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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番外 ...

  •   番外一前世
      那一年,林子齐十六岁,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又兼长相俊秀,他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而十六的他却要成亲了。
      新娘是指腹为婚,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严晴晴。
      严晴晴不十分漂亮,却很可爱很活泼,每次都叫管林子齐“子齐、子齐”的叫,她说喜欢他的名字,有“子齐、子齐,与子齐眉”的意思。对林子齐来说,晴晴就是他充满病药童年中的一抹彩色阳光,温暖、快乐,照亮了他的生命。

      十五岁的时候,林子齐又生了一场大病,这几乎要了他的小命。于是两户人家的父母便商量着让小辈成亲,一来借着喜事去去厄运,二来少年人成了亲便是大人了,避病消灾。
      总的意思就是希望可以借着喜事让林子齐的身体好起来。
      于是便很快就订下了日子,二月初八,吉,宜婚嫁。
      婚时定下了,林子齐还没觉得什么,只要在家安心养病便可,严晴晴却忙上了。
      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三个月不到,一系列的程序一道道下来,每天都忙,严晴晴还要亲手缝制嫁衣。
      嫁衣绣的是富贵牡丹,蝴蝶双飞,红丝绿线一大堆,每次林子齐来找严晴晴说话都被晃得眼花。
      而每次看到严晴晴红着眼,低着头微笑绣花,林子齐总是很心疼。
      他说:“晴晴,不要绣这么复杂的花了,我去给你摘一朵更漂亮的,你缝在上面就好了。”
      每次严晴晴都是但笑不语。

      男人也许不懂,女人一生一次的嫁衣,用的是线,缝的却是心,一点也不会觉得累,只有满满的都是幸福。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转眼到了二月初一,严晴晴嫁衣上的牡丹只差最后一朵的花蕊还未绣完。
      她依旧认认真真的绣着,每天往这里跑的林子齐已经被父母下了禁令,成亲前不许他再往这里来,要遵守礼法。
      严晴晴想着他气呼呼的表情便觉得甜甜的。

      这时已过了午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严晴晴疑惑的抬头,不会是林子齐不听话的又跑来了吧?她提声问道:“是谁呀?”
      门外静静的,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晴晴,是我小萱,我有事找你。”
      严晴晴赶紧小心的放下嫁衣,起身给小萱开门,拉她进屋:“快进来,小萱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小萱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头往房里一转悠,问说:“你娘亲不在吗?”
      严晴晴摇头,觉得小萱怎么有些怪怪的,回说:“娘亲出去庙里了,说是过了午时才回来,估计快了,小萱你找我娘亲?”
      小萱闻言,顿时转回了注意力,拉过严晴晴的小手,在一旁的案前坐了,摇头说:“我是来找你的,总要让你娘亲知道,既然不在,那你等她回来就代我问个好吧。”
      严晴晴点头,等着她的下文,小萱一向与她冷淡,今日这么热络倒让她不自在,总觉得她有事要说。
      又聊了几句,小萱果然开始转言说起事来:“晴晴,我来是有事找你说,表哥……表哥有事和你说,让我来叫你。”
      小萱的娘亲是林子齐娘亲的妹妹,因此,小萱口中说的要找她的表哥便是林子齐了。
      “子齐?”严晴晴奇怪的看着她,林子齐向来不与这个表妹亲厚,怎么会让她来传话,于是便奇道:“子齐找我?林伯伯、林伯母不是不准子齐这段时间来找我吗?”
      小萱捂着嘴轻笑,推着严晴晴的手臂,说道:“说不定表哥想你想得不行,一定想见你呢,你就快和我走吧,别让他等急了。这么冷的天,别冻着才好。”
      严晴晴一听顿时急了:“子齐在外面等我?”
      “是啊,就在后山的小断坡。”
      严晴晴随手抓了件衣服就冲出家门,心里急得不行。这么冷的天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子齐身体一向就弱,之前的病也没有完全好全……

      一路急奔,严晴晴爬上后山的小断坡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前两天天下了点雨,温度又降得厉害,连路边的泥巴都硬得和石头一般,山路更是难走,又滑又冷,下不住脚。
      到了断坡上,她一路好找,一直找到一人多高的断坡下,才发现林子齐。
      “子齐,我在这里,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是不是掉下去了,我叫人来救你。”严晴晴对着下面的人大喊。
      林子齐蹲在下面,冷得缩成一团,却伸出一根手指,不停的抚弄着身旁的一簇娇艳红花。
      那红花竟不怕严寒,开得张扬又艳丽,花瓣翘挺,如展翅的赤蝶,一簇簇一丛丛,美得异常惹人。
      林子齐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在上面叫他。严晴晴见状又是焦急的大喊了两遍,他才回神的抬头。
      “晴晴?”
      林子齐站起身,看到上面的人顿时面上一喜,展颜欲笑。

      “表哥,你没事吧,你怎么跑到下面去了。”
      小萱突然出现在严晴晴的身侧,看着下面的人笑得甜美。林子齐刚展到一半的笑意顿时凝住,脸色僵硬的道:“表妹?”
      小萱笑得开心,对着下面的人说:“表哥不是让我找晴晴来吗,我现在把人找来了,你有话就快点说吧,这么冷的天,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的好,否则表哥生病又要挨骂了。”

      林子齐顿住,紧紧的闭上嘴巴就是不说话。
      看他这样,严晴晴不由紧张,上前两步靠到了断坡的边上,道:“子齐?你怎么了,你有话就说啊,这么冷我还是叫人来拉你上来,你要生病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是啊,表哥,你快点说吧。”小萱跟着上前,一手搭在严晴晴的肩上,探身看向下面的人。
      林子齐的表情似是惊怒,似是着急,他挣扎一咬牙说道:“晴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子齐……”严晴晴当下就傻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会听到子齐到她说这么奇怪的话,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林子齐不敢看她,咬着牙狠狠说道。

      天仿佛一下子塌了下来,压得她粉身碎骨。十六年来的信念一时间破灭得一丝不剩,子齐说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从来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着他接下来说要亲事取消,从此陌路吗?
      “子齐,这是衣服,天冷你先穿着……我,我先回去了。”严晴晴抛下衣服,一眼也不敢看他,仓惶而逃了。
      她不要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晴晴——”
      林子齐抱住衣服,再抬头坡上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小萱还站在那里,看着下面脸色难看的表哥,心中得意。
      “现在如你所愿了,可以找人把我拉上去了吗?”林子齐冷着脸狠狠的看着小萱,抱着严晴晴给他的衣服,手指握拳,紧紧不放。
      寒风吹过,红色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小萱揉了揉红通通的脸颊,开心的说:“当然可以了,表哥,我现在马上去叫人。”
      “哼!”林子齐冷哼。
      “表哥别生气嘛。”小萱撒娇着说,“是你自己让严晴晴伤心的,现在对着我生气,真是好没道理!”
      林子齐大怒,冲着她怒道:“如果不是你拿晴晴威胁我,我怎么会说这么违心的话,让晴晴伤心!”
      小萱无辜的看着他,蹲下身来,对着下面说道:“表哥,你可别冤枉我,我只是说如果你不听我的,我说不定会把严晴晴推下来。我只是说‘说不定’,又不是一定,杀人偿命,我可是不敢的。”
      “你——”
      “表哥,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怪你自己不好啊,谁让你这么冷的天还来这里摘什么花,结果下去了还上不来,给我这么好一个机会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表哥娶我啊,表哥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小萱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柔情似水,林子齐却看得浑身发冷,他从来不知道这个表妹竟然这么可怕,她一定是疯了!
      “我不会娶你!等我上去了,我就去和晴晴解释,我根本不可能娶你!”林子齐冲着她喊。
      小萱一点儿也不意他的态度,一直保持着微笑,说道:“表哥之前肯定也觉得不会说出任何伤害严晴晴的话,但刚才你不是也说了?世事难料,表哥又怎么能肯定自己一定不会娶我呢?”
      她绕着手指,娉娉婷婷的走了,红色的绣帕在指尖舞动,红得刺人。

      林子齐无力的跌坐在地,地上的冰冷也没有他的心冷。难道小萱想乘着他在断坡底下这段时间又去晴晴那说什么,做些什么,彻底破坏他和她的婚事?!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晴晴解释清楚,刚才的话全是假的,是小萱威胁他说的,完全不是他的心里话!
      林子齐从地上跳起来,想办法爬出这个断坡,抬头猛然看见一道人影站在那里。
      严荀杰?

      林子齐大喜,只觉如雪中送炭一般,向他叫道:“荀杰,快拉我上去。”
      严荀杰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动。林子齐也看着他,一脸喜色的慢慢凝住:“荀杰?”
      他终于收回目光,动了。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子齐的心沉到谷底,他苦笑,是这个世界突然改变了吗?先是表妹发疯说要嫁他,现在又是他最好的朋友,对他见死不救!这到底是怎么了?!
      蹲回花丛旁,他对着花朵发呆。
      娇艳的花朵,斑驳的绿叶,他不由伸手去抚。晴晴的嫁衣上要是缝上这些花,一定很好看!

      “哎哟!”
      突然有刺扎了手,痛得林子齐甩手。睁眼一看,手指上竟然有两个很细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伤口没有流血,却微微泛黑,有点麻痒。
      他把手含在嘴里吮,还有一股甜腥味。
      “怎么这么奇怪?”
      看看手指上的小伤口,他又看向扎到手的那处花叶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盯着看了一会他便要收回眼光,转头的一瞬间,他却突然看到那片叶上的花纹蠕动了一下!
      盯着那一处细看,又过了许久,那花纹又蠕动了一下。林子齐终于看清楚了,他不由抽了一口凉气,倒退着跌倒在地。
      是一条蛇,细如花枝,盘旋在枝叶上,身上的花纹与叶片上的花纹相融,就是细看也看不出区别,这会儿它动弹了才看清样子。
      林子齐抬手看手指上细细的伤口,心跳猛然加快加重。
      这么奇异的蛇,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寒天还在外面活动,说没毒他自己也不相信。
      他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伸手向断坡上爬,断坡又光又滑,被冻住的泥石硬得插不进手指,他挣了又挣,下不住脚也搭不上手,只弄得皮破血流,他大喊:“小萱!荀杰!快拉我上去!荀杰,你回来……荀杰……小萱……”
      眼前闪过黑雾,半边身子都麻了,他一下倒在地上。
      鼻口似乎闻到了甜腥的花香,他看到他的新婚正穿着鲜红的嫁衣,嫁衣上缝着他摘给她的娇艳红花,盈盈站在翘挺如赤蝶展翅的花丛中对着他柔柔轻笑,那花一簇簇,一丛丛,人映红花,红花映人,分外惹人。
      “晴,晴晴……晴晴……”

      二月初一,林子齐死于后山小断坡下,死时两眼流血泪,面色不甘,犹如厉鬼。

      严晴晴抱着红色的嫁衣痴痴坐在床上,嫁衣上的牡丹已经绣完了,富贵大方,风姿绰约。
      原本她害怕没有机会穿着这件嫁衣嫁给林子齐,现在他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是真的没有机会嫁给他了。
      她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就算他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也好,就算他不想娶她也好,只要他活着,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子齐,对不起。我骗了林伯伯和林伯母,我没有告诉他们你不喜欢我,可能并不想娶我,请你原谅我,我想嫁给你,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一定要生气,最多下辈子我不和你出生在同一个世上,叫我见不得你,你也就消气吧!”
      她对着手里一块殷红如血的小石头轻轻说道,这是几年前他去山上玩时捡到的,样子很特别就送她当了定情信物。
      “咳,咳咳。”她轻轻的咳起来,可能是那天跑上后山受了凉得了风寒,这两日越发的严重起来,咳得也越来越厉害。
      好不容易抚平了气,又是一阵胸闷,夹杂着一丝腥气往上涌。她生怕弄脏了嫁衣,一手赶紧拿开嫁衣,另一手捂住嘴唇……等到胸口终于平顺了,她喘了喘拿开手,低头却见手心里温热的一团,鲜红夺目,竟把手里那颗殷红的小石头的颜色也比了下去!
      血!

      严晴晴心脏一紧,心跳回快了两分,晕眩袭向她,好不容易平顺下来的胸口又是一窒,这次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点点斑驳,沾染了嫁衣,染红了牡丹。
      “也好,这样也好。”一点眼泪,滑落在那颗定情的石头上,她笑得轻柔。

      严晴晴仔细的擦过嘴角的红色,小心的穿好嫁衣,上妆盘发,戴上凤冠,握紧手中的小石头,向林家而去。

      二月初八,林子齐的头七夜,严晴晴一身嫁衣出现,不顾阻拦独自行完成亲礼,后吐血而亡,死于林子齐灵前。

      同日晚上,林子齐的表妹玉小萱,自杀死于家中,身刺一百零八刀,留下一室的鲜血与地上用鲜血拼写而成的一段话:下辈子我要有和她一样的脸,下辈子我要比她先遇到他!
      后,又发现林荀杰死于家中,与玉小萱一样的死法,地上同样用鲜血拼写了一段话:下辈子我要有和他一样的脸,下辈子我要比他先遇到她!

      在这个只有严姓和林姓的小村子里,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用生命和濒死时的痛苦,和山里的鬼怪作交易,可以换来一个来生的愿望。
      人们叹息着,不知是为早逝的生命,还是为不知真假的古老的传说。

      后来,在这个小村子里,二月初八也成了一个传说,事情的经过被传得越来越离奇,还有人说,在已经无人居住的严家祖宅,常能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清秀少年在游荡,被他如妖似仙的眼神一盯上,便再也动弹不了,等醒转过来,已离了严家祖宅很远。
      据说,那少年总是拿着一块殷红的小石头把玩,他低头微笑的样子很像当年林家早逝的儿子——林子齐。

      番外二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京城,红泪府流沙小院。
      沙低垂着头,缓步走进院中,看到院中一片的紫色牡丹,突然怔立在那里,不想动弹。
      牡丹,富贵大方,绣在红色的嫁上,美丽异常。
      总是在朦胧中,看到那个女子一脸泪水擦去嘴角的鲜血,穿上绣着牡丹的红色嫁衣,微笑着软软倒在她夫君的灵位前。
      晴晴……蓠儿……
      眼角酸涩,他却不想眨眼。

      突然屋檐下的躺椅“吱嘎吱嘎”响了两声,然后一个有点睡迷糊的声音说道:“沙,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叫人去做。”
      沙看到秦尚风揉着眼,一脸邋遢的从躺椅上起来,歪着头笑着对他说话,一丝惊讶划过眼中,他不由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尚风依旧笑:“我被皇帝大人惩罚了啊,因为涉嫌破坏公主的名声……说起来,我总觉得最近皇上变得爱笑了,蓝相倒是严肃起来,动不动眼神像是杀人一样‘唰唰’飞过来,飞得我骨头都痛了!这两人都奇奇怪怪的,与以前是越来越不像,说来长相倒是相像了不少。”
      他想到好笑的地方,捂住嘴傻笑偷着乐儿。
      沙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两人能长得不像吗,你以前眼睛跟没长一样。”
      秦尚风没有听到沙的话,笑完看见沙眼睛顿时都亮了,跳过去抱住他大叫:“沙,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总算记得回来,我给你看了这么久的院子,你要付我钱!”
      沙伸出一根手指就把他推开,后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若有所指道:“你不是被皇帝惩罚吗,怎么来给我看院子?”
      秦尚风贼贼一笑,道:“皇帝大人惩罚我闭门思过半年,我觉得家里太热闹,达不到闭门思过的效果,便搬来这里了。”
      “现在已经过半年了。”
      “哦,是吗,已经过半年了啊,反正我也没事,住着住着就忘了日子。反正也是要等你回来的,顺便就等了。”
      沙一滞,道:“那我就不用付你看院子的钱了……你就知道我会回来?我带着她打算永远也不回来的。”

      秦尚风搬过沙的肩膀,对上他幽深的眼,肯定的说:“你不会,你只会自己难过,也不会让她不开心。也许面对她时你会冲动的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幸福,但是冷静下来时你一定会痛恨自己,然后开始弥补……何况连默云汉都没有死,你又怎么会带着她永远不回来。你别告诉我,你是失手才没有刺死他。”
      沙看着他,终是露出一个微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理智,我有一千个一万个心想杀了默云汉,只是本能每次到了最后一刻就是下不了手,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拍拍他,秦尚风安慰道:“想开了就好,不要折磨自己了。”
      沙奇异的一笑,幽深的眼神更是黑亮,道:“想开了么,也许吧。我只是觉得默云汉那个凡人短短的一世就会忘了蓠儿,他凭什么和我争,这一世我就当可怜他让他罢了。待他与蓠儿的一世情缘尽了,他就是个不一定能再次见到的路人。”
      秦尚风拍肩的手僵住,他嘴角抽搐,最终无语的大叹了一口气。
      沙啊沙,你自己不想放手,又怎么知道人家便会放手,找这么一个烂的理由成全她的幸福,欺骗自己,你也,也太傻了!

      沙不管他的傻样,自顾进了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该拿走的,该留下的,拾掇一翻后出门。
      “我要离开,你要是哪天不想住了,就叫人把大门锁了。”
      沙经过秦尚风的面前,拍醒发呆中的他,淡淡的交待。
      一听他说要离开,秦尚风顿时醒了,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立刻不见了,急吼吼的道:“你要走?你竟然要走!去哪,快说!”
      沙抬头望天,悠远的眼神透过白色的云朵看向虚空:“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出去走走,停在一个地方我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而且世界这么大,每次却都在找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次我可以有时间慢慢看了。”
      秦尚风顿时瞪大了眼,表情像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狗,讨好说:“沙,你不知道,皇帝大人现在是多么看我不顺眼,就算是上次画卷的事情也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还记恨!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虐待得尸骨无存了,所以,带我一起走吧!”
      他一脸“请带我私奔”的娇羞样,让沙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带!”
      他顿时长声惨叫:“沙,你怎么忍心,我是这么的可爱又美丽,你怎么可以拒绝我!”
      沙不理他,突然看到承风扬起的白发,他一笑,满脸柔情,转眼雪白的长发变短变黑,用一根彩色的缎带系在脑后。接着,他少年人的身体也迅速缩小,变回十来岁的模样。
      “沙,你干什么?”秦尚风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沙笑着摇头,微微的笑让他看上去可爱无比。
      没有她,他宽阔的胸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没有她,他雪白的长发也已换不来心疼的安慰微笑。
      所以,这些现在都不需要了。
      秦尚风啧着嘴,可惜的道:“真是的,这么多年你都没长,好不容易长大了一会儿,居然又变回去了。无趣,太无趣!”

      “阿风,你不是要和一起走吗,怎么还不动。”
      沙走到院子的门边,见秦尚风还站在那里,不由开口叫他。
      秦尚风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屁颠颠跑了过来搂住他的肩。在沙看不见的时候,他淡淡微笑,幸福而悠远。
      那无人的院子,只有那片紫色牡丹还在娇艳的开着,寂寞之意油然而生,沙黯然的转身离开。手指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花间顿时多了一对蛱蝶飞舞,穿花嬉闹。
      院门砰然关上。

      其实离开才是最好,他不是她想要的相濡以沫,那他就把她相忘于江湖,让她过她想要的幸福生活。
      只是下一辈子,他一定不会放她离开,因为她答应过,下一辈子一定会爱上他。

      番外三默望沙vs流云帝青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
      娘亲靠在爹爹的怀里,爹爹端着她的皮蛋瘦肉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娘亲吃……在屋顶的最高处笑闹着看日出!
      只听娘亲说:“相公,记得十年前我们还在这里看过星星,没想到十年过了,这客栈竟然还在。”
      爹爹说:“恩,十年了,我总感觉我们还在刚认识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望沙都十岁了。”
      娘亲捶了爹爹一拳,撒娇说:“就你得意!我本想出宫找驸马,绝对不和亲,结果驸马还是在宫里找的,最后也是和了你们默国的亲。”
      爹爹轻笑,一脸柔情的对着娘亲的笑献上深吻。

      望沙开始生气,生气的理由有三条:
      一、爹爹抱娘亲上屋顶,任她怎么求却从来没有抱她去过;
      二、爹爹今天先亲了娘亲,第二才会来亲她,有违她们家的家训;
      三、爹爹竟然把她一大早煮的皮蛋瘦肉粥端去给娘亲吃了!
      呜哇……爹爹是坏人,爹爹根本一点儿也不爱她!她这么小就自己煮皮蛋瘦肉粥容易吗,竟然一口也不留给她!
      她,她要离家出走啦……

      洛城是苍龙国最美的的地方之一。
      默望沙嘟着小嘴,一路乱走,等她走累了想坐下休息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前后空无一人,左右两排高高的房子,她看了看自己的绣着牡丹花的绣鞋,靠在一幢房子的墙坐到了地上。
      反正爹爹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来找她,她就在这里等爹爹好了。
      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默望沙都快睡着了。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默望沙赶紧抬头。是不是爹爹来了,她肚子饿了,想吃早饭。
      只见在她坐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扇门开了。门内鱼贯走出五个人来,一个锦衣男子与一黑衣老者为首,身后恭敬的跟着三个家丁样的仆人。
      那叔叔长得真好看!
      默望沙没见到爹爹的失望顿时丢一边,直盯着那人衣袍上的桃花双眼发直,眼冒星光。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热烈,那男子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来,见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双眼大睁的看着他,不由心情大好,自觉最近魅力上升不少。不由双眼儿一弯,笑得成了一弯月儿状。
      默望沙顿时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真漂亮,好想上去捏两把那张肉嘟嘟的小脸。
      帝青的眼神如是说,一旁黑山见了,不由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少爷,你可是答应过的,再遇到喜欢的女子就一定下手!”
      帝青闻言,脸色顿时黑了半边。
      黑山继续道:“少爷,你这十年来一个姑娘也看不上,可真叫人着急。”
      帝青摸了一脑门的汗,指着那看他看得目不转睛的小娃娃,迟疑的道:“可这也太小了吧,有十岁没?”
      黑山难得一脸狗腿的拍胸:“少爷您别思前想后顾虑太多,这些问题交给我们来烦恼就好,你只要顺着自己的心做事就行了……这娃娃,不,这姑娘看着也有十岁了,不小了,再过个三年便可嫁人成亲,说来少爷您还是可以在而立之年前完成终身大事!”
      “……”

      帝青正无语间,默望沙见他们一行人站在那儿,上下打量她,就是不走近也不和她说话,不由急了,想起娘亲教过她的话——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于是,她迈着小短腿去就那山。
      她走到帝青的面前,拉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蹲下来。帝青见她可爱,心里暗暗不知为什么就得意她的亲近,便低下身去。
      “你的衣服是自己做的吗,上面的桃花真好看。”默望沙羡慕的看着衣服上面的桃花,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
      帝青闻言,顿时大喜,有一种偶遇知音的惊喜,他道:“你也喜欢桃花?这衣服是让人照着想法做的,当真好看?”
      默望沙认真点头。
      帝青眉开眼笑,说:“既然你喜欢,我让人做件一样款式的送你可好?”
      默望沙眼睛都亮了,刚想答应,却又慢慢低下头去:“我最喜欢桃花了,可是娘亲不喜欢,她说只有那个,那个,唔,那个下流坯才喜欢,所以叫望沙不要喜欢!”
      下流坯?
      好熟悉的称呼,这是在哪听过吧?
      帝青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不去想。他拉着她的小手,开心的说:“你娘说的才不对,天下漂亮的东西谁都能喜欢,谁说只有下流坯才喜欢了。我叫流云帝青,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默望沙……嗯,我可以叫你小青青吗?娘亲和爹爹都叫我小沙沙,你也可样这么叫我。”
      小亲亲?帝青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而且那张天真的小脸,他憋得有点脸色发青,一脸正经的点头道:“当然可以,小沙沙。”
      “那你叫了我的名字,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吃早饭?”
      “当然可以,走吧……算了,我背你。”

      于是,小青青和小沙沙便去吃早饭了。某得到消息的爹爹和娘亲着急不已,日出也不看了,急急往他们的方向赶来。
      等到吃完早饭,小青青与小沙沙的感情已经好得不得了,像是认识了多年一般。

      彼时,两人刚交换完信物,相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默家爹爹便脸色严肃的闯了进来。
      “默望沙,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默家爹爹看到自家女儿坐在一个“桃花”四溢的男人身上,火气登时噌噌往上冒。冷冷一嗓子吼得默小娃娃手一抖,差点没从那双腿上跌下来。
      “爹爹……”

      帝青回头一愣,这人他认识,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银河剑神默云汉吗?
      他再低头一看腿上的小娃娃,她管他叫爹爹?
      帝青再次一头冷汗,这么说来,小沙沙的娘亲不就是……

      门外又走进一人,二十五六岁,娇俏如少女,见了里面的人,不由惊奇的叫道:“咦,下流坯你怎么也在这里?”
      下流坯……怪不得这么熟悉……
      帝青感觉天要塌了,恍惚间,感觉有只小手重重扭他,他低头,听到那小娃娃对着他的耳朵说:“爹爹生气了,我们跑吧!”
      跑……对,他是要跑,还要快跑……
      帝青感觉自己就有一种做贼被现抓的心情,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就从窗户跳了出去,边对黑山大喊:“少爷这回看上这姑娘了,剩下的事你们解决,我先走了,保重!”

      黑山的脸彻底黑了,硬着头皮迎上两双熟悉的恶狠狠的眼睛,强笑着道:“两位,两位那个亲、亲家!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片刻,门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两条身影从门里跃出,追着之前出来的一大一小去了。
      “黑山大人,我现在怎么办?”
      “捧,商然是,是催少爷了!”(笨,当然是,是追少爷了!)黑山肿着一张猪头脸,缺了两颗大门牙,漏着风斥责。
      又一会,门内又出了四人,跌跌撞撞的去了。

      唉,真是浪漫热闹好个秋啊。

      番外四默望沙姓名由来
      默望沙姓名由来。
      某天,娘亲挺着个大肚子,靠着爹爹商量事情:“默啊,宝宝就要出生了,我们给他(她)取个名字吧。”
      爹爹于是点头。
      娘亲继续说:“我觉得叫念沙,怎么样?念沙,怀念红泪沙,意为不要忘记沙救他(她)的恩情。”
      爹爹一听,眉头慢慢收紧起来。娘亲紧张的看着爹爹,只听爹爹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道:“不论男女,都叫望沙。望沙,希望红泪沙幸福。配上姓,就是默望沙(莫忘沙),永远不忘记他。”
      娘亲一听,顿时满意的直点头,赞是好名字,并送上香吻一枚。

      直到很久的后来,娘亲才知道,吃起醋来的爹爹有多小心眼。
      默望沙,意为希望红泪沙幸福,然后将他埋进心底只要不忘记他,偶尔怀念,而不是时时“念沙”。

      这时娘亲还不知道爹爹的醋意,献完了香吻便又聊起了名字。
      娘亲说:“大名有了,宝宝还要一个小名,叫什么呢?”
      这回爹爹眉也不皱一下,直接便道:“望儿,小望,望望,都可以。”
      “……”
      娘亲一头大汗:“还可以叫旺仔小馒头!”
      爹爹听不懂,但想也明白又是所谓的“家乡话”,看样子意思并不那适合,便把话一推,撒手不管了:“想不出,小蓠决定好了。”
      “那,沙儿?”
      爹爹脸黑了一分。
      “小沙?”
      爹爹脸又黑了一分。
      娘亲还想再说,爹爹飞快的打断她:“那么喜欢‘沙’,还可以叫沙沙!”
      娘亲一愣,顿时就明白了爹爹的醋味,点头笑说:“好啊,沙沙好,就这个小名了,沙沙,小沙沙……”

      小沙沙?小傻傻?笑傻傻?
      谁叫爹爹爱吃醋,谁叫娘亲爱看爹爹吃醋,可怜的娃儿,你就认了吧。

      注:此小名一直用到默望沙十三岁明白此中含义才被禁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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