定了！就算你会从中插手，就算你有天大的权利我都不会放弃的！”

　　说完，枫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资料室。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赤尸摘下了黑色的礼貌，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２、梦之章

　　自蓝染叛变以来，尸魂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中央四十六室的全灭对静灵廷的影响之大是在所有事情暂时告以段落后才显现出来的。

　　静灵廷的总代理人暂时由山本总队长担任，一时间一番队的任务量呈直线上升，不只是一番队，其他番队的任务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毕竟少了三名队长，这种空缺是不可忽视的。

　　忙碌的忙碌，疗伤的疗伤，落寞的落寞。

　　这段时间内，恋次无数次的看到吉良独自一人躲在舍内独饮苦酒，乱菊时不时的消失，然后恋次就会在靠近流魂街的地方看到她以不象她会流露出的神情眺望着某个方向。虽然她不说，但是恋次明白她眺望的是谁。

　　那是属于她和某个人的，只属于他们的回忆。

　　纵然怀念，但逝去的日子是回不来的。

　　这一点，恋次比谁都要清楚。

　　青梅竹马，果然是脆弱的关系啊……

　　每一天每一天，恋次都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忙碌的在他眼前晃过，每次的人都不同，只有一人，日复一日，从不放弃的往返于四番队的队舍。

　　娇小的身高，耀眼的银发，高傲的宛似冰般冷漠的双瞳。

　　那是乱菊的顶头上司——十番队的天才队长日番谷冬狮郎。

　　原来，每一对青梅竹马都不轻松啊……

　　每次看到日番谷以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从四队出现，恋次就会苦笑着这么想。

　　现在，恋次站在自己的队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他视为最大的敌人面前，他的神情虽然依旧冷漠，但是明显的已与以往不同了。突然，恋次有了一种感觉。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

　　“我恢复了你很失望吗？”

　　白哉突然的开口不禁让恋次愣住了。白哉冰冷的视线落在恋次身上，似乎要诉说什么。

　　“怎么会？队长你多心了。”

　　白哉叹了口气，这叹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你其实是很恨我的吧？是不是，我死了也许更好……”

　　恋次没有回答，他明白白哉指的是什么。

　　恋次之所以这么痛苦，之所以对打倒白哉如此执着，之所以天天活在悔恨与自责中，归根究底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露琪亚今天去流魂街了。”

　　良久的沉默后，白哉突然开口。

　　“具体在哪里，我想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谢谢。”

　　恋次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房间。

　　戌吊的风景依然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可是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所谓物是人非，大抵也不过如此……

　　曾经那个承载了很多欢笑与悲伤的小破屋依然歪歪斜斜的立在那令人怀念的河边，门口，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立在门边，微风撩起了她微卷的黑发，她抬起右腕捋平了发丝，风中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呼唤。

　　“露琪亚。”

　　露琪亚闻言转身，看到来者的一刹那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恋次。”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回来看看。”

　　露琪亚说着又看向屋子内部。

　　“恋次，你还记得吗？以前，在这里，你怕我冷，特意把仅有的衣服盖在我身上，自己却冻的要死，还有还有，那次我们偷来了一堆东西本以为是水结果你喝一口就醉倒了。”

　　露琪亚的表情说不上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恋次看着她，久久的说不上一句话。

　　“恋次。”

　　露琪亚转过身看着他，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她漆黑的头发上，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恋次不禁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太过令人怀念，怀念到不象是真实的……

　　“恋次，有时候我不禁会想，时间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它总是冷笑着看我们迷茫的向前行，从不会为谁停留，而等到我们终于认识到过去的日子有多重要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露琪亚……”

　　天知道恋次有多想把露琪亚拥在怀中，可是手已经伸了出去却还是收了回来，紧握的拳上青筋清晰可见。

　　一切都是他的罪，他欠她的，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恋次……”

　　露琪亚走到他身边，紫色的大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似乎是要看到他内心深处去。她的眼神里满溢着无奈、绝望，还有浓浓的哀伤……

　　“我们就这么输给回忆了吗……”

　　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恋次伸出双臂把露琪亚揽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她，也不管对方娇小的身躯能否承受住自己的力道，就好象，他一松手她就会走到自己再也追不到的距离一样，所以，他只能就这样，用尽自己的全力拥抱她。

　　“露琪亚……露琪亚……”

　　恋次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虽然有太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全变成了呢喃的呼唤。他知道，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欠露琪亚什么，虽然清楚的明白，可是三十年了他始终没有机会表达，等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黑崎一护，这个少年在露琪亚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恋次当然明白，所以，即使自己将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他也做出了决定：他将做一个忠诚的影子，默默的守护着露琪亚。

　　因此，现在，就让他再多拥抱露琪亚一下吧……

　　“那个……阿散井副队长……”

　　身边传来很为难的声音，恋次象受了极大的惊吓般跳开，不远处全身裹在黑衣中的男子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实在抱歉！我奉命前来向阿散井副队长通报山本总队长的命令，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什么事？”

　　恋次特意站在露琪亚前面，好不让她看见自己窘迫的脸。

　　“山本总队长命令阿散井副队长和朽木小姐前去，说是要派二位到现世协同现世的人类死神一起对抗蓝染前队长的阴谋。”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恋次苦笑着冲黑衣男子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后便打发男子走了。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恋次低声冲身后的露琪亚说了一句话，没有回头。

　　“走吧，一护在等着你呢。”

　　恋次没有再说什么，大踏步的往前走，没有看到后面的露琪亚脸上的表情。

　　如果他看见了，绝对会对自己说出的话感到万分的懊恼与悔恨。

　　露琪亚的表情极度的落寞，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晶莹的珍珠坠落在地，迸出世间最凄美的碎片……

　　“算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永远都不会懂得把握……真是傻瓜呢，恋次……”

　　露琪亚喃喃低语，声音轻的只有自己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